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刚缓缓睁开眼睛,指尖掂着那滴落下的清泪。
正是为了不像这滴眼泪一样跌落尘埃,我才从森严的天庭舍生忘死逃出,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可是,在我的内心,为什么总有深深的寒意?
因为我在害怕,我害怕天庭下凡来抓我回去,我不想再过那种没有未来的日子了,我想要拥有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把自己的命运操纵在别人手上!
所以我逃!
但是我明白天庭有多么可怕,十万天兵天将,哪怕他们不愿意为难我这个旧日的同伴,也难敌天庭的一个号令。
这些凡人是这么的渺小,可是在他们的脸上能看到笑容,从他们身上可以汲取到温暖,来温暖我这颗冻僵了几千年的寒冰!
我的无所顾忌,表达了我对凡间生活的羡慕与眷念,可这何尝又不是对前途的恐惧呢?
我在凡间翻云覆雨,不过是一种绝望的反抗罢了!
无论如何,我不会向命运投降!
孙刚心情一片决绝,又复傲气丛生,他摊开双手,凝望其间。
绝望也罢,希望也罢,这都不取决于他人,未来在我掌中!
“孙刚!孙刚先生!”
孙刚淡然向树下一望,在梳理内心的过程中,他再次把握到了“道心如常”的奥秘,心中空明一片,恐惧、兴奋、愤怒、喜悦、哀伤尽都散若烟云。
道心如常,亦即道心无常!
享受生活中的每一天,体会每一滴心灵的变化,才是修道的真谛。
这次不会再堕入求仙的旧壑中,新的天地即将开创!
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是要收敛一些了!
“孙刚师傅!孙刚大师!”树下的人不敢踢打大树,只好不停蹦跳,引起他的注意。
“来了,别吵!”孙刚身体一歪,头朝下跌落下来,树下的人惊呼出声,就见他在离地尚有两三米的时候双腿弹初,两腿一剪,牢牢锁住树干,长身舒展,与树干成90度直角,随即腿一弯,背靠上树干一挺,轻轻松松地落在地上,声音微不可闻。
“噢!太精彩了!太精彩了!果然名不虚传!”树下不知什么时候聚了大批的人,轰声过后,热烈的掌声震天响起,互相交头接耳,满脸兴奋得通红。
“你叫埃伦吧,找我有什么事?”孙刚抱着颈左扭扭右扭扭,舒活禁锢。
“天!你把训练基地搞得一塌糊涂,还问我叫你干什么?”埃伦睁大着眼睛,这人真不可思议,不知是神经太粗了,还是自大成狂。
孙刚手一僵:“啊!什么怎么办?”他的心刚才经过一番洗涤,转过头来,发现还是要面对现实,就像现在要对造成的灾难负责一样,生活还真是实际。
低调啊低调,面对凡人,怎么样才能做到低调啊!
装傻吧,不知道马克西米会不会帮我擦屁股,重新变回为一个不良的人完全没有责任心地把善后工作推给了马克西米,反正那家伙就像是监护人一样粘在身边,当然要有身为监护人的自觉!
“我太佩服你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埃伦紧追不舍,脸上笑意昂然。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会问问我吃过中午饭没有?真讨厌!
“哄”,一众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见到孙刚眉毛半竖,就要恼羞成怒,转身就逃,生怕遭到池鱼之殃。埃伦还是那幅笑嘻嘻的样子,一脸真诚的模样不像是嘲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孙刚万般不情愿回答却不好发火,习惯性地抠抠脑门,看上去像个害羞的孩子,忸忸怩怩:“那个……那个嘛,是意外啦!那,就是意外!”然后一拍肚子,恍然大悟到:“哎呀!肚子饿了,该吃午饭了!走喽!”拔腿开溜。
埃伦又好气又好笑,威风八面闻名遐迩的“再世李小龙”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还像个小孩子一般顾左右而言其他,他看着掩面狂奔的孙刚,摇摇头,也追了过去。
四楼的窗台,道梅将军、基地司令、马克西米脖子僵硬地朝向下面,六只手朝天维持着抢夺手枪的浮雕动作,眼珠瞪得溜圆。
直到孙刚已经跑得看不到背影,道梅将军才喉咙干涩地说:“他夹住树干的动作,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他靠下树,就弹起来落地的动作,体操运动员也做不到!”基地司令的声音像是天外游魂。
脖子响着“咯吱吱”的声音,道梅将军和基地司令艰难地面对马克西米:“你调查他这么久,有什么看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马克西米喃喃自语,声音低得自己也几乎听不到,“我以前不了解他,现在还是不了解他,可能将来也无法了解他,他简直不是人!”
