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向宁正和邻村的木匠陈老五呆在一起学徒,下跪半天也跪完了,经陈二胖介绍,才找到方圆十里唯一一个木匠,这是陈二胖的五叔。因为觉得睡在地上别扭,心想可以设计些后世的家具赚一笔横财,这才去找人学做家具,去做别人眼中的贱业。每天一大早就饿着走上三里路去到陈家村,待遇就是每天白干,连口饭也没有,陈老五认为学艺没有给老师学费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每天派向宁去后山砍树,已经砍了三天了,这种劳动量本来一天该四个饽饽才能维持下去,但他现在每天只有一个饽饽,所以往往一棵树还没砍完,脑袋就有点蒙,对于吴刚的职业他已经彻底熬不住了,上顿狗肉最后也没吃到嘴里,这两天唯一的收获就是做了两个小板凳,都刨平了,不过没有桐油去刷,只是个半成品,心想可以卖给老人,他们晚上出来乘凉时就不用坐在地上或者石头上,但完全没有注意到附近的农民的**还没有金贵到这种程度,所以是完全没有市场。这两天还在努力做把椅子,但四条腿很难锯的一边长,估计作出来跟刑具差不多,他正哀求陈老五帮帮他,陈老五没见过这种玩意,还笑道;“人都是跪坐在席子上,你搞出来这个玩意坐上去多别扭。浪费我的木头。明天给我多砍一棵树。”听到这话,他当时就气得鼻子冒泡,不过还得心平气和,因为没有陈老五,这四条腿永远不可能在一个平面上立着。陈老五说再过两天要去温县城里去卖家具,他是很期待这一天,因为可以去县城见见世面。自己好歹也是个穿越众,怎么招也不可能一辈子在这破坏大自然,最好能碰上司马家的人谋个职位,抛却这类遥远的事情,他现在最希望的是能把他的那两个板凳和椅子卖出去,换口饭吃,照这样下去早晚会饿死,并且陈老五答应自己可以带九九一块去,要是卖出去了,可以给小姑娘买点什么,眼下青黄不接,兄妹两个能吃一顿饱饭就是最大的知足了。
“呸呸。”他往手中啐了口唾沫,然后拿起斧子,去砍一棵不是很大的树,砍了两下,然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陈二胖这个死胖子,就凭介绍这个天杀的木匠。还每天让我给他多讲一段,还有九九,他不由想起前几天晚上在被窝里的对话。
“哥,九九睡不着。”
“那数数就睡着了。”
“哥给讲个故事吧。”
“好。”他想了想,格林童话之类的印象不深,小红帽这类太幼稚了,不能彰显我的才气。于是他说道:“汉武帝时,在山东。”
“山东是哪。”
“兖州,兖州有个湖叫大明湖。九九你知道吗。那个湖挺大。”顿时觉得这句话等同于废话,“在湖边有个美女以种荷花为业,那个美女叫夏雨荷。”结果这故事小姑娘听入迷了,每天晚上非讲上好一会才罢休,不然不睡觉。这可苦了向宁,看还珠格格还是十年前的事情,对他来说近似于史前时代,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只有胡编些,不过小姑娘不像陈二胖那么好糊弄,陈二胖多编点潇潇和王动的事情就完了,九九有些刨根问底,经常“为什么还珠公主不这样,紫薇不那样。”搞得也颇为头痛,每天伐木之时还要想好晚上讲什么。
今天该容嬷嬷扎夏紫薇了吧,最好讲的狠点,让九九吓得不听了,每天还能早睡会儿觉。他想。还有三棵,砍完就收工……
陈老五就这样驾着驴车驶进温县东城门,后面是他这两个月零散做的五件家具,柜子还有别的。平日里都是四邻八乡的找他订家具,这种没主的怕卖不出去很少做。不过不时做一些,往城里试试运气。当然车上还有向宁,九九,以及他那把终于能立着的椅子和两个板凳。
