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按照伍媚的吩咐,直接来到纳木错客栈的天台酒吧。
她很少独自来酒吧,因为酒吧太吵,四面八方都弥漫着太多没有意义的声响,那些音乐,那些打碟的刺啦声,那些大喊大叫,林碧都读不懂它们的意义,大一那会被寝室的室友硬拉去三里屯的一个慢摇吧玩,林碧被吵得头痛欲裂,为了能安静一点点,林碧自制了一个隔音装置,结果不小心把酒吧的线路给烧了,最后被保安赶了出来,导致室友们再也不和她这种怪物一起出去玩了。许墨还为此教育过她。
纳木错酒吧算音乐吧,比慢摇吧稍微清淡一点,但游客多,又有乐队表演,林碧一进门,就被这铺天盖地的喧闹弄得发蒙,她有点无措地站在酒吧门口,正好酒吧老板迎了过来,很尽责地问她,“小姐,住店?”
林碧眨眼看向老板,老板的头发有点长,不知道是不是没时间理发的缘故,嗓子也有点嘶哑,还刻意压低,很不自然,也许是感冒了。
她很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我找人。”
“男人还是女人?”老板又问,神色其实有点轻佻,可惜她是看不出来的,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地挤眉弄眼了一下,毫无道理。
“男人。”林碧说:“他叫卓皓空。”
老板颇觉讶异的样子,“你找卓少?”
“卓少?”
“哦,我们大院里他爸的官最大,那时候又有一部很火的电影有个少帅,和他很像,我们就叫他卓少了。”老板、也就是吴松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通,末了,又吹了一个牛,“不过,我像电影里那个少帅的爹,他们都叫我吴帅。卓皓空之前一直是我的跟屁虫。”
吴松胡说八道得没影了,林碧却很认真地听着,她相信他的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镜框后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更显得幼齿天真,就是一个未成年的大学生嘛。
吴松本来觉得这个小丫头能手到擒来,此时突然有点于心不忍,他如果真的对她下手,不知道算不算犯法?不过,卓皓空昨晚才刚到,抵达客栈的时候、整个人疲惫虚弱像一滩烂泥,就好像刚刚才完成一个极艰难的任务。今天这个小姑娘就追了来,该不会是什么感情债吧?
“吴帅,请问卓少在这里吗?”林碧很坦然地叫吴松胡诌的外号,她如此严肃,反而让吴松有点难为情。
吴松没敢贸然回答,他回头朝吧台那边看了一眼,指望从卓皓空的表情里找到一个标准答案,没想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却是空空,卓皓空居然溜得没人影了。
肯定是感情债没跑。这混蛋,当了这么多年的和尚,第一次就招惹未成年小女生,简直畜生啊!吴松一面在心底腹诽卓皓空,一面暗暗地做下一个非常讲义气的决定:嗯,为兄弟两肋插刀!为了让卓少顺利脱身,果然需要他吴松亲自上阵!让一个小丫头移情别恋,又有多难?没理由他比那个畜生还不如。
“他刚刚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手机也没带。这样吧,你先在这里住下,等他回来,我就叫你。”吴松举起刚才那位女顾客留下来的钥匙道:“正好308有空房。”
“我在门口等他吧。”林碧接过钥匙,想了想道。纳木错客栈就一个大门,只要她耐心等,总能等到那个人。
“随你,不过吧,住这里得登记,把你的身份证给我一下。房费一天两百。”吴松借着由头,先摸摸对方的底。等林碧将身份证递过去后,吴松倒有点惊了,“林碧,二十六岁?”看着完全不像二十六岁的人,那双眼睛干净得未染尘埃,真不知道过去的二十六年她是躲在什么无菌环境下生长的。不过,排除了未成年的忧虑,他反而跃跃欲试了起来。
等林碧去大门蹲守的功夫,吴松在酒吧后面放酒的仓库里找到了卓皓空,卓皓空闲坐在窗边的木椅上,怀里依旧抱着肥猫妙妙。妙妙慵懒地眯着眼睛,享受着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它光滑浓密的毛发里一下一下地轻捋。
“什么情况啊,躲这里了?你该不会真把人家小姑娘给怎么着了吧?”吴松顺手撬开一听啤酒,坐在卓皓空对面调侃。
“我不认识她,不过她特意找来,应该是麻烦事。不想见。”卓皓空淡淡道。
吴松哂然,“你不认识她,人家怎么千里迢迢找来了?别做了什么自己又不认啊,男人要有担当。”
卓皓空笑笑,他也不知如何解释。刚才再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他与生俱来的危机第六感就在不停地敲警铃,如果一旦与这个女孩发生纠葛,后面的麻烦只怕会源源不断。有些人,注定就是另一些人的劫难。比如从海口飞北京,青天白日,晴空万里,只不过和她对视了一眼,差点没遇上空难。所以啊,对麻烦最好的规避方法,就是不见面,不开始。
“算了,不问了,不过她在门口堵你呢。”吴松见卓皓空神色踌躇,索性不追问了,反正他已经认定了,这两人之间绝对是桃花债。
“堵着吧,一天两天就会走了。哎,这两天借一下你的房间。”
“请便,只要你不嫌弃它是猪圈就行。”吴松喝完手里的啤酒,正打算把这个男人和猫一起扔在酒窖里,走出去两步,又想起什么,他回头说:“对了,白珊已经不在西藏了,她跟着登山队去了尼泊尔,据说这几天就要挑战喜马拉雅山。”
卓皓空撸猫的手顿住,妙妙大概也察觉出男人的心不在焉,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懒洋洋地瞧了男人一眼。猫眼映衬下的男人的脸倒是神色如常,只是眸光深处微微一黯,莫名怅惘。妙妙“喵呜”了一声,从男人的膝盖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窖。它要去觅食了。
妙妙一路穿过酒吧,跳下楼梯,到院子里的猫窝前嗅了嗅,没闻到猫粮的味道,倒是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女孩,端了一张木椅,端端正正地坐在大门前,手放在膝盖上,双脚并拢,神色肃静,不急不缓,一副要在这里天长地久的架势,像尊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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