贾哈领着一大堆黑袍过来了,乍一看好似那合欢派举宗下山,人人头顶史无前例的七彩淫词招摇过市,所行之处姑娘惊叫夫子弓腰。
淫棍们在外圈包围了广场,就像给居民的半圆描了一层黑边。
远山教父瞄到了那群威风凛凛的黑袍,它们虽格外担忧再就业问题,但更自豪于自己震古烁今的淫才能昭显于众。
黑袍们来晚了,好在它已经成功的劝兼拳服了刁民,旁观者看着滑稽可笑,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三位议长的白袍就会被扒掉,与张浮鱼一同吊在那根铜柱上。
居民们从来不是残疾,从飞一般的登台速度、被它们骨指扣出孔洞或捏碎的石台阶就可以看出来,丢一只放虎牢关门口,那就是天降白骨精第一爪捏碎方天画戟第二爪生撕赤兔第三爪洞穿吕布天灵盖,震撼十八路诸侯一百年。
石台阶上尸横遍野,起得来的一瘸一拐的下去了,剩余的或躺尸不动或沿着两侧斜坡滑落。
远山教父甩甩袖子,越过了张浮鱼,来到审判台的最前方,台下半圆不规则的后退,如同晒谷场上被大风吹散开的玉米粒,亡灵们要站得更远才能看见台上景象。
圆台近有三层楼高,如果把其比喻成树桩,那颗被砍伐的巨树就是北欧神话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横截面边缘的远山教父看起来也就比手指高了那么一点。
“你把逻辑搞反了啊!是因为巨颅毁灭了你们的国家,我们才会来,而不是因为我们要来,所以巨颅毁灭了你们的国家。”张浮鱼突然大吼,“你们烧死我有什么用?难道是长得像使徒?别犯傻了,正是因为长得像才不能杀,你们能遇见第二个不仅比鸡崽还好抓、又能交流的使徒么?用**也能看出我就是你们脱困的希望吧!”
“我假设你们是怕我变强后被污染控制发疯,一切都会毁于一旦,但你们就不懂与我背后的国家达成协议么?我就算是在游戏里一拳崩星,真身吃子弹也会歇菜。”
“想想我,我也想在阳光下给辣妹擦防晒霜啊!而不是把黏液涂到快被晒死的鱼人蛤蟆人身上。”
他喊的甚至歇斯底里了,就像一只在高架桥车流间咆哮的蚂蚁,可谁都不曾停步,也不在乎一只蚂蚁的千言万语。
远山教父负手远眺,看见贾哈坐在广场入口的石拱门基座上,也看见那群拿荤话当学问钻研了上百年的黑袍淫棍在外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内圈的居民不住的后看。
“二队来了,开始吧。”死兆声音低沉,“我想去看看安德拉。”
“过阵子我们一起去。”远山教父头也不回的说,一瞬间火焰就如升旗手高扬的旗帜般飘展,在它颅骨内猎猎飞扬。
那是月光般宁静、皎白的火焰,温柔的让人想流泪,可死兆与依耶塔都低下了头,肃穆的如同臣子恭迎王的驾临。
从台上扩散荡开的污染一瞬间就已横扫了整个广场,犹如风吹麦浪一般,绝大部分居民都承受不住匍匐在地上。
“换人动手!”一个骷髅头怒吼。
可污染已经半实质化了!阳光依旧明艳,晃眼的感觉却消失了,仿佛有乌云单独的遮住了这座广场,天阴了。
逐渐转向实质的污染挤走了空中的气体,猛烈的风刮了起来,所有的黑袍都在风中鼓动,它们低头矮身,抬手挡在身前,脚趾抓地,狂风从衣领、袖口灌入,吹气般膨胀起衣袍。
“救命啊!”骷髅头惨叫,就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的足球越滚越远,大家都在全神贯注的抵御着污染,骷髅头的秒速已经突破十米了,马上就要冲出石拱门滚到广场外了!
一只脚踩了下来,贾哈倚着石拱门,双手抱胸,咆哮的风压在它面前偃旗息鼓。
骷髅头终于能松口气了:“妈的,老子改天一定砍死那五个鬼佬,让您上去坐坐。”
要动手了!张浮鱼不住的后退,静美的白焰映射在他张惶的瞳孔中。
在远山教父看过来的一刹那,那一环绿宝石般熠熠生辉的虹膜变了,透着浓重的泥泞,仿佛暴雨天的沼泽,巨大到足以翻搅整个沼泽的生物在泥中游动。
它被触怒了!如蛟龙分海般撕裂泥沼!浑身覆盖亮的反光的绿色鳞甲。
两条衔尾蛇吐出尾巴,如盘龙绕柱一般环绕虹膜,昂起头冷冷的看着远山教父。
那是什么?
