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延祀此人是非分明,自上次吏部尚书鼓吹周长治将林慕生入狱,周延祀就对他心存意见,只是登基不久百废待兴,不便大刀阔斧更换旧臣。此刻再听吏部尚书辱骂心上之人,周延祀心中更是来气,剑眉倒立,喝道:“你这匹夫!每次朝廷遇事要你献策,你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待到别人解决了,你却来落井下石!尉迟百炼造反时如此,今日又是如此,你现在若还不滚蛋,朕立即将你砍了!”
吏部尚书为官以来侍着三寸不烂之舌,在老国主及尉迟百炼之间两边倒,一直游刃有余,哪见过似周延祀这般发火的,闻言大惊,急磕头后飞也似地溜了。归海光祖与都丰恺见状,悻悻得不敢多话。
白水老人让周延祀唤入张傅,将之后周长治调理恢复事项交代一番。眼见诸事已毕,已是黄昏时分,青木翁向花辞泪言道:“如今医治已是功成。我等江湖之人,不便在宫中停留,若无他事,也该告退离宫了。”
周延祀闻言,急忙示意张傅和曹方挽留,花辞泪自然不加理会。周延祀略感失落,终是不便强留,便吩咐归海光祖和都丰恺将花辞泪一行送到下榻之处。
林慕生听罢眉头紧皱,在青木翁耳畔说道:“当初周长治出尔反尔,表面由归海光祖和禁军护送‘刘氏三怪’出宫,转脸便将三位前辈杀了!如今怕有人要故技重施,需设法将归海光祖留住!”
青木翁闻言微思,向周延祀说道:“临行之前,关于老国主伤情,还有一事需要提醒。”周延祀道:“但讲无妨。”青木翁道:“老国主体内掌力虽除,但龟息许久,长期只食用流食粥水,体内气息已弱,恢复起来痛苦漫长。方才老国主已在喊疼,再过半个时辰醒来,只会更加疼痛。”
曹方叫道:“哎哟,那可如何是好?就没有药物帮老国主减轻疼痛?”
青木翁道:“药物是有,只是老国主年事渐高,滥用此等药物,恐伤神智。大内之中高手如云,我等建议,由内功深厚之人度以真气,即可补强老国主之气,也可以舒缓疼痛,加快恢复。”
周延祀闻言,便吩咐归海光祖随侍在周长治身侧,必要时输功度气。归海光祖知是对方使诈,自己不得分身去对付林慕生等人事小,万一度气不慎出了状况把责任赖到自己头上事大,因而忙道:“国主,所谓虚不受补,微臣恐冒然输功度气,反而有损老国主身体。”
花辞泪对周延祀笑道:“你这位归海大人深谙医理,比我们还要能耐。看来之前你爹昏迷许久,只因他存心不动手救治罢了!”
归海光祖听他挑拨离间,心里一惊,慌道:“国主,微臣只懂皮毛,并非是存心不救治老国主。”花辞泪脸一冷,喝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只懂皮毛,那别人说什么你听命便是,在这里呈什么嘴上功夫!”
“你这……”归海光祖正欲骂她,忽见周延祀瞟了自己一眼,颇有埋怨之意。归海光祖察觉周延祀有心偏袒,一张脸憋得通红,再也不敢胡乱说话。
都丰恺于点了四名禁军,将花辞泪一行八人领出皇宫,一路送至下榻的客栈。那客栈位于定都西面,上下两层。八人跨槛入内,只见店中老少咸集,早已满座。林慕生才知这上百号人,皆是花辞泪为劫天牢营救自己,从荆楚两地带来的药王谷和五毒教帮众。
林慕生心想自己身陷天牢重地,花辞泪愿意舍命来救,是与自己相熟的情分,药王五老、贝贝及眼前众人与自己非亲非故,却也都甘心冒死来援,那便是天大恩情,心中大是感动,当下斟酒满饮,向众人致谢。众人举杯回敬,一时间好不热闹。
都丰恺见任务完成,便领着禁军离去。白水老人、青木翁和玄土客白日里为周长治主刀,有些伤神,见无他事便上楼休息。林慕生心头低沉,喃喃说道:“都丰恺真的就这样走了?这太过反常了归海光祖和我势同水火,恨不得杀我而后快,难道真甘心让我等这样轻易离去?”
金石夫人道:“依我看,这姓都的并没什么主见,或许是你这小王八蛋料敌机先,将归海光祖困在宫中,这姓都的便不敢发难!”
林慕生道:“金石前辈可能不知归海光祖其人,他断不可能这样放过我们!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依我看此地不宜久留!”
赤焰叟端着酒,拍拍林慕生肩头,哈哈笑道:“众兄弟为你小子都提心吊胆数天,如今难得放松,天又黑了,去哪里再寻落脚处?小子,洒家看你是被关得久了,少了江湖血性!莫说归海光祖离不了皇宫,就算他真能带兵站在这里,药王谷和五毒教便是他能轻易啃得下的?”
贝贝说道:“我看林少侠也是宅心仁厚,担忧大家的安危,也不枉大家愿意冒死前来。不若这样,我五毒教不好酒肉的女教众也多,我便差几个姐妹外出巡视,倘若发现异端也好有个及时因应。”
赤焰叟哈哈笑道:“贝安顺自己不咋样,生的这个女儿倒是机灵,比他自己这个老子好多了”转向林慕生道:“洒家看你小子的酒量,比在阎王不见楼时是长了许多,来来来,与兄弟们斗酒”
众人中不乏好酒的,闻言起哄欢呼。林慕生心中还是忧郁,但见众人此刻难得开怀畅饮,不便再多说扫兴的话语。
林慕生在天牢这数月以来,没事便饮酒自娱,酒量已经不错,再加上他身怀易筋经,能轻而易举将酒气逼出体外,自然是千杯不醉。赤焰叟等人见他海量,一个个都竖指赞赏。众人你来我往,足足喝了个半时辰,俱已昏昏欲醉,有些人摸回房间睡去,有些已经躺在地上、俯在桌上地呼呼大睡。
林慕生终得清闲,便让贝贝唤回那几个巡视的五毒教教众询问情况。众人皆答毫无异样,只有一人说见着三个搬煤的农户,将一车煤搬到了客栈后院柴房。
林慕生心中好奇,心道:“今夜风平浪静,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搬煤的农户?”一边思忖,一边往后院柴房,见地上落了一些煤渣。便循迹而去,来到一根柱子底下,见柱子背后放着两三块煤块。
林慕生心中好奇:“怎将煤块遗留在此?”拿起煤块端视片刻,闻得煤块当中传来一股熟悉的鸡蛋发臭的味道。林慕生回思半天,忽然心中一凛,叫道:“糟糕,我差点忘了还有那个死疯子!”
于是急忙跑回前堂,高喊:“都醒醒,快离开客栈!”这两句话以充沛内力传送,声若洪钟。那些未曾饮酒或酒醉不深的,便惊醒过来,楼上的也纷纷披衣下楼。
林慕生在人群中见不到掌柜、跑堂的人影,心中更加笃定:“我这一喊声音如此大,是个人都会醒来,不见掌柜跑堂,更显当中古怪!”当下不待众人发问,抢先喊道:“这客栈四周布满火药,快将醉酒的弟兄们扛出客栈外!”
众人闻言震惊,尚未回神,只听得轰轰不绝的爆炸声响,客栈房梁咿呀响了数声,随后便往众人头顶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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