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彦又被凤谜气得不轻,当即便一甩衣袖,幻了真身,火冒三丈的飞走了。
凤离摸摸凤谜青黄不接的碎发,神情越来越严肃:“那些话,不能对苍彦讲,那是否可以对我讲呢?”
她年岁尚幼,在旁人看来虽是机灵聪慧有余,但是机灵聪慧可以是天生的,人情世故与人心险恶却不能是天生就能有的,是以,她还没有学会趋利避凶去防着人,更不会去诓骗谁:“我对苍先生说的句句属实,没有诓骗于他。”
两人说话间,玄天阁外还能听到阵阵剑鸣,凤谜心虚的垂下了小脑袋:“离离…我真的是直接掉到十恶狱第十重的。但那伯栩也确确是我不小心才放走的。”
凤离美眸微敛:“你说那昆吾剑是你拔出来的?!”
昆吾剑是封印禁锢伯栩大阵的阵眼,伯栩想要逃脱,必然得先拔出昆吾,大阵才会溃散!
凤谜慌忙摇头道:“不不不!是它自己出来的…”
“你实话实说,我不会怪罪于你。”
“这就是实话啊!昆吾就是自己出来的!你不信?”
她见凤离已然有了发怒的迹象,焦急之下,便跺着脚,朝阁外唤道:“昆吾!你给我滚进来!”
她话音方落,那昆吾神剑果然应声而来,凤谜喜不自胜,这下凤离该相信她了吧?她含笑回头,却见方才还好端端的凤离竟然就在她召唤昆吾的短短一瞬里,呕出了一口心头血!
那鲜红刺目的血淌过他尖尖的下巴,一滴滴落在他白皙细嫩的手背上,远远看去,那手背上仿佛开出了一朵朵鲜艳的红梅…
“离离!”凤谜再也顾不得昆吾,朝着凤离飞扑过去:“怎么回事?是你的伤又重了吗?”
凤离却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凤谜的手骨捏碎,他双眸充血,狠狠地盯着凤谜:“昆吾是你召唤出来的?!”
凤被他谜吓了一跳,却也知道是自己闯了大祸,才连累凤离至此,她难过的低下头,小手轻抚凤离胸口:“是我,可那伯栩已然逃离,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最后的几个字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心虚,她恨恨地咬牙,都怪她太蠢,才会被青娉诓骗下了那十恶狱!
凤离好看的面容上惨白无血色,唯独眸光璀璨的耀眼,他握着凤离放在他胸口的小手,竟觉得时光待他还是温柔的,岁月也是温柔的,就连那胸口下面一向只会折磨他的妖丹都温柔了起来…
他唇角慢慢扬起一抹几不可察觉的微笑:“谜儿…”
“嗯,离离,你说,我听着呢!”
凤离眸中星光点点,似是有无数要对她倾诉的话语,可最终,他薄唇轻抿,还是把心头的话收了回去,只嘱咐了一句:“事关昆吾之事,不可再对外人言。包括雀鸣,否则,杀身乃至灭族大祸都有可能因此而起,你可明白?”
凤谜聪慧,自然明白:“嗯,这话我只跟离离你说过,但是…那伯栩却是知情的。”
伯栩是神族之人,此番逃脱,必然会将十恶狱、乃至诛神山的事由悉数报于神族。届时,只怕翼族仍是要大祸临头的。
凤离却非常笃定地说道:“不会,伯栩…他不会说。”
凤谜疑惑道:“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怕丢人?
凤谜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案,那自傲自大的伯栩或许真的说不出口,自己是被一只小肥鸟给救出来的。
“不要管为什么,你只要记住,日后也不可再像今日这般,随意召唤昆吾,昆吾也不可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凤谜听罢,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昆吾的剑柄,它都替妖族镇守那十恶狱十几万年了,现在伯栩也已然逃了,那为何还要继续困着它?
凤离明白她的心思,便语重心长的规劝道:“昆吾是大凶之神兵利器,只有战祸将至之时,它才会现身,你将它带在身边,便意味着,灾祸随时会来。”
他给了凤谜两道选择题,一是坚持将昆吾带在身边,给翼族召来灾祸,二是委屈昆吾继续封芒敛刃,这都全凭凤谜决策。
凤谜知道,如果她选择第二个,那昆吾或许就再也不能重见天日…
“它是神兵利器,不该像块儿废铁一样,被扔在犄角旮旯里!”
凤离神色温柔的瞧着她,轻声软语道:“那你是准备要牺牲翼族,牺牲雀鸣,牺牲…我?”
凤谜哑然。
“我不明白,太平盛世只因为一把剑便会起了无妄灾祸?这也太可笑了吧?”
昆吾似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不再在玄天阁里飞舞撒欢儿,而是沉重地站立在凤谜身侧,发出一阵阵似是委屈的剑鸣音。
凤谜轻抚着昆吾,说什么都不想再委屈它。
凤离叹了一口气:“你可是忘了它曾是谁的佩剑?”
妖皇?凤谜眉头微蹙:“可你们都说妖皇已然陨灭——”
“是!正因为妖皇陨灭,昆吾无主,才会引来神、妖、魔、巫,甚至连人族都会觊觎这把神兵利器,届时,你一个连妖丹都尚未结出的小妖,可能护得了它?”
凡间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世人有所艳羡之物,得不到便会想方设法的想要弄到手。自古以来,绝世宝物就是原罪,谁有,谁便是众家公敌!
凤谜清楚她自己的斤两,她不是妖皇,没有妖皇的绝世修为,一旦被外族人发现了昆吾的存在,届时她不但护不住昆吾,就连翼族也会被她给连累!
她恨恨地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昆吾,你先委屈些时日,待我修为提高,能护得了你,护得了翼族时,便来放你自由!”
昆吾剑身寒光微敛,不舍的用剑柄在凤谜的手心里蹭了蹭,才毅然决然地飞身离开,重回了那不见天日的十恶狱。
凤离方略略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凤谜突然问他说:“离离,你可曾与那伯栩相交?”
她看到凤离卷翘的睫毛颤了一下,再说话时,已然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看她:“不曾…”
凤谜似是很相信他,“就是嘛!离离才九万岁,那伯栩被镇压入十恶狱时,离离还没破壳,怎会识得他那条长虫!”
凤离骤然回头,眼神闪烁:“可是那伯栩说了什么?”
凤谜略略思索片刻,摇头道:“并未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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