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紫竹小心伺候着安盈用饭,良玉抱着小娃娃怔愣的站在原地,春笙捧着一碗才煮好的红枣党参汤望着良玉笑盈盈的“小姐奔波许久了,还是先去用饭吧,姨娘这儿有咱们伺候,保证不出纰漏.....”
她陪着小心,但这更因为是安盈的意思,虽说良玉不是她亲生的,年岁也只差了十岁左右,但她还是心疼这个孩子,对上良玉瞧着她的眼,安盈捧着鸡汤碗笑了“小姐去用饭吧,在咱们家,您尽管放心.....”
听见这话,良玉方才转身,临下马车前,良玉不单用襁褓将小娃娃包的严实还披了一件斗篷,只是这斗篷大部分都落在了怀里的娃娃身上,瞧见良玉小心翼翼的样子,安盈眼里笑意更深了。
春笙给安盈整了整软塌,用软乎乎的棉花枕给她垫在背后,帮着紫竹一筷子一筷子给她布菜,看着安盈生完孩子非但没有衰败反而精神十足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
“咱们大小姐可真是喜欢咱们的小小姐,瞧那眼神,暖的都要把人融化了....”
她嘴里啧啧有声,紫竹也听的弯了弯眼睛,安盈将一碗鸡汤喝净用帕子压了压嘴,道“咱们小姐的好让我说上一天我都说不完,要不然我怎么会想生个女儿呢?不说多,但凡有咱们小姐一二分的贴心,我啊,就知足了。”
紫竹垂了垂眼,遮住了眼中的得意之色,自家的小姐那自然什么都是好的,自己能伺候在小姐身边,不知多少人艳羡呢。
马车里的交谈良玉并不知道,她正慢悠悠的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娃娃往堂屋里挪,才迈进堂屋的门槛,良玉瞧见清云便迫不及待的给他使了个眼色,见他脚下生风的跑过来,还嫌弃他带来的风凉,背过了身
“去买个现成的摇篮,让丫头们给娃娃多弄些尿布....”随着良玉一句又一句的吩咐,清云的脸色渐渐有些一言难尽。
他回身望了望满是菜香的堂屋,又瞧了瞧自家这个上马无人能敌,下马规矩守礼的小姐,只觉得今日的太阳升起的方式可能不太正常,但即便如此,他也乖顺的点了头,应承道“小姐放心便是.....”
良玉点了点头,扭身就走的模样当真是对他再信任不过的样子,可清云却只觉得心头发苦,他大好的一个男儿,如今竟也干起这等事儿了,想归想,清云脚下迈出的步子可是半点儿不慢。
堂屋里,云儿瞧见良玉的身影后便忙不迭的起了身,匆忙的脚步在看见她怀里鼓出的一包后很快就慢了下来,面具下的少年抿了抿唇,压低了自己说话的音调
“娃娃放在一边的榻上吧,教人看着,你也吃些饭,填填肚子....”良玉一路走过来,大家都在关心她的肚子,如今再听,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良玉扒开襁褓瞧了瞧,瞧准了堂屋里间的软塌将娃娃放了上去,轻手轻脚的用一溜的长枕给她围在里面,还喊了一旁伺候的几个丫头让她们小心看着。
“哭了闹了就喊我,可得小心....”良玉板着小脸十分严肃的叮嘱着,几个丫头看的心头软软的,连连点头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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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神武家一众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生完孩子的正喝着鸡汤滋补身体,累着的正在内室休息,饿了的大家吃着喷香的饭菜,反而是那些等在城外誓死要杀死良玉的刺客们,正趴在地上冻得浑身发僵。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他们不回帝都了?”看着渐渐朝着西方垂落的太阳,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问出了声。
有不少人见他问话也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老大的身上,显然他们虽然没有开口,却并不代表她们并不好奇。
那人脸色明显比晌午那阵更衰败了,此时便是听见众人的问询声,也显得有些无力,懒懒的将头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目光却有些无神。
就在那群人开始焦躁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慢悠悠却透着彻骨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回啊,帝都肯定是要回的,所以才不能让你们在这里碍事儿,几位,请你们黄泉一游如何?”
来人半隐在粗壮的榕树前,一半在阳光里一半在阴暗里,是个少年郎的声音,身姿瞧着也有些单薄,可单他站在那里说着话,便让人感觉到了飒飒的冷风。
那些人闻言顿时如临大敌,纷纷从隐藏之地抽身而出聚集在一起,唯独那老大靠在那树上动也不动,只是掀了掀眼皮,那人踏着从容的步子,就像是走在自家的花园里,却偏偏,一众人只感觉到了摄人的杀气。
“跑吧,能跑的就跑吧,跑到大山里,跑到乡村野地里,别出头,能活一日便赚了一日,别再做别人手里的爪牙,掺和这些腌臜事儿了。”
那老大终于站起了身,他嘴里喘着粗气,撑着长剑走出的每一步都颤颤巍巍,可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教人动容,莫说是一直都靠他照应的那些,就连暗处往外走的那个人脚步都顿了顿。
“有些人生来就是没有自由的,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能做的依然很多,若有了自己的后代,千万不要让他们走了咱们的老路啊....”
他最初说话还有些艰难,后来竟是越来越顺,甚至就连走路都不再需要强撑,他目光越亮,握剑的手也愈紧,却让与他一起的那些人眼眶渐渐红了。
“大哥....”
“大哥,咱们都好好的....”
人们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他们有些接受不能,他们想过他们中间很多人会死,却唯独没想过老大会死。
他们这种人死了连块安葬的地方都不会有,可却从未想到有一天会眼睁睁的瞧着他们老大一面劝着他们逃离摆脱,却在用自己的命给他们争取。
“走!”随着那人的一声暴吼还有他骤然变的敏捷的身姿,一往无前扑过去的身影烙印在那些人的记忆里,却到底没有被辜负,他们含着泪各自朝着四方散去。
树林里,一时只能听见那人酷似野兽濒临死亡的嘶吼声,还有少年人从容抵挡的身影,这世间,又有谁是容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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