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的功力，根本和那几个鬼不在一个层次上，他们一出现在村子里，我心里哇凉哇凉的。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来的，修真界每当有大事，它们必到，每次都是腥风血雨。”王奔驰表情凝重。“我就不信那一家是什么鬼，老王头是多善的人，他要是鬼，我看你不得是魔吗？”燕于飞父亲声音越来越小，见过了王奔驰的法宝，听了他的故事，他对自已的判断也拿不准了。

“我小心翼翼的护在小飞旁边，我是打算拼了。根本没机会和门里联系，只能一步不离小飞身边，后来师门发现不对劲，凤行师叔带人赶来了。可那窝鬼根本不理我们，他们不动，我们就更不敢动。”看来王奔驰还是后怕，脸上的肉都在不停抖动。“再后来，我们发现那窝鬼不敢靠近小飞，不是怕我们，它们是怕小飞。”王奔驰好像松了一口气，“这地方本来就是至阴至阳之地，出个鬼也没什么稀奇的，可老王头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鬼，他已成魔。这一界没有它的对手。师叔们商量，不管它是不是对付小飞，也一定没打好主意，不过只要它不动，我们绝对不能动。还好，五年，它们一直老老实实呆着。”

“这期间，我仗着小飞佑我，靠近了他们几回。三个小鬼，看着我直舔嘴，就跟狼见了肉一样，那是它们馋啊，它们真想吃了我，可每次都叫老鬼拦住了。”王奔驰望着一脸惨白的燕于飞父亲，“我把这情况和师叔们说了，大家断定，那一家子鬼一定不是对付小飞来的，它们另有目的，否则能动手它们绝不会忍着，甚至连我也不敢动。有了这个结论，大家心才放下一多半，只要不害小飞就行。”

“师叔们都散了，老鬼不动我，可不一定不动他们，就是哪天小鬼溜出来，师叔们也不是对手，真让它吃了可是万劫不复。”王奔驰露出一丝坏笑，“那时，我的功力提升很快。自信除了老鬼，打不过那几个我也能逃。我就有意的往它们身边靠，你们说，一只兔子在饿狼前走来走去是什么感受？我把几个小鬼气得没法没法的，最后一见到我，它们扭头就跑。哈哈……”兔子追饿狼？燕于飞看看他父亲，这种事还真没听说过。王奔驰确实不是一般的坏。

在王奔驰营造的欢快气氛中，燕于飞父亲脸色也好了起来。燕于飞看出来了，父亲一定见过鬼，听干爹的意思，妈妈的死也和鬼有关系。“那些年，我最大的乐趣是看着小飞一天天长大，第二大乐趣就是欺付几个小鬼。时间过得真快，没多久，我就将书传给了小飞，或者说是还给小飞。这么多年我都不敢问，小飞能不能看懂这本书。从小飞的功力上看，他是看明白了。小飞，今天你爹也在，你能告诉我那上面是什么功法吗？只要告诉我名字就行。”王奔驰开始求人了，燕于飞父亲眼睁得和土豆一样，一起生活十八年，这可是王奔驰首次求人，“嘿嘿，你拿着一个宝物数百年，却一点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你好受吗？”

“书名是神。”想也没想，燕于飞张口答道。说完一抬头，却发现俩爹直怔怔的看着他，这是怎么了？“书名叫神。”燕于飞又大声重复了一遍。燕于飞的俩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四只眼睛里全是惊诧。“你们怎么了？”燕于飞急急的问道，怪事年年有，今晚特别多。燕于飞搞不明白那里出了差子。

“你再说一遍。”看来这句话他们听明白了，都同时问到。“我说，这本书的名字叫神。”燕于飞几乎在喊了。可在他俩爹眼里，燕于飞还是只张嘴却不出声。最后，燕于飞父亲接过书看了一眼：“你是说这本书的名字是神？”

“对啊。”燕于飞答道，心中疑惑重重。这时书到了王奔驰手中，是他从燕于飞父亲手里夺过来的。“你说，这本书的名字叫神？”王奔驰揉着眼睛。“对。”燕于飞父子齐声回答说。“我问你呢！”王奔驰目光盯上了燕于飞父亲，看得燕于飞父亲心里直发毛，他又感到了王奔驰目光的灼热。“你能听见刚才小飞说的话，还是你能看出上面的字？”王奔驰几乎挨上了燕于飞父亲的脸，声音几乎在吼了。

燕于飞父子都是一怔。

燕于飞想的是，怎么我说话他们好像听不见？他父亲想的是，不是这个号称明朝进士的怪物，连神字都不认识吧？

“我是从书上看的，书皮上写着好大一个神字。”燕于飞父亲小声答道，他重点突出了大大一词。“小飞就应该能看到这上面的字，他说这上面的内容我们听不见我也能理解。可你，可你为什么能看到书上的字？你不仅能看透我的隐身，竟然还能看到这上面的字。你到底是谁？讲。”胳膊上青筋突起，王奔驰好像随时要出手。

