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按照以前学的急救方法做心肺复苏,然后做人工呼吸……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阡陌累得满头大汗,军锋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这时候旁边的议论声就更加让她感到烦躁。
就在她准备发火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诈尸了!”
阡陌一看,军锋果然已经醒了。
“军锋,你认得我不?”阡陌惊喜地问。
军锋虚弱地对她扯出一个笑:“大姐。”
阡陌朝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这臭小子,你想干嘛?不想活了吗你?”
军锋朝四周看了看,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已经十岁了,懂很多事了,这次的事是他太大意也太相信身边人了。
不过,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谢谢大姐,我以后再也不下河了。”又向着旁边一会儿哭一会笑的香芝说:“妈,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不会了。”
军锋没有提起自己会溺水的原因,也没有人追问。
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个意外,下河洗澡出现这种意外是很正常的事,特别是小孩子,一不小心到了就会有溺水的危险,阡陌自然也没多想。
她陪着香芝一左一右搀扶军锋回了家。
自从三叔去世后,三婶儿香芝和儿子军锋一直住在阡陌爷爷奶奶给三叔结婚盖的新房里,不过因为是老宅子空间比较大,所以当时两个老人在旁边盖了两间屋子,也住在这个院子里。
唐老太太已经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从唐国富那里要到钱,就算是要到了,估计这会儿也已经不在她手里了。
就是三叔当时的抚恤金,他们老夫妻也只给了三婶儿母子两个五千块钱,说是剩下的怕三婶儿改嫁给带走了,他们给军锋存着等他将来长大了娶媳妇用,结果最后也不知所踪了。
当然,就阡陌所知,唐国富一家是没见到一分钱的。
香芝锅里还做着饭,见儿子没事就去厨房忙活了。
阡陌那干毛巾擦头发,擦着擦着就听到军锋哽咽的哭泣声。
“怎么哭了?是不是吓着了?以后不要去下河了,多危险啊!”阡陌只当他是给吓坏了,毕竟他才十岁,跟三妹苗苗一年出生的,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受不住,所以边给他擦眼泪边说。
“大姐,我心里难受……”
“难受就跟大姐说说话。”
“大姐,我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妈就你一个儿子,怎么会不要你?”
“可是她要跟栋叔结婚了,他们结婚以后肯定会生好多个孩子的,到时候我是不是就多余了。”
“傻话,就算是你妈生再多孩子,你也是她最宝贝的儿子。”
军锋又哭了。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的,金峰和军林都不是这样说的。”
金峰是二叔家的大儿子,军林是三爷爷长子国强家唯一的儿子。
阡陌的爷爷唐武弟兄三个,老大唐文在解放西藏的时候牺牲了,阡陌的大奶奶带着闺女改嫁了不在唐家河村生活。
唐武排行老二,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
老三唐斌生了三个闺女两个儿子。
唐武和唐斌两家住在前后院,一直不怎么和睦。
唐斌的大儿子唐国强比唐武的大儿子唐国富小了一岁,但唐斌早早用大女儿给唐国强转亲换了个媳妇儿。
唐国强的大女儿都出生了,唐国富还没结婚,唐斌就整日在唐武面前神气洋洋地说:“我家儿子是不会打寡汉,一个换一个还能多出来一个!”
唐武听了只能关起门来生闷气。
后来唐武的三个儿子接连娶了媳妇。
唐斌的三个女儿也接连嫁了出去。
但唐斌的小儿子唐国栋却一直没能娶上媳妇。
这下唐武就有话说了:“一个赔钱货不养,一个寡汉条子也不剩。”
这回轮到唐斌两口子关门在屋里抱头痛哭了。
两家没什么深仇大恨,可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唐国良去世之后,香芝一直一人带着儿子生活。
唐国栋三十多岁了,一直没有娶到媳妇。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就在一起了,要说什么情啊爱啊的也不见得有,可能是想着凑合着过日子吧。
阡陌听军锋说起金峰和军林,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这怎么又跟金峰和军林扯上关系了?关他们什么事啊?”
军锋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本来在水浅的地方玩水,是金峰和军林把我弄到那里的,金峰说只要我死了,爷爷的钱就都是他的了,军林说只要我死了,他叔叔就不用给别人养儿子了……大姐,我就那么该死吗?”
平时一起玩的小伙伴突然想要自己死,军锋一时接受不了。
人心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金峰和军林都还是孩子,为了一点点私利,竟然想要害人性命了。
想想都觉得可怕。
“咣当”一声。
阡陌和军锋同时看向门外,只看到香芝的背影和洒落一地的饭菜。
俩人赶忙出去,香芝手握着菜刀嘴唇都在打颤。
“我找他们去,这些杀千刀的畜生!”香芝说着就朝大门外走去。
阡陌和军锋连忙把她拦住,菜刀也给夺了下来。
香芝整个人傻愣愣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溺水是个意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被人害得,如果不是阡陌,儿子真就死了,这个真相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香芝怔怔地看着儿子的脸,突然将儿子搂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祥的人,命硬克夫,婆婆经常这样骂她,她忍了。
那些不正经的男人在她面前嘴里不干净,占她便宜,她忍了。
那些嘴碎的女人背后骂她不干净勾搭男人,朝她吐唾沫,她忍了。
因为这些是针对她的,她都可以忍,她想着,只要忍到儿子长大就好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忍不下去的时候就抱着丈夫的照片哭一哭,第二天起来接着忍。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事,她的忍,没有换来丝毫的同情怜悯,只有变本加利的伤害。
一个是她儿子的亲堂哥,一个是她未来丈夫的亲侄子,他们都想要她儿子的命!
如果没有大人在背后说了什么,小孩子怎么会想到这些?
她颤抖着身子握紧了拳头,坚硬的指甲扎进肉里,让她渐渐清醒了起来:既然已经忍无可忍了,那她就无需再忍下去了。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