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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诡道之长生诀》第九章 无珠不识膝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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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脸少年便是林慕生。原来林慕生得知烟儿被归海父子害死后,早就动了杀归海父子报仇的决心,此时眼见归海庄输了一场,只要自己替承天府再赢一场,归海父子就要依约人头落地,是以他也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过归海光宗,就急着自告奋勇。

尉迟正和林慕生只有见过一面,林慕生又用海泥抹了脸,因而尉迟正与他正面相对,却没认出他来。尉迟正见他兵满脸黑糊糊的,身子板有些瘦弱,对他没什么印象,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慕生微微一怔,随口便编个谎言,道:“我叫阿生。”

尉迟正听完仔细回想这“阿生”是何许人,却始终没有印象,便道:“阿生,你愿意出战?你可知归海庄输了一城,第二场必下死手?”林慕生斩钉截铁道:“知道,阿生必拼死一战,不辱使命。”

尉迟正还是有些犹豫,但环顾之下见其他府兵眼神飘忽游离,不似这“阿生”坚定,况且他心知决胜之局必在归海听涛与自己之中,第二场说白了无非凑数,当下点头同意。

林慕生便欲上场,走出几步后忽然想到一事,又折返回来向尉迟正问道:“大人,不知道如何算赢?”原来林慕生终归没有江湖经验,对江湖比武胜负判定并不懂。

他这话虽然说得不响,却是被归海光宗和众弟子听着,登时哄院大笑起来。归海光宗心道:“你这小子连这不懂,却要下来送死。合该是我在父亲及众兄弟面前大显神威的时候!”

尉迟正起初见林慕生自告奋勇,一度以为他成竹在胸,不想他竟问出这等低级问题,脸上也有一丝不悦,说道:“你若将他兵刃打得脱手;或你无伤他有伤,便算赢了。”林慕生又问:“那如果两个都受伤了呢?”尉迟正有些不耐,道:“若是伤的差不都,便算打平。若是伤害差别大,那负伤重的自然算输。”

林慕生“噢”了声,心中已经明了了规则,他自忖疏于剑招,使用武器倘被打落,只会增加自己落败风险,当下将腰中长剑卸下,随手交给另一个府兵,转身大步迈入圈中。归海光宗本就见这小子无知,此时竟要赤手空拳来斗自己,轻视之意不言而喻,心里已经勃然大怒,更何况他犯错让归海庄陷危在先,此刻着急向父亲证明自己能力,一见林慕生到场,二话不说,紫云功灌入右臂,抖了个剑花,便往林慕生身上攻去。

林慕生虽不还懂剑招,但他的紫云功力已有三重,助他双目如电,将归海光宗行剑走势看得清清楚楚。林慕生心道:“原来这归海光宗剑上造诣,要逊那日要杀我的恶人许多。”他心里所想的恶人,便是当日要杀自己的沈如风。

不过纵然林慕生看得清楚,也不敢硬去拆解,只是将真力贯于双足,在外游走躲避。归海光宗一剑不中,紧接着又是一剑接着一剑刺出。林慕生双腿越迈越开,游走的圈子也是越跑越大。

归海光宗怒发冲冠,叫道:“你这家伙,到底打不打?是要学落水狗般,猥琐逃跑么?”林慕生却是充耳不闻,只管闪避。围观众人见二人在圈中,有点似小孩追逐打闹,有几个便笑了出来。

唯独归海听涛与尉迟正二人,见到林慕生游走许久后仍能呼吸不促、脚步不乱,心里不免赞许吃惊。

追得一刻钟左右,归海光宗呼吸微乱。他要一边奔跑一边运使剑招,体力消耗比林慕生大的多,眼见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归海光宗心念一转,手腕抖动,连刺而出。

刹时间青光闪动,一化为三,向林慕生疾飞而去,封住他三方去路。

归海光宗以紫云功和拳脚功夫著称,对于儿子剑招教导不多,因而归海光宗的剑法平平无奇。然而这一招“苍月三照”,是“括苍剑法”中的一招,由归海光宗与括苍双子厮混时学来的,比他自己平素使用得要精妙许多。

林慕生见状,心中大惊,急忙仓皇向后一翻,险些摔倒。众府兵都惊呼了出来。

林慕生这一踉跄不打紧,却让归海光宗再次笃定,这“阿生”根本就是个黔驴技穷的绣花枕头。

归海光宗心中大喜,更不将对手放在眼里,“刷刷刷”一剑剑“括苍剑法”连环快攻,逼得林慕生慌乱躲避,脚步越来越乱。归海听涛在外看着,一边捋须,一边点头嘉许。

林慕生渐渐被逼到东边角落。忽尔听得归海光宗清啸一声,飞起身来,双足似雄鹰利爪,在林慕生胸口一蹬,林慕生便似断线风筝斜着飞摔出去。紧接着,归海光宗居高临下,长剑一挺,径直往林慕生心口刺去。

众人见林慕生这一下避无可避,定然命丧剑下,都惊叫了出来。

林慕生心中却是大喜,只因这一招不是他招,正是沈如风当时将他逼到礁石悬崖,刺他心口的那招。

林慕生也不再闪避,紫云功内劲运转,左掌倏提,迎着剑尖送过去。只听得“噗嗤”一声,长剑穿透林慕生左掌而过。

归海光宗还没来得及欢喜,林慕生忍着剧痛,使劲往后抽拉着长剑,将归海光宗拉得向前一个踉跄。紫云功内劲灌入右拳,直接就望归海光宗右侧“太阳穴”轰去。

归海光宗轻敌在前,况且方才一剑明明刺中,不料对方竟会以伤换招,绝地反击。他身形不稳,慌乱间只得提起左掌护住太阳穴。林慕生的拳头砸在他的手指之上,立即将他手指砸断,余劲不退,继续轰在归海光宗的“太阳穴”上。

