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霄每周都要到藏经阁去一趟，整理书籍。

这个工作本来是有酬劳的，直到有一次藏经阁的管事赌钱输了个一干二净，拿不出钱来。

袁霄只说了句不着急，结果就白干了整整一年。

之前袁霄找过一次管事，想要讨回点工酬来，结果管事的十分理直气壮拒绝了他。

“快过年了，我来要点周钱，好办置点年货。”

“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收钱吗？”管事的一句话差点没把袁霄气得翘辫子。

“是你把钱输完了，我才允许你缓期的。”

“你也知道，赌博一事十赌九输，我的钱至今还没有赢回来。”管事的脸皮极厚，袁霄也不想继续干下去浪费时间了。

“那我不干了。”

“你不能不做，这是你的责任。”

管事的三言两语直接将问题上升到道德层面，反而让袁霄莫名背锅。

这件活计本来很正常，藏经阁管事花钱买袁霄的时间。在应交付工酬的时候，正是因为袁霄的一句不着急，变了味道。尽管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出于好意。

犹记得管事的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唯一应聘者的时候，那个欣喜和感恩，简直让人老泪纵横。

而当值得感恩的事情变成了日复一日的常理的时候，反而会引起边际效应，让人产生你不去做便是不负责任的想法，甚至于还会因此产生怨恨等负面情绪。

同样的例子。

一个年轻人每天都会给乞丐五块钱，直到他找到女朋友了，给乞丐的钱变成了每天三块，后面他们结婚了，给乞丐的钱就只有一块了。

乞丐十分气愤的找上门来，“为什么要拿我的钱去养你的老婆？”

这种例子属实普遍，被称之为感恩的边际效应。

不过袁霄的情况有些特别，尽管他已经严词拒绝了这份工作，但这些师兄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硬是将他安排上了，并且不能拿一分钱报酬。

于是这打扫藏经阁的任务，反而成为了袁霄的责任，一旦卫生出现了什么问题，首先遭受质问的就是他。

这不，又到了每周一次的藏经阁垃圾时间。

拿着清理工具，袁霄直奔着藏经阁阁内而去。

这个点，藏经阁内很少有人出现，而且兰山寺底蕴并不深厚，藏经阁占地面积也不大，袁霄花两个小时的工夫就完全可以将藏经阁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从书架上将书取下来，用带点湿度的毛巾将书上的指纹、脏污先擦拭干净，然后用另一条洁净的毛巾吸去残留的湿气，同时扫去灰尘，算是完成了对一本书的简单清理。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

遇到某些借阅人数比较多的书，在此基础上，还要对书籍做修补工作，这一工作相当耗费心神和时间，所以每次袁霄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不由自主的推波助澜一把，让这些面临损坏的书直接下岗。

这种事情一旦干的多了，自然就会更加得心应手，不过一个小时，袁霄就将藏经阁清理了大半。

“这本书是怎么回事？”

袁霄手里捧着一本蜡黄色封面的牛皮书，上面刻画着一些简陋的符号，还有一些由线条组成的人物动作，粗略来看，应该是一本剑谱。

只是这种粗制滥造的程度，竟然会出现在兰山寺的藏经阁中，倒也是让人意外了。

毕竟兰山寺庙小，如果不是必须要购置的书籍，管事的是不会浪费钱财的，而这样一本好似幼儿书刊的剑谱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让袁霄着实有些讶异。

“这本书看起来还是新的，没有翻动过的痕迹，显然，是新添进来的。”

袁霄拍了拍上面厚重的尘土，“该死的管理层，为了捞点油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有些义愤填膺，从他的角度其实很好理解。

管事的买一些没人看的书，比买一些大家需要的书肯定更好，当藏经阁没有人借阅书籍的时候，也是他最舒服的时候，每次置办新书的钱九成九都能落到自己身上。

毕竟没人借阅的书不会那么容易损坏，寿命自然也更长。

“要是这样发展下去，很难保证这里不会出现母猪的产后护理这类书籍。”袁霄摇了摇头，正准备将书重新塞到架子里去，忽然看到书背后有一个名字。

本来心情有些低落的他，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只觉得仿佛被天雷击中，震颤莫名。

著作人：空性大师。

这位空性大师何许人也？

这么说吧，他是个僧人，修的是坐禅，十年如一日，五十岁之前并无多大造诣，然而一梦千年，独创佛门惊剑，直接飞升！

当然，在这个时间点，空性大师依旧碌碌无为，这本书是在他四十五岁的时候所创，乃是佛门惊剑的雏形，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巨大价值。

刚刚还对这本剑谱嗤之以鼻的袁霄，此刻毫不犹豫的将牛皮纸塞入怀中，顾得四下无人之后，又开始了兢兢业业的打扫工作。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袁霄吃了点米汤，洗了个脸，就躲到卧室里研究起佛门惊剑来。

所谓佛门惊剑，其灵魂在于剑意，而不是拘泥于那些浮华于表面的招式。

否则以空性大师的画风，那些幼稚的如同三岁小孩涂鸦的动作，简直让人连看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袁霄是在明白其巨大价值的前提下，开始观赏的，所以很多看上去粗劣、稚嫩的地方，都被他自我安排成了空性大师的良苦用心和灵光乍现。

“剑之大者，往往不拘泥于形式，从有中生，从无中生，生生不息。”袁霄心中默念，仿佛一颗饱满浑圆的鸡蛋，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虽然现在还不足以让他破壳而出，但只要循着碎裂的痕迹，不断作用，迟早会有所成的。

“喵呜。”

一道软糯的声音从窗外响起，袁霄心中警觉，知道是小白猫回来了，将佛门惊剑整理好，塞进了怀中，这才跑去打开窗户。

小白猫瞳孔发亮，尾巴高高翘起，仿佛凯旋而归的勇士，如果嘴里不叼着一块小鱼干的话。

“成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