这城墙很是破旧,也不高,抬头一望,两杆挂着“魏”字的旗帜插在城头上,显示着这是曹家的地盘。城门洞子底下几个戍卒坐着聊天,相当悠闲,只有两个各持一杆方戟去审视进出城的人,他坐在车上看看墙头,并没有电视剧经常看到的张榜告示,看来还算太平。进入门洞陡然视线黑了下来,九九一下子紧张握紧了手中的包裹,那里面是八块小饽饽,是他们两个为这一天每天省下来点存的。小姑娘还没进过城,很是紧张。然后一下子就出了门洞。
“二哥,这城好大。”
“大屁,我当年去故宫的时候,那城墙顶这八个那么厚。都是方砖的,导游说连地下都是砖铺的,防止有人挖地道。”
“哥,故宫是哪。还珠公主去过吗。”
“去过,九九别问了啊,一会儿跟师傅去卖家具,今天不是你生日吗。等把这把椅子卖了,咱们吃顿饱饭。”想起九九昨天躺在被窝里在他耳边讲明天就是她生日了,想去城里看看,向宁就想好好给妹妹过个生日。这个好好过的前提就是卖出去这把椅子。走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这城,街面还算整洁。然后跟陈老五拐到西市去了,自己到的比较早,市上也有些人了,陈老五挑了块地方把家具都撂下,摆好,向宁抱着九九下车。安置好两匹驴之后,开始坐定,不一会儿,集市上的人就多了,让向宁想起被老妈拖着去早市的情景。大多是城郊的农民卖菜。也有卖别的的,为他惊愕的是,经常有人拿两匹布或者一袋粮食去换什么东西,使钱的倒是不多。
陈老五很是闷,就是在那一坐,跟老和尚打禅一样。向宁心想他可能觉得要买的人自然会来问,心想也是,自己也和陈老五在那对坐。九九很是兴奋,在那不停的喊:“卖椅子啦,卖椅子啦。”不过也没有人过来看两眼。
“九九别喊了,一会儿该喊饿了,坐下来。”
“早点把椅子卖出去九九就能过生日了。”向宁鼻子一酸,心想自己要是没有卖出点东西的话,实在没有什么能给小姑娘的。哎,要是回到自己的家如果有这么一个妹妹,过生日当哥的怎么也该送个大蛋糕加上娃娃,那小姑娘可能还不买帐。现在自己连顿饱饭都给不了妹妹,向宁想过最坏的结果,一天什么也没有卖不出去,那就承诺昨天答应妹妹的,给讲一晚上还珠,直到白天。这么想。心下总是淡然了。九九一直在那么喊着,他的眼神也飘向四周,看看有没有可能的买主。
一会儿九九也喊累了,陪着向宁坐下来。“哥,你也去喊喊。我累了。”“不想喊。”
“那哥给讲还珠公主吧。反正也没事情做。”
“不是说好晚上讲吗。”
“今天是九九生日。”小姑娘又开始晃他胳膊撒娇了,没有办法。“那夏紫薇对着刘康说‘我受不了了。’”,因为是汉武帝时的故事,所以男的都姓了刘。向宁也不知道自己鬼扯到哪了,反正觉得离电视剧跑题十万八千里,离还珠一结束还远着呢。这故事能讲很长时间,讲了一会儿,讲到刘永琪和小燕子救紫薇打容宫女时,他现陈老五也凑过来听的聚精会神。于是三个人放下家具,在这论还珠。直到向宁讲的觉得嗓子干,刚想叫九九给倒杯水给他。
“小梅。这小哥长的真不错啊。”向宁抬头一看,一个二十出头的衣着罗绮的青年女子领着一个丫鬟。水灵的下面是双单薄的嘴唇,施了一些淡妆。但是凭着直觉来看,这是个烟花女子。因为骨子里有种散出来的妩媚之气。想到这,自身的王霸之气淡弱下去。
“老子要娶姓曹姓司马的女人,不和这种胭脂俗粉打交道。”他心想。
“不错什么,你看那土豹子样,姐姐你真是没眼光。”那小梅说道。向宁看了看自己那身破烂衣服,还有都是泥的黑脚。“跟姐姐交往的都是些公子雅客,哪个不长的比他俊秀。穿的比他好。”
