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半年,简安被困在这个名叫夏韵曦的驱壳里,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只有漫长到没有边际的治疗、复健,听着护士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边说道:“夏小姐,你今天做的很好,我想,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出院了。”
简安没有半点的情绪,只是木然的扶着走廊里长长的栏杆,一步一步的挪回病房,不言不语。
护士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性子,微笑的跟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刚好一伸手,就能扶住她。
“好端端的,宁宁怎么会昏倒了?305病房到底在哪儿?”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简安的正前方传来,她募的抬起头,看着那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染着酒红色的头发,发梢处烫着微卷,神色焦急的行走在长长的楼道里,极为不耐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对着电话重复的问道:“到底是哪个拐角进去?我都拐了两个弯了,为什么还是没有看到305病房到底在哪儿?”
简安的心中一紧,呼吸像是停住了一般,僵在扶手边上,看着那个女人像是一阵风一样,从她的面前经过。
她没有认出她。
想到这里,简安浑身紧绷的肌肉明显的松懈了下来。
这是半年来,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跳动,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有些湿润,带着腥咸的气息,过了整整半年木偶人一般的生活,没想到她还会紧张。
她当然不会认出她。
极度紧张之后,简安的情绪变得过分的松懈,她躺在病床上,眼睛一转也不转的看着头顶白蓝交织的天花板,脑子里闪现的仍旧是那个女人的模样。
她已经半年没有照过镜子了,这幅驱壳的模样,她只见过一次,跟她完全是两个类型,印象中那头浓密的长发,早已经在手术的时候就剃掉了,如今才刚刚齐耳。
凌晨两点,简安站在305病房的门口,透过门上那块四四方方的玻璃,她看见了睡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孩。
一个男人正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趴在床沿边上睡着。
简安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一股名叫嫉妒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伴生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和毁天灭地的恨意。
那个名叫简正熙男人,她的父亲,当初,她躺在病床上濒临死亡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过。
呵,果然,在他的眼里,永远都只有简宁这一个女儿。
值班的护士发现了她。
她穿着病号服,羸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站在楼道的中央,在无尽漫长的黑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她很像个鬼吧?
简安自嘲的一笑,或许她现在就是一个女鬼。
重生了半年,她没有知觉,麻木的过着每一天,就像是品尝一道美食,舌头却出了问题,尝不出任何味道。
“夏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值班护士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简安眸光一扫,眼底的犀利将护士吓得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夏韵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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