“这是又怎么了？”燕于飞赶紧又挡在两人中间，“干爹，不就是我爸能看见书皮上的字吗，有啥好奇怪的？”“没啥奇怪的？以我的功力尚看不见上面的字，你爹凭啥就能看见？”王奔驰横了燕于飞一眼，“我都怀疑，他现在也能看透我的隐身。”

燕于飞父亲真不敢讲话了。

“那窝鬼后来怎么样了？”燕于飞赶紧找干爹高兴的话头转移目标。“后来你就初中毕业了，你上高中我得跟着，好能照应你。可我曾给你母亲算过一卦。”王奔驰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燕于飞父亲，不过，一提到燕于飞母亲他也显得很犹豫。“老哥，今天咱就全告诉孩子吧。”现在那还敢反对王奔驰，燕于飞父亲是真害怕了，只往燕于飞身边靠，燕于飞一看顺势又躺在父亲怀里，燕于飞父亲抱着儿子感觉安全多了。

“我算到你母亲在你十五岁时有大难，也正应了你上高中一事。我当时就认定这应该落在那窝鬼上，它们太奇怪了，十几年就忙着装人了，一直也没什么动静。除了它们还能是谁？没办法，惹不起也得惹啊，如果是它们先动手，我们一点赢面也没有。师叔们也和我一个想法，那时不叫你去上学怕你在心中落下什么病，可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我的功力突飞猛进，也有了和老鬼一争的实力。”慢慢放松下来，王奔驰回想着往事。

“于是我们定在那个月圆之夜动手，我们请了所有能请来的高手，本来我东海一脉就在这里举足轻重，况且天下修真界也一直关注着这里，谁都知道这窝鬼，十几年来无不是提心掉胆过日子。”王奔驰看了燕于飞父亲一眼，“其实，那五个鬼根本不是我们灭的。”燕于飞父亲很惊讶：“不是你还有谁？”这么多年，他一直认定是王奔驰干的，况且王奔驰本人也承认啊。“难道，难道还能有比你历害的人？”“我们扑过去时，就知道大错特错了，五百多高手就要全交待在这了。”王奔驰看了他们父子一眼，汗都下来了。“你说得不错，我们都看错了。”

“那一家子最历害的根本不是那个老鬼。”王奔驰低语着。

那一晚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老王头不是最历害的，还有谁能让眼前这个六百来岁的怪物想起三年前的事，还是如此恐惧？

“是老鬼的妻子！老鬼应该刚入魔不久，如果和老鬼一战我们还是有优势的，必竟我们是五百多高手，当时计划拼着死三百高手换它一命。可当它老婆往前一站，我们就全站住了。不是我们不想动，都动不了了。”也知道燕家父子一时难以接受这一切，王奔驰有意放缓了语速。“魔界只有仙界才能对付，况且还是一个大魔头，我们根本都猜不出它是什么境界，大家也知道末日到了，三个小鬼好像也饿了，五百多个大兔子摆在老虎面前是什么后果，不用想都知道！我这些年也把它三个欺付够呛……”

燕于飞听得都傻了，连干爹都在人家面前动不了，只有挨打的份，修真路到底是好还是坏啊？不学道，平凡一生可能也是不错一辈子，什么仙呀魔的也不会找你普通人麻烦。扶摸着王奔驰还回的那本书，燕于飞想着心事。

这是王奔驰最怕的事情！

这些年一直严守秘密，王奔驰也想和燕于飞说出来，可是他怕，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影响了燕于飞修真路。现在看着燕于飞这个样子，他的心在流血。这一晚上讲的，那有什么修真的好事，无不是伤心离别苦难恐慌……可这就是真正的修真之路，王奔驰真没见过谁搂着美女天天趴在被窝里修成仙的。其实，天下事莫不如此。

今天的事要不解决了，后患无穷。王奔驰曾见过，也曾听过修真人因心中事放不下，在修直路上苦苦挣扎。现在，燕于飞可不能出这事，他是唯一的希望，他是东海门唯一的希望。况且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些年功力快速增长，谁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而这一切就要落在燕于飞身上，他可不能出一点点纰漏。“小飞，人这一世，最大乐趣无疑不是发现未知，然后向未知进发，争取达到那个未知。”王奔驰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往往我们没有时间去完成我们所想所思，这世间多少大英雄，多少大豪杰在他们就要跨入另一个层次的时候，抱憾而去。他要完成的事后来人又要从新来过，人类消耗在这上面的无用功太多了，也太可惜了。”

燕于飞眼中有了光亮，王奔驰心中阵阵狂喜，看来还是要和这小子讲大道理，这招对他管用。他可不敢提，没有哪一个修真人是为了全人类伟大抱负走上这条路的。嘿嘿……想当年自己想的可也不是那么伟大。