远山教父没来得及细看,两条蛇就如幻觉般消失了。
它想了会,还是摇摇头,抬起脚踩在空中,有无形的阶梯出现在足下。
那根高六点六米、宽一点三米的红铜柱顶端,焊接着五条爬满红色锈斑的巨大稻穗。
稻穗是熟铁雕刻的,谷粒饱满颗颗分明,依稀可以看出曾经喷的金漆,整体就像一个扭曲的“大”字。
这是穗教的刑柱。
他们把罪人钉在穗枝上,铜柱内部有五根导管,压住活塞拉杆,池中的汽油就会顺着导管抽上去,灌满穗枝再从缕空的花纹中滴出来,浸透犯人的衣服和肌肤。穗教内的火父都是米其林的顶级牛排大师,他们只用肉眼、焦香和五根助燃的活塞拉杆,就能隔着六米高判断罪人有几成熟。
十次郎立起了这根刑柱,他无恶不作但竟是一个虔诚的穗教徒,得罪他的人就像一块会抽搐、嚎叫、求饶的牛脊肉一般在刑柱上滋滋熟透,熊熊大火中的金色穗枝让人联想到远古雷火点燃的森林,古人们在灰烬中拾起熟透的谷粒咀嚼,油然而生一种焚烧万物后新生的神圣。
张浮鱼仰头看斗气化翼的远山教父和那好似风车的铜柱,心头狠狠一抽,但凡认识“十字架”,就会意识到那五条穗枝般的风车叶根本是一个另类的十字架。他想象自己被绑在上面的样子,侧对台下的亡灵,四肢就像一个古怪而又富有仪式感的“卍”,如同古埃及石刻上跳宗教舞的祭司。
突然间,一根套绳吊住了他的脖子!他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一股沛然巨力从套绳另一端发出。
他被直接拖飞了!背部狠狠撞在铜柱上,铜柱嗡嗡震动柱内回荡着巨大的“当”响。
那根套绳把蜷曲着呕血的他提直了,紧贴着铜柱一步步上升,暴露在外的肌肤与粗糙的柱面摩擦划出条状血痕,六米的高度远山教父拉了整整三分钟。
不可见的污染化身绳索缠绕着张浮鱼的四肢,将他绑在穗枝上。
远山教父本以为会看见一张格外扭曲的脸,但那张缓慢地仰起的脸上,只看见寒冷的火焰在他瞳中燃烧。
“知道巨颅是谁召唤出来的么?”张浮鱼说,“知道叶雅伦为什么叛国么?知道第二使徒为什么会亲手杀死一亿四千万苏安特人么?”他剧烈咳嗽,吐出混着血与脏器碎屑的唾沫,放肆的大笑,“蠢货!别说游戏了,你们只是邪神的一个梦而已!想不想知道那个邪神的名字?祂叫?听清楚,祂叫克——苏——鲁!祂老豆叫纳格,兄弟兼仇人叫黄衣之王哈斯塔……”
短短半分钟,张浮鱼吼出了所有记得名字的克系神明,比报菜名更加清晰嘹亮。
逻辑有时候是讲不通的,不然他也不会抡起拳头在长江旁与人决一死战。何况他已知的信息寥寥无几,这就像要求一个整日埋头种田的农民去说服小胡子不要打仗,农民甚至不知道小胡子是谁,为什么想打仗而不是种田。
能博得邪神关注是张浮鱼唯一的依靠,所以他一直在默背邪神名单,他不知道喊出这么多邪神会有怎样的后果,也许克苏鲁和哈斯塔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见面就捋胳膊挽袖子从梦里打到地球,太阳都被打熄灭了,他成了现实生活中的罗辑,用生命诅咒并毁灭了两颗星球。
张浮鱼气喘吁吁,对远山教父呲牙微笑。
也许会后悔,但他已经这么做了,罗辑已经开枪,倒在了为自己掘的墓穴中,美丽的星际尘埃云在太阳轨道上扩散了,地球与三体的恒星魔咒都已发出。
“第二使徒杀人跟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有什么关系?”远山教父冷冷地逼问,“召唤?你知道巨颅是从哪儿来的?”
张浮鱼懵了,我什么时候说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他突然反应过来,四周一点变化也没有,按经验来说他一个名字喊一半就该直面邪神,痛的满地打滚了。
不灵了?旧日通信集团正在紧急修复信号基站?
或者说,他依照报菜名规律一溜儿报出的真是菜名而不是什么邪神?
“克苏鲁!”张浮鱼不信邪。
“烧花鸭?你究竟在说什么?”远山教父颅骨中白焰剧烈动荡。
“不!阿撒托斯!阿撒托斯!!!”
怎么又从烧花鸭变卤煮咸鸭了?卤煮咸鸭又是什么?
远山教父彻底失去了耐心,它伸出食指,对着张浮鱼的眼睛点去,颅骨中的白焰稀薄了,而指尖倏地蹿起了白色的小火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六脉骨灵冷火剑?传闻有大能施展六脉骨灵冷火剑,一指点出大道都被磨灭了……”张浮鱼闭着眼发出绝望的怒吼。
一个头戴黑白方格高筒帽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用杖剑在空中一点。
时间,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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