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拉从梦中忽然惊醒。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罗夏……杀了她。
虽然那只是一场梦,但里面的一些细节却真实得可怕。
艾薇拉下了床,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脸上的狼狈虽消,但心里的不安仍在蔓延。
其实,直到现在艾薇拉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罗夏。
她讨厌莫里森,因为她亲眼看见莫里森变成了一只三只眼的怪物,诅咒死了母亲。
但……他毕竟死了。
虽然按照罗夏的说法,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进入罗夏·莫里森的身体中的,但无论怎么解释,他都切实地占据了莫里森的身体,这毫无疑问是一种赤裸的抢夺,甚至说是他杀了莫里森也不奇怪。
但他……
艾薇拉悄然推开窗,看向了窗外,此时晨光已经大亮,透过窗台落在她手臂上时,顿时烧灼得艾薇拉浑身一颤。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再也无法面对阳光了。
酒馆前的空地上,伯文金斯安静地坐在那里。
罗夏已经进了酒馆,嚷嚷着让老板送一些早餐过来。
伯文金斯的眼睛看着远方,里面有一些迟疑,一些犹豫……带着这样的神情,他在晨光中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所有人都清醒过来,大家吃过酒馆老板送上的简单早餐后,就准备继续出发了。
罗夏和艾薇拉如果一直跟着伯文金斯到夏卡镇去,其实是在走倒路。
那个滨海的小镇离都兰只会越来越远。
罗夏能意识到这一点,艾薇拉自然也能,但两人都没有提这件事。
吃过早餐后,一行人休整了片刻,刚准备出发,就在酒馆门口撞上了三个怪人。
怪人是在骑士们的理解,因为这只是清晨,根本就不需要打伞,但眼前这三个人竟是人手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而罗夏和艾薇拉,却是心中一震。
是都兰特殊防御部的人吗?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仅从打扮来看,这两男一女的三人组合和特殊防御部看上去差不多,都是一身造型干练的黑色修身长衣,外加一把完全遮住了阳光的黑色雨伞。
李维还在昏迷之中,没有可能途中留下信号指引他们过来,看来这三人另有方法找到李维的踪迹。
也许是特殊防御部内部有一些特殊联络方式?
就在罗夏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为甩掉李维这个拖油瓶松了一口气,准备上前和那三个黑衣人说明一下基本情况时,艾薇拉忽然不动声色地拦住了他。
“小心……别过去。”
艾薇拉的声音很轻,但却清晰地钻进了罗夏耳中。
罗夏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了艾薇拉神情的认真。
老管家史派克对这三人倒是没有半点兴趣,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就安排着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他们……”罗夏来到艾薇拉身边,看着那站在酒馆门外的空地上,既不进来,也不离开的三人,低声问道:“不是李维的同伴?”
“不是,”艾薇拉的目光收了回来,她下意识地靠近了罗夏的耳朵,说到:“看他们的领口,他们三个人领口上的花纹是一种家徽,那个家徽来自利尔王国北部的文律行省,这种花纹发源于一个古老家族,三百年前在王国中兴时期兴盛,不过在一百多年前,他们突然开始没落,之后那个大家族分崩瓦解成若干个小家族,散布在文律行省各地,他们领口上的花纹……就是当初那个古老家族的变种,核心图案没有变化,周边花纹的走向有些不同……”
艾薇拉的声音没有任何磕绊,听起来很平静,平静中展现出了她异常自信的底气。
这让罗夏的眼睛亮了几分,仿佛第一次认识了艾薇拉。
“你记得那个家族的名字吗?”
艾薇拉闻言,凝神想了想,看向罗夏说到:“阿撒兹勒家族。”
“那个家族的家徽,核心的花纹就是一对羊角,你仔细看他们的衣领……”
罗夏闻言,装作若无其事地朝那酒馆门口那三人的衣领看去。
果然,如艾薇拉所言,他们衣领周围的花纹显得神秘尊贵,但核心处确实是一对显眼的角。
说起来,雷明家族的家徽,也是一对角,但却是牛角。
罗夏收回目光,沉默了下来。
还好艾薇拉阻止了他,没让他贸然地上前和那三人沟通。
文律行省他从莫里森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那是位于利尔王国最北部的行省,而都兰和切尔西所在的泽度行省,位于利尔王国的最南部。
文律行省的人千里迢迢跑到泽度行省来干什么?
而且刚好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偏偏这里……有一枚神的鳞片,还有罗夏这具……神的身体。
罗夏不觉得他们是来旅游的。
从他们都打着伞来看,至少能肯定那三人都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
如果他们真的不顾一切地出手,这三十个英勇且老练的骑士绝对不会是对手。
不过诡异的是,直到罗夏和艾薇拉跟着车队再次出发了,那三人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艾薇拉这次裹上了一个大大的斗篷,依旧没有进入车厢里。
罗夏也没进去,就坐在艾薇拉身边。
伯文金斯依旧抱着他那本爱不释手的《魔药学》在颠簸的马车里阅读,也不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到底能看进去几分。
走了一段时间后,罗夏朝身后看了一眼,果然,有三匹马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
“史派克,那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你不打算让人去处理一下?”罗夏开始蛊惑管家老爷子。
然而,老管家兴致缺缺地说:“也许他们只是想跟着我们的车队,避免一些麻烦。”
见说不动他,罗夏再次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然而这一眼,罗夏却看到了别的东西!
一个半透明的影子被绳子绑在,拖在了其中一匹马的后面,虽然他像是空气一样无法扬起多余的尘土,但那个男孩儿的脸上却满是痛苦。
罗夏眼睛微眯,沉默下来。
艾薇拉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扭头一看,只见罗夏已经跳下了马车。
“罗夏先生,你做什么?”老管家听到声音,扭头朝着车后问到。
罗夏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说:“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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