“老鬼妻子将我们全拿住的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也想，原来修练竟能达到这种高度。你想想，要没有几万年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累积，怎能成为这样的神魔。”王奔驰捕获着燕于飞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那里就是一个细胞的转化，都可能对以后事情发展产生不可预测的影响。燕于飞父亲现在也不像刚才那样对鬼故事敏感了，他就当听故事，反正被鬼吓着的也不是他，全当看热闹了。不过，他还是希望太阳早点爬出来。

只有在阳光下，鬼才能被压抑。

王奔驰也望向了窗外，“就当我们闭眼准备当几个鬼的晚餐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是不是天上仙人下界救你们来了？”燕于飞急忙问道，修真路以后就是他的路，一切经验他都想拥有。“什么仙人，他们哪能有空管我们。就是来几个不入流的仙人，不也是给送饭来了。”王奔驰的话中多少都有一点无奈，“就在大家绝望的时候，女鬼竟然说话了，哈哈，能说话就是有希望。”

燕于飞听得入了神，“人家那老婆人不错，哪能吃你们。”燕于飞父亲一说吃人就有要吐的感觉。“你哪知道。”王奔驰看了燕于飞一眼，“冥界中的生物最喜欢人类修真者，人类修真者的功力对它们来讲是大补，如果吃了人类修真人，可以大大提高它们修行的，就像人参与人一般。我们修真人遇到鬼的第一个事情，就是能灭就灭了它，如果能力相当，那最好就是跑掉。灭魔自有后来人，这可是修真人的第一明言，第一要律。”

“你快讲吧，老王的老伴咋没吃了你们。”燕于飞父亲和燕于飞的想法可不一样，他也不想修什么真，也不想明白什么修真第一要律。

“绝处逢生。”王奔驰深有感触的讲道，“修真路上，柳暗花明往往决定了事件进程。本来修真就是逆天行事，在关键时，突然的转变其实也是修行一种逆天行为。“你咋那么多废话，快讲你怎没叫它吃了。天都要亮了，你是不是等明天才叫人家媳妇吃了。”燕于飞能听这些大道理，可是他父亲都要听急了。“你急什么，你以为我是讲给你听啊。”横了燕于飞父亲一眼，“女鬼说了一句到现在我也不明白的话，不仅我不明白，那天所有在场的高手没一个明白。”可算讲到关键地方了，燕家父子都坐直了身子。什么都能错过，这点绝对得听听，王奔驰要讲的一定是个惊天动地大秘密。

“她说，她说……”王奔驰欲语还羞。

“她到底说什么了，你可是要憋死我了。”燕于飞突然高声喊了一句。

“她说我们坏了它的大事，它还说将来我们会后悔的。哈哈……”王奔驰大笑起来，“坏了它的大事我们要后悔？这事叫谁说也是绝对不可能。真能坏大魔神的事，让我死我也愿意。”“就这么一句？”燕家父子齐声问道。在他们心中，最起码女鬼不吃王奔驰，也得给他上堂政治课，教肓教肓他。王奔驰心里不好受，明摆着这爷俩是在看他笑话。

“那你们想让它说啥？哼！不过说真的，你看人家那修行，我们坏了它大事，还那么和颜悦色。然后我们就能动了，不过，能动我们也不敢动。还是老鬼不是玩意，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要不是看在它老婆份上，我非和它玩命不可。”王奔驰悻悻的说道，手摸上了右脸，就像那一巴掌刚打上去。“你可别丢人了，就说你怕死不就得了。”燕于飞父亲终于占了一回上风，得着个教育王奔驰的机会。

这么多年，机会来得太不容易了。

“什么怕死，记得第一定律吗？”王奔驰脸上挂不住了，“小飞，你可千万要记住，在修真路上没有王法一说，实力就是一切。打不过，跑。记住这不丢人，这叫保存实力，将来等能力达到时再收拾它，明白吗？”望着燕于飞一头雾水，他爹赶紧过来帮腔。“对，你干爹说得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不没柴烧，这可是你干爹用生命换回来的什么定律。只有你活着才能维护正义，你干爹这句话可千万要记住。”

他扭头就忘了刚才说王奔驰的话，王奔驰在旁边差点没哭出声来。

燕于飞将这句修真明言记得牢牢的。一次在谈及此明言时，他表示这是他修真路上的快乐之本，想起这句话，他就想起他两个爹，因为两个爹在教肓他时，表情老精彩了。不过问他如何精彩的，他却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这是他一个人的快乐。“它们倒底是怎死的？”燕于飞父亲最关心老王家如何被灭门的，他想知道，既然老王婆子如此历害咋就死了呢？“这天都亮了，关丫头到后山有一会了，我得过去，别找到这来。小飞，你今天好好想想还有啥想知道的，今晚我再告诉你。”向窗外看了看，王奔驰跨出了燕家……

边走还边念叨着：“我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