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按刘璟说的做,那么自己可能将永远拿不到解药。但倘若服从了刘璟,自己亦是陷入死局。
拳头攥在袖中,终于刘珩一咬牙,下跪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话:“父皇,儿臣并无任何实情要禀告。是皇兄逼迫儿臣服下了毒药,并以解药威胁儿臣,想以此蛊惑父皇。儿臣就算是死也不能这么做,还请父皇明察!”
刘璟闻言,面色一僵。方要解释,却被泽帝示意打住。
泽帝将自己那三个儿子,一个一个地审视过来。忽然,他竟笑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捉摸不定。
他开口说了众人始料未及的一番话:“朕真是愧对祖上。朕养出的儿子竟如此算计自己的父亲,算计大泽的江山。你们当真以为你们的父皇如此糊涂吗?!来人呐!”
众多御林军从侧殿蜂拥而出,宫梁之上也窜下数名大内高手。
众人大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似局中之局,变数未可知,究竟谁在圈套之内?
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皇帝的智慧总会高过他的皇子们。历经数十年的风云变化,又岂会看不破这点阴晴?皇子们不过重蹈了自己当年的覆辙,可悲的是当旧事在自己面前重演,却又突然感到加倍的心痛。
因果报应。
在众多的御林军和大内高手面前,刘璟抑或刘琰的手下显得不堪一击,如螳臂当车,如蚍蜉撼树。
刘璟一党,刘琰一党,全被制服。他们本是破釜沉舟,本是背水一战。没有生路,便只有死路。
泽帝将目光停留在刘璟身上,显得异常心痛:“你本是嫡子,却仍要夺嫡。难道朕的亲封还不够令你放心?看着你们兄弟这般互相残杀,你们可知你们的父皇有多么心痛吗?!”泽帝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把解药拿出来。若你尽早将解药拿出,真答应对你从宽处理。”
刘璟深知自己已是覆水难收。他的神情一怔一怔,突然之间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父皇……”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从小到大,你对刘珩就是偏爱些。若不是他傻了,只怕太子之位也轮不到我吧!难道您自己不清楚吗?倘若不先发制人,又有谁能稳坐东宫?您责备我对手足无情?那您自己呢?您自己当初又是如何稳坐东宫的?!”
刘璟的反问,深深刺痛了泽帝的心。刘璟说的没错,儿子多少都会有老子的影子。他们不断地成长,不断地效仿,越是残忍越是有希望。可这些却又是绝不容提起的。
泽帝眼一闭,蓦地龙颜大怒:“放肆!来人,先将秦王关押起来。”
刘璟被人押下去,一路上,他不断地肆意狂笑。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交出解药!我得不到的东西,刘珩也别想得到!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飘忽。殿内,一片死寂。
泽帝的目光又落在彦王身上:“朕知道。皇子之中,你最用功,朕也十分看重你。可太子之位只有一个,未必能落在你身上。只是朕万万没有想到,你竟作出逼宫这种事情,朕真是太失望了!”
以为万无一失的彦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自知性命不保,只得拼力求全,他泫然:“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您就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泽帝没有看他,像是心已凉透:“将彦王也带下去。”
彦王也被拉走,他的哭喊声没能挽回父亲的心。
最后,泽帝淡淡地看了眼元王:“元王,你随朕过来。”
殿后临湖,红彤彤的锦鲤在水中游戏轻嗳。泽帝倚仗着栏杆,将目光投向远处。
刘珩静静地侍立在身后,不敢言语。
然而他的父皇却突然说话了:“珩儿,这些年你装得很辛苦吧?”
闻言,刘珩的心忽然漏跳一拍。他仿佛知道泽帝所指,却又不敢相信。
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见泽帝将昂然的身形转过来,道:“你连你的父皇都骗过了。”他的目光中带着丝丝悲哀。
刘珩的面色变得十分惶恐,他立即给泽帝跪下,道:“父皇,儿臣……”
泽帝继续说道:“自你撞柱后又忽然恢复了神智,朕便心底了然。只不过更愿意睁一眼闭一眼。你以退为进,韬光养晦多年。为得就是等到秦王他们两败俱伤,你好出来收拾残局。是这样么?”
刘珩一怔,忙自辨道:“不,不是的父皇。儿臣另有苦衷,还望父皇明察!”
泽帝一摆手,道:“罢了罢了,什么也别说了。事已至此,任谁都没有重来的机会。”
刘珩低下头:“父皇……”
泽帝长叹一口气,弯身将刘珩扶起来。只是这会,泽帝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么现在朕问你,秦王同彦王,眼下该如何处置?”