“孙先生,孙先生等等,你跑太快了,我追不上……”孙刚拿身后那个说话气喘吁吁的家伙无可奈何,可能是在天宫因为一同飞升的伙伴一一阵亡,可以说话的同伴太少,也可能是总在计划如何逃出天庭而远离人群,总之他因为压抑的太久而变得习惯了寂寞,虽然他兴奋起来时常会忘乎所以,也闹了不少出格的事情,但是对于美国人的热情还是感到有些吃不消。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孙刚放弃了要对方知难而退的想法,这跟屁虫从中午时就缠在身边,下午操练结束又死皮赖脸的黏上来,弄得他连厌烦都没了力气。
美国人不时号称不侵犯他人隐私的么,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美国人啊!
“孙刚先生,请你交给我中国功夫吧!”见孙刚放弃抵抗,埃伦庆幸以前学过了铁棒磨成针的典故,而且他相信孙刚听到他用中文说的话一定会感到非常亲切。
“不教!你别再跟来了,很烦人的你知道吗?”孙刚果然愣了一下,但是立刻恶狠狠地拒绝,背过身急速离去。
中文,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么熟悉的语言了!
离开天庭才一个多月吧,感觉就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以前很平常的话却从一个外国番子嘴里听到。而故国,我何时能够回到你的怀抱?
孙刚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思乡之情一旦被勾起就很难再平息,他好想不顾天庭追查的风险马上回到故乡,那属于他记忆中的山谷,是否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噼噼啪啪的脚步声很急促,那该死的家伙还没放弃,美国人就这么不要脸不要皮,孙刚不想理会,只是公共场合,他却也不敢用缩地术快速离开。
他急匆匆回到配属给他单人居住的房间,没有关门,一头就倒上床,只给埃伦留下一个背脊。
“孙先生,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吗?请你告诉我,我诚挚地向你道歉……”埃伦小心翼翼地用中文问。
“其实我一直很敬佩先生,您是我所见过的人中间最厉害的,我们美国人最崇拜英雄,所以……”
喋喋不休,烦不烦人啊!
孙刚猛地翻身坐起,手指着埃伦决心破口大骂,说出口的却是:“你说的那是什么破中文啊!是哪个老师教的这么烂的中文?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干嘛要说中文,这和你的形象根本不匹配你知道吗!”
两个人都愣了,房间里的一下变得静悄悄。
“孙先生,非常抱歉,我以为用你的家乡话会更亲切些,是我鲁莽了,请你原谅。”埃伦垂头丧气,首先打破沉闷,这次的交涉彻底失败。
“算了,是我不对,不该朝你发脾气!”
埃伦吓了一跳,这是孙刚第一次向别人道歉,抬起头来,看到孙刚的表情似哭似笑,像是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孙刚表情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武艺没法教你,”他拦住急于说话的埃伦,“不是我不教你,实在是没法教你!这是真的,我靠的是天生的灵活,这些动作做出来完全是本能,没有一定的招数的,想教也教不了你!”
他说的是实话。
他的仙术都是战斗系的,不可能教的,且不说埃伦信不信东方的道法,就是想教,没有仙人的灵体也学不了。
有了仙人的灵体,以人间稀薄的灵气,也用不出来,而用出来的结果恐怕就是毁灭整个世界了。
他们到人间来降妖除魔,动用的都是自身的仙力,之前还要以阵势来布下结界,使用仙术都是小心控制力量,要不然地球早不知毁灭多少次了。
尽管他今天无意中进入天道心境,回忆起一些早年修道的记忆,可是对于修道的方法却没有记起一丝一毫,当然,以他现在仙体的情况来说,就是回忆起来,很可能这种初级的修道方法也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他看见埃伦呆呆的表情,一幅不能置信的样子,苦笑了一下:“你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我的的确确无法教导你的武艺,你还是回去吧。”
“什么就叫我回去了,我还没搬进来呢?”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马克西米提着一个箱子,旁若无人的走进房,整理起对面的床铺,又打开提箱,一件一件拿出换洗的衣物和盥洗用具,分门别类放进边上的衣柜、床头柜以及书桌,最后从皮箱中拿出一个像框,作势瞄了半天,放到床头柜上,朝向枕头方向。
“喂,你在干什么?”孙刚预感到不妙,试探地问到。
“干什么?搬过来住呗!这好像是双人房间吧。”马克西米回答得不咸不淡。
“可是你在旧金山不是有家吗?你还有老婆女儿……”
马克西米一下子勃然大怒,一张脸狰狞不堪:“你还有脸说!你三天两头给我惹事,我替你擦屁股都来不及!要不是你,我至于跑到这里来住他妈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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