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巧笑知堪敌万机

“大王！臣夜观星相，见有妖气冲天，萦绕宫闱，必然是有妖孽生于此处，请大王寻来高人整治宫闱！”好不容易熬得见大王一面，杜元铣早就拿好了与相国商容商量好的说词来劝说寿辛斩杀妲己——他们的帝王是对的，是好的，也只能怪这女子魅惑君王！

女子祸乱宫闱，魅惑君王，淫乱后宫，这样的女子要她何用？不如杀了以儆效尤！

“妖孽？”寿辛冷笑，“何来妖孽？”

“大王后宫，还有谁能被称为妖孽？”杜元铣忽而声音高亢，“苏护之女妲己，妖艳无比，天生媚骨，有为害天下之姿，恳请大王下令杀之！”

“哦？”寿辛终于从骨甲中抬起眉毛，瞧了瞧杜元铣。苍白的脸上泛着些许的红晕，一身的精明此刻却在微微颤抖，花白的头发稀稀落落的挽起，也许他真的是为了整个国家，也许他真的是不忍妖孽当道……然而什么是妖什么又是孽！

“太师想要办了寡人的美人？”寿辛冷笑，他要的就是祸国殃民！“来人，将杜太师押下去！”

“大王，杜太师所犯何罪？”商容急忙上前。

“妖言惑众，害我美人！”

“大王不可啊……”

“勿需多言！”寿辛主意已定，脸上的愤恨异常明显。

“杜元铣死谏，望陛下赐死妖孽妲己！”杜元铣此时已经解下了官服额冠，将自己的血肉之躯撞在地上，用他倔强的额头把大地磕得嗡嗡作响。

“拖将下去！”寿辛不愿多看他一眼，高声喝左右道。左右侍卫也不敢怠慢急忙拖住杜元铣，轻声安慰着要他下殿休息，忽而听见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整个大典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大王慢来。”声音软软，有如三月春风带着一丝暖意。

“美人！”寿辛没想到妲己会出现，急忙迎了上去，将她扶到身边坐下。

“大王，此人所犯何罪？”妲己淡淡一笑，果然春色撩人，整个大殿都顿时焕发异样的光彩。

“美人，此人罪大恶极！胆敢诬蔑美人为妖孽，寡人正要人将他拖下去，等美人裁决！”要亡国那就要做个足以令天下不齿的昏君吧！

“大王，此人实在可恨。”妲己的笑此时却让人觉得微微有些无奈，“不如把他交给臣妾，妾有方法整治于他，令旁人不敢在说三道四。”她也配合着要把错失往自己身上揽。

“美人有何良策？”他在地下狠狠地握住她的手。

“臣妾造一新刑，名曰‘炮烙’，可将此人试刑，以杜雌黄。”妲己的脸上沉着暮色，她是要天下人都知道她的狠、她的毒。

寒曾经告诉过她，这个杜元铣就是第一个死在炮烙之下的冤魂，那就让她把他送走吧！留着他那清清白白，烧毁的是悲悲惨惨，何必惹上这是是非非，走得也要干干净净！

她并不知道这杜元铣也不过是想要她的命来张扬自己的威风而已，可是没想到如今却让已然给“迷惑”的君王不分是非的押到大殿之下！

“美人有此刑法，必然是好看得紧，寡人无事也要凑个热闹。”显然，他不会放她独自一人承受风言风语。

“大王……”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两只手彼此交缠，诉说的是不尽的苦痛。

“明日一早，在宫门外施以炮烙之刑以儆效尤！”寿辛说完拉起妲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留下的是满朝的惊愕与恐惧。

当晚，妲己并没有像往日那般调笑歌舞，反而是长坐慨叹。

这样寂静的夜，连寒也觉得不习惯。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寒依然没有放弃劝说她放弃这个任务的念头。

“好弟弟，我的事这也是上天早已注定了的。”她低下头去，月光如水不知照的是谁家宅院，“如果我不愿，那天下将不知变得如何，莫不如让我来结束这苦痛！只不过……”她有点犹豫，“只不过……大王有何错，他为何要受到这种非议！”

“他的错就在于他是纣王！”寒的语气很生硬，“你不过是个女子，又何必要把自己弄得太累？岂不知天下之大也总有你容身之所，商汤气数将尽，你又何必搭上自己的清白？”

“这都是命！”如果没有女娲的命令，如果没有它告诉她未来的必然，她势必不会来这红尘走一遭的！或许红线在她救下它的时候就冥冥之中牵引了他俩。

“命！”寒的身上发出了寒冷的气息，“什么命？不过是骗人的言辞！”它不信，也不认！

“没什么不信的，上天注定了一切。”她的语气淡然，可是脸上的倔强却暴露了她的不甘。

它们两个一来二去，谁也没有劝服谁，但是一旁躲着的寿辛却劝服了自己——他要毁的就是这个帝国，他要得到的也只是妲己而已。在这个神魔混杂的世界里，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所以他看见妲己与狐对话时并没有太多的惊骇，唯一令他不悦的是她竟然没有告诉自己她的身份！

或许……真的是难以启齿吧！

妲己对着那小狐满是怜惜，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弟弟，你不会真的想一辈子都是只狐吧？毕竟你原来也是个人啊！”

“人有什么好？”小狐不屑，“虚伪龌龊，何必执着呢？如果能自在潇洒，过得真切，我倒愿意一辈子当个简简单单的狐！”

“……你真的是不在五行中了。”她叹息，更是感慨自己的生命却由他人把持，“我就怕……就怕往后如果你给什么神抓住得了个什么命令，又将如何啊！”

“我生之前谁是我？我生之后我是谁？”小狐哈哈大笑，转过身去望着明月发呆。

这两句话却让寿辛触动颇深。

他决定不揭穿妲己的真面目，纵然她是妖怪他也认了！因为天下之间再也不会有人如此待他……再也不会有人与他心意相通了。

思索着，他心里更坚定了一个看法，急忙唤内侍密召费仲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