归海光宗登时双眼充血,放脱手中长剑,蹒跚着往后退了几步,砰地后仰倒地。

林慕生走到归海光宗面前,归海光宗躺在地上仰视着他,才认了出来,说道:“你,原来是你这……”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

众人都预料不到会有这样的变化,早已惊到无声。归海听涛大惊失色,飞步上前扶起归海光宗,见归海光宗呻吟不止,眼睛鼻子俱渗出血来,怕是已经残废。归海听涛素来偏爱这个长子,见状心已在滴血,当即怒吼着转身,如大鹏展翅,一掌就向林慕生拍去。

林慕生刚拔出掌上的长剑,见这一掌似轻描淡写,却能卷起层层劲风袭来。他脚步欲动,却被劲风压得挪移不了半步,当下别无他法,只得右掌运劲,硬生生和归海听涛对了一掌。

归海听涛的紫云功已修炼五十多年,早已到达顶峰,林慕生虽得了机缘功力突飞猛进,但跟归海听涛的如何能比?双掌甫接下,身子直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尉迟正本来对这“阿生”并无好感,但见他竟能在绝对劣势下一击制胜,心中多了一层欢喜。眼见归海听涛雄掌又出,便要取下“阿生”性命,尉迟正快步移入圈中,格开归海听涛手掌。归海听涛便起掌向尉迟正攻去。

两人都是一流的高手,这一下拳来掌去,都是全力施展,斗得周围空气哔啵作响,劲风丛生,将围观众人冲得东倒西歪。

林慕生运功压下腹内翻滚的气血,站了起来,见归海听涛行招中脸上忽白忽紫,才知道紫云功运转起来时,会在面上呈现出紫色,不禁庆幸自己脸上涂了海泥,否则刚才比武时,肯定就被归海听涛认出来了。

两人斗了七八十回合,突然砰的一声,四掌相对,俱是身形一晃,额头大汗如珠迸出,拼起内力。

尉迟正在拳掌招式下与归海听涛平分秋色,但内力比拼之下,顿觉压力倍增,对方内息澎湃,犹如大浪袭来,又如大山压顶。尉迟正心下有些慌张,口中怒道:“归海听涛,三战之约也是你定,如今输了两场,反而耍赖?”他一说话,真气外泄,撑持得更是困难。

归海听涛双眼如火腾烧,喝道:“伤我宗儿至此,我要让你一干人陪命!”转脸向归海光祖喝道:“祖儿,快趁这厮不能动弹,杀了这厮!”

尉迟正心中一凛,急示意众府兵动手。一时之间,院中刀光剑影,铮铮作响,又有三四十人负伤倒地。

慌乱中,归海光祖砍翻几名府兵,快步突破战圈,抢到归海听涛与尉迟正身傍。尉迟正心中大惊。归海光祖长剑提起,却是一剑插入归海听涛后腰。

归海听涛“啊”地惨叫,真气狂泄。尉迟正一怔,急收双掌转发,啪、啪、啪,击在归海听涛胸口之上,打得他口吐朱红,往后摔出丈外。

这一变让林慕生和其余人都看呆了。双方人马立即停止动作,所有归海庄弟子东张西望地不知所措。“庄主负伤了!”“怎么回事?”“好像是二少爷伤的庄主。”……

归海听涛按在右腰伤口,蹒跚站起,眼角肌肉抖动,厉声道:“祖儿,你在做什么!”

归海光祖阴冷笑道:“归海听涛,你这废物儿子惹下的祸,凭什么要拉着我一起送死!”说罢丢掉长剑,跑到尉迟正面前扑通跪下:“尉迟大人明鉴,小人归海光祖,愿听大人驱驰,恳请大人饶小人与小人母亲一命。”

林慕生这才知归海光祖早就有心反叛,怪不得第一场的比试,他输得如此轻易。

尉迟正见归海听涛强弩之末,其余人也如无主游魂,也不再警惕,向归海光祖眯眼笑道:“你叫归海光祖?本总就是喜欢你这种能识实务的。不过交不出林慕生,承天府无法向国主交代,你归海庄自然上下一个活口不留!”

归海光祖忙道:“小人有一计,能让承天府向国主交代。”

尉迟正睁了睁眼道:“哦?你有办法?”归海光祖道:“国主没见过林慕生,小人与林慕生容貌有三分相似,也会紫云功。如今林慕生尸骨全无,小人可以替他进定都伴驾。”

尉迟正哼哼冷笑,道:“伴驾?你想的未免天真!尉迟府主之所以选中林慕生,又不是因为紫云功,而是因他的生辰,兼之天生病骨、却能活到如今的奇遇。你纵然面上与他相似,没有这病骨上的痕迹,如何能够冒充?”

归海光祖道:“若大人有意,生辰编造自然简单。至于病骨,倘若还在确实假装起来困难,不过如今他病骨被蛇啃掉,这个冒充起来就容易多了!”说罢,归海光祖拾起地上的一把匕首,往自己后项的脊柱骨上剜去。他一边剜,一边忍痛凄厉惨叫,那鲜血如水流下,看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不一会儿,归海光祖满头冷汗,双手颤巍巍地捧着一小片连着皮毛的骨头,递到尉迟正面前,颤巍巍问道:“大人,这样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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