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红花绿叶的牛角人面小厮领了命便引安海玲走上了续命桥...……往生往生,无根有根,再续今生。
琉月王朝七七四九年,七月七日里正巧红鸾日。
楚璃城里一片灯火通明,夜里热闹非凡。
可谓辛弃疾所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漫空星雨之下,行人出双入对,相视而笑;君情深默默,妾巧笑嫣语。
羞涩的小情侣们,情深意切的老夫老妻们都在这红鸾日里秀得一波甜蜜恩爱。和着街上小贩叫卖的莲花糕的清香,令人深陷其中。
自古以来有人欢喜有人忧,普天同庆也不可能做到极致。
这片皇城有多欢腾,城墙边上蜷缩的小身板也就显得多可怜。此刻城墙脚阴暗处躺着一动不动的小乞丐竟是像尸体一般,但也无人去探究这可怜的人儿是否还有生命的气息。
城里人人皆知这小乞丐是傻儿。传言在十岁时得了失魂症便被家人弃了,后被街上以乞讨为生的寡妇莫大娘捡了去养着,这一养便是六年岁月。
莫大娘虽是乞丐,本事不大,但对这捡回来的傻闺女却是极好的。丝毫不嫌弃她的傻气,很是耐心。
旁人都说这莫大娘脑子也不好使,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又捡了个傻子来养。
莫大娘只笑答:“草草一生,也算是给来世积点阴德罢了。”
可就在前几日,为了救失足落水的傻闺女,实实在在的一个旱鸭子也跳进水里去。
最后有好心人不忍,终是跳进水中救人去了。傻闺女是救上来了,运气好,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但莫大娘却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一日,平日里只会傻笑从不哭闹的傻子抱着莫大娘冰冷僵硬的尸身哭了整整一日一夜。
直到有几个着官府衣衫的人过来强行把尸身夺了去下了葬,小傻儿怔怔止了哭。
从此小傻儿便又多了一个外号“克星”所有知晓这莫大娘的人都在讲莫大娘也个可怜人,本想捡了个闺女,傻是傻了些,但做个伴还是可以的。却不想被这傻儿克死了……
流言四起,被世人视为克星的小傻儿更是没了活路。谁也不想去可怜小傻儿给她吃食就怕一不小心惹了晦气。
小傻儿躺在城墙根边上,当日落水受了寒,又两日未食,饥肠辘辘,动弹不得。
城中百姓此时此刻皆浸在红鸾日的一片喜庆中,又有何人会想起那无依无靠的小傻儿呢!
“快看,红鸾星动了”随着一声大喊,整座楚璃城都骚动了。
“真的耶”
“好漂亮啊”粉色的星光惹得少女一阵兴奋。
“相公,快看,真的有在动耶”新婚的少妇挽着自家的夫君十分雀跃。
屋里头的男女老少一下子都挤到了人满为患的大街上,好不热闹。各家各户的高楼的望景台、走廊以及窗台皆无虚席。都来看这旷世奇景,不说百年,就是千年也难得一遇啊!
仰望星空,繁星中那传说的红鸾星竟是兀自跳动这粉色的微光,一圈圈,在夜空下显得极其诡异美丽。
有人趁此寄下自己单相思的苦痛;有人趁此对暗恋已久的心上人坦露钟情;有人趁此对自己的恋人山盟海誓;也有孤身才子在此景下吟诗叹寂寞“红鸾日里红鸾动,旁却不见红佳人”;更甚至有花心负情郎抛了发妻怀拥娇娥共度春宵。
长年在大街上卖鸳鸯结的窦老爷子长叹:“只怕这世上又要出一位情种了。”
红鸾星动不过片刻钟便恢复如常,再去看,找不到半点痕迹。就好像未曾动过,只有整座骚动的城池提醒着人们方才他们看到了怎样的奇景……
小乞丐微微呻吟,悠悠睁开双眼。一阵眩晕袭来,紧接着脑袋便是有一幕一幕的画面灌了进来。
安海玲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头,蚀骨的疼痛让她的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指甲几乎把头皮抓破。
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安海玲才慢慢地缓了过来。她慢腾腾支起身子坐起来,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虚弱的身子穿着破烂不堪的布衣,周身全是黑乎乎的泥巴,早已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少女的身体因长期的营养不良极度消瘦。
安海玲闭上眼眸,回忆着方才涌现的画面:一个痴傻少女匍匐在一名邋遢妇人腿边上浅浅酣睡,而妇人则是在一旁一边轻抚少女,一边哼着小曲儿:摘豆角,不待老,嫩的甜,老的饱……复又看见少女追赶着翩翩白蝶在繁华的街上掉入了河涌里,那慈眉善目的妇人桥上见了也紧随跳下……
最后,是那冰冷的尸体……
思至此,安海玲潜然泪下。尽管自己与这莫大娘并无情分,但对于自己灵魂所占据的这具小身躯而言却是相依为命、再造之恩。以致于日后每每身陷荆棘中,都会想到那个付出生命去守护自己的可怜人。
想起自己那远在千万里以上的只能出现在回忆里的故乡--21世纪,想起梦里孟婆所言,还是有些许的难以置信,可触目眼前的一切,家家户户的红灯笼衬得夜色越发朦胧。
仰头对着夜空的星星说道:“阿娘,我会好好活着,作为你的女儿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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