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实验室搭建工作真的赶时间,天津的杨总很快就决定和倪眸生签订了采购合同。为了配合天津实验室的搭建和设备调试工作顺利进行,倪眸生每周几乎有三四天都待在天津那边现场督导工作,这样我们就很少有机会再在一起吃午饭了,我自己并没有觉得这会让每个普通的日子变得有什么大的不同,倒是毛晖首先感觉到了不自然。
“好想念眸生帮我们订餐的日子啊,下楼了就能开吃,吃完拍屁股就走,每天至少可以多出十五分钟的午休时间。而且眸生是个十分有趣的小伙子,他经常行走江湖,遇见的人和事儿都比较多,一边吃饭还能一边听他讲故事。枫哥,你什么时候晚上打车回家再认识一个有趣的小弟啊?”毛晖故意打趣着说道。
“嫌无聊吗?好啊,以后中午吃饭约上朱经理,他也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讲事情,保准你听个够。”我用生气的口气说道。
“那还是算了吧,我宁愿一个人去吃饭,他除了谈论工作,还是谈论工作。我很多时候都在怀疑,他这种满脑子都是工作人,回到家里和他老婆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在谈论工作,每次和他聊天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在想,他除了工作,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谈资了。”毛晖吓得赶紧说道。
“你瞎操人家老婆的心,人家回到家里之后是什么样子,也没有必要向咱们汇报。能把工作和生活完全分开的人,那都是职业素养很高的人,咱们都应该向别人学习。”我用训斥的语气说道。
“也是,毕竟只会工作的人是没法生出孩子的。”毛晖还在贫嘴。
“快打住吧。嫌活少的话,我让朱经理把你调到他的项目组去。”我厉声说道。
毛晖耸了一下肩,装出害怕的样子终于不再说话了。
没过两天,人力大姐打来电话,说是那两个来实习的学生廖在航和贾望春都可以提前来公司办理实习了,她问我这边的打算怎么安排。我和朱冒商量过后,决定让廖在航来北京这边实习,让贾望春留在天津那边配合杨总的实验室搭建工作,主要是考虑到我们的产品后续也需要在实验室进行调试,留一个人提前熟悉实验室的环境为后续产品的调试和测试做准备。廖在航本来是安排给我直接带的,但是因为我年底这一段时间需要在北京和天津两地频繁跑,所以就让毛晖这么一个老员工带着他开始熟悉工作,毛晖主要负责他的业务学习和必要时解决他在北京的生活问题。毛晖表示很开心接受这份工作,因为带新员工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无非是分配一些杂活和熟悉一下工作流程,最重要的是每个月负责培训的导师还可以多挣五百块的培训费。
“谢谢啦,把这么好的一个活分给了我。”毛晖开心的说道。
“你也要认真点,别让人家实习期还没有结束就后悔来咱们公司工作了。”我看着毛晖认真的说道。
我记得好像是周一,北京的天空难得再次放晴,远处的西山清晰可见。人力大姐带着廖在航开心的来到我们的办公室作自我介绍。廖在航一身正装,红色的格子衬衫让他显得尤其精神,他认真的介绍完自己之后,就高兴的向我走来。
“别忙,让其办公室的人也向你做一个自我介绍,毕竟以后大家都要在一起工作的。”我赶紧说道,然后劝他先待在原地。
办公室的同事一圈顺序自我介绍下来,也不知道他能记住几个人的面孔,反正每次别人介绍完之后,他都很客气的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我看着他,发现他连短短的头发也精心的打理过了,心想着以后他要是在工作上也这般用心就好了。
相互介绍环节终于结束了,我把他带到了毛晖的工位前,向他又一次介绍了毛晖,并告诉他毛晖将是他的实习导师,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毛晖请教。廖在航积极的转向毛晖,客气的向他问了句好。毛晖此刻却对廖在航爱答不理,一副莫名其状又让人难以置信的样子,在就气氛快要僵掉之前,我赶紧拍了一下毛晖的肩膀,他这才突然缓过神来,简单的说了句:“你好。”
“你先帮他找个空闲的工位吧,然后再给他一些项目相关的资料先让他慢慢开始熟悉。”我看着毛晖说道。
“哦,好的。”毛晖有些机械的答应着我。
毛晖帮廖在航找了一个工位,然后就让他找人力大姐索要办公用品去了,毛晖自己一副终于忙完了的样子,匆忙的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等他刚落座,我就用笔戳了一下他的后背,然后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刚在是怎么了?对待新员工这么冷漠,老师不是这样当的哟。”
“枫哥,他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长的太像了。”
“哦,那个人也是学生吗?”
“不是,那个人和我一样大,他要是还活着的话,也都已经三十四岁了。”毛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那就是你多想了。这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有很多,你没看就马云那奇特的长相,还有一堆碰瓷认爹的呢。”
“嗯,是啊。不过我还是很难相信,他就这样再次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毛晖说完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整个上午,我不时有意的从背后观察着毛晖,他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心思工作了,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又把手机拿出来翻看。我知道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再去询问他。临近中午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天津还有一个贾望春也是今天入职,所以赶紧给杨总发了一条微信,问了问贾望春提前来实习的事情可还顺利。
过了一会儿,杨总回复道:“这个学生很不错,来了就和倪眸生他们打成了一片,实验室一半的电脑都是他搬进去的,辛辛苦苦的干了一早上的体力活,也没有半句怨言。”
看完杨总的回复,我稍微有些安心。遥想我刚开始工作的那半年,完全没有什么进取心,心想着终于熬过了有时间没闲钱的日子,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即将逝去的青春,所以每天到点我就着急着下班,而且还总是找借口不去加班。那时候我带着良语约上关系要好的同志好友远郊近地的没少去玩,还时常在工作日的晚上去泡酒吧,第二天顶着一个没睡醒的大脑去上班,没少因此而耽误工作,不过那会儿还好是在国企上班,大家对工作进度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不然我肯定是会被领导批评的。工作的第二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早上醒来之后满心悲伤的在被窝痛哭了起来。良语吓得在旁边不停的问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试图安慰我,但我却说不出话。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是因为我梦见了自己死去的父亲。在梦中,屋子里很暗,父亲就坐在我们的床边,他像一个剪影一样,真实的面孔已经看不太清楚了,我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我想开口问他过的怎么样却怎么都张不开嘴,眼看父亲的轮廓越来越模糊,我着急的哭起来,然后就这样哭醒了。
后来良语还关心的问过我好几次那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我只是敷衍的告诉他我做了一个噩梦,但已经记不清梦见了什么。也就是从那一天之后,我开始放弃了喝酒,渐渐地有意无意的开始疏远圈内的好友,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良语为此和我争吵了很多次架,他说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而不顾及朋友们的感受。我无法辩解,我们之间的信任就这样开始出现了裂痕。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