这一问,问的刘珩茫然。因不知父皇所指,他只得言道:“此事理应由父皇做主。”
泽帝的声色忽然凌厉起来:“朕要你说!”
刘珩无奈之下只得说道:“那便幽禁了他们罢。若父皇仍有顾虑,抑或可将他们流放……”
泽帝凝视着刘珩,很是郑重。半晌,他终于开口:“你虽也有城府,但至少还会留情。刘珩,你给朕听好了。如今秦王失德,彦王逆反,储君之位若不落定,必然人心不稳。一会朕将拟写诏书,册封你为新太子,并且昭告天下。”
刘珩愕然:“父皇,这……”
泽帝望定他:“从今日起,你便是大泽的新储君。”
刘珩回到元王府。然而在门口翘首以盼的,除了陆月白之外,还有梅清浅。
陆月白第一个迎上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刘珩,忙问:“怎么样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你……你没事吧?”
刘珩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没事。”
熟料刘珩身侧的李毅嘴快道:“王妃,不好了。王爷中了秦王下的蛊毒,如今秦王被擒,他又死活不肯交出解药。如果王爷再吃不上解药,不出三日,便会……”
李毅话未说完,刘珩便呵斥道:“闭嘴!”
陆月白一听,脸色就变了。同时变了脸色的还有梅清浅。
陆月白只觉得心头一沉一沉,携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慌张和无措。她强迫自己镇静了片刻,凛然道:“不急,我去找陆月瑶试试。”
她刚要走,却被刘珩拉住。
“如今□□的人皆囚禁在宫中,你无王妃身份又进不去。再说了,此事父皇会处理的。放心吧,解药会有的,我会没事的。”
陆月白甩开他的手:“不行,一刻也不能拖。刘璟也许死也不会拿出解药,但若从陆月瑶那头下手,却不失为一种好方法。陆月瑶想要的东西太多,方不下的也太多,她极容易被动摇。”
刘珩还想说什么,梅清浅却忽然跑上来。对陆月白说道:“姐姐,我能进宫,我同你去。”
陆月白诧异地望了她一眼。此时的梅清浅看似与自己一心。是啊,她又如何能不同自己一心?人都有依附之物,若元王真的出事,她的人生希望也基本幻灭如泡影。
不容多想,不容耽搁。陆月白答应道:“那快走吧。”
两个人匆匆离去。
刘珩见留不住陆月白,便派李毅带着几个下属跟着她们。
进了宫,陆月白和梅清浅见到了陆月瑶。然而陆月瑶他们并未像普通犯人一样被直接打入牢中,而是被囚禁在一处冷清的偏殿内。只不过居住的房间稍稍简陋。
守门侍卫道:“探视时间有限,还请元王妃抓紧时间。”
梅清浅出手大方,给了守门侍卫不少银钱:“有劳有劳。”
一进门,陆月白只见陆月瑶正木然地坐在床榻之上。她见有人过来,便幽幽地抬起眼睛。
陆月瑶怎么也想不到。本以为自己已极力抓住时机,就等着孤注一掷,扭转大局。可谁知等待她的结果竟又是这等惨败之相,她感到可笑,亦可悲。
见到陆月白,陆月瑶忽然红了眼睛,像是见到了自己最大的仇人。
又是因为她!
又是因为她!
即便不是因为她,也是因为与她有关的人。
陆月瑶豁出去了,绝望几乎在她心中满溢。她朝陆月白扑过去,咬牙切齿,想要将她撕成碎片。
“陆月白,又是你,又是你!”陆月瑶声色尖厉,喊得歇斯底里。
陆月白皱了皱眉头,抓住了陆月瑶的双手。陆月瑶因日渐憔悴从而体力不支。陆月白只推了她一把便将她推开,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只是,陆月白握到陆月瑶手腕的那一刻,她怔了怔。原本圆润的手腕如今竟消瘦如斯?!想必她内心定受了不少折磨。
陆月白可悲地望着陆月瑶,冷冷言道:“是我,是我。可是,我也不想出现在你的面前!我根本就不想见你!”
陆月瑶瞥了眼她身侧的梅清浅,阴恻恻地笑道:“呵,如今这个形势。你们两个倒是还能姐妹情深嘛!陆月白,怎么,是你们两个共同的夫君元王要活不下去了吗?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指望从我这里得到解药的任何线索,我陆月瑶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陆月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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