“淮北之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向宁忽然蹦出这句话,然后忽视掉那个小梅,“姑娘要点什么。”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女子反复体味这句一千多年后一个叫刘伯温的名言,“小哥好谈吐。”这话正说到那姑娘心上,“这个叫什么。”她葱指一点那把椅子。
“这叫椅子,是来自,来自西域的创造。”他随口驺到;“此物不仅便于休息,且有保养身材强身健体之效。”
小梅叱道,“就这么一个破玩意还保养身材,强身健体?吹牛。”
“我们中原人自古都是席地而坐。”他一**跪在地上,“就这样,坐着坐着就麻了,这样坐着,长期压迫膝盖使得膝盖变形,人还没老骨头就弯了。同时小腿血液循环不畅,坐在臀部上,容易聚积脂肪。”他又指指**,“所以老这么坐着腿和臀很容易肥胖。出不了几年就成水桶一样了,小姑娘。”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他又坐在自己那把椅子上。
“等等,什么叫脂肪。什么叫循环。”小梅问。
“就是肥肉。大家瞧,坐在这把椅子上就不同了。先坐在上面受力的是椅子的四条腿,而不是你的腿,所以坐多久也不会麻。自然小腿和臀部也不容易受到压迫,这样身材自然能保持完美。并且这么坐着,也比跪着符合人直立的姿势。”说着双腿在椅子上晃了晃,“瞧,膝盖这样多舒服也不觉得累的慌。所以这把椅子说它永葆青春实在是一点也不过分。”随着他唾沫横飞,人越聚越多,旁边都以为里面是变戏法的挤着进去,等他说完,才现引来那么多人,自己也愣在那,最后他用那双诗人般清澈的眼睛瞧着那个姑娘,“姑娘你要不要。”
“要,小哥这个多少钱。”那姑娘看着这把有魔力的椅子呆在那里。向宁心想看样子这姑娘有钱的很,于是又拿起一个板凳,“姑娘你我今日有缘得见,这样吧,钱你看着给好了,此外附带一个板凳。”言毕,自己坐在椅子上,“九九你坐在板凳上。”坐好之后,“你看,高度正合适,你可以一边读书,让你的小丫鬟坐在这个上面给你捶腿。”他又瞅了一眼小梅。“买一赠一,你看合适不。”
“姐姐别听他瞎掰,他说的那么多肯定是骗子。”
“小姑娘你肯定是不想给你姐捶腿。”向宁逗她
“才不是。”
“好了。”那姑娘冲着小梅说了一句,“别难为这位小哥。”言毕,她从荷包中掏出了两贯钱给了向宁,“这么多够吗?”
“够了,够了,太多了。”陈老五叫道,刚想接住这钱,只见姑娘把钱放到向宁手里,“谢谢小哥,改日若有机会,可到舍下一叙,小女子郑冰谨侯。”然后又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给他,“这就当是与小哥相识一场的凭证吧。”他接过簪子,一看估摸是个银的,心想能卖两个钱。不过考虑到她的面子,装的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
等人群都散了之后,陈老五对向宁说,“钱给我。”“啥。”“那椅子全是我做的,桐油是我家的,没有我根本你做不出来。我陈老五也不是心黑的人,自己留两个去买好吃的吧。”
“还找我要?你知道你刚才要不说话我能要的更多吗。你知道什么叫知识产权吗,什么叫创意吗。要是没有我,你能做出来这种谁都没见过的东西吗,没有我就凭你能说动那姑娘买吗。这就是知识。都是刻盘的,为什么比尔盖茨就是世界富,小贩只能偷偷在路边卖,因为有专利,你知道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你小兔崽子不给老子钱,老子就打你。”说罢他就要过来打向宁。
“你打个试试,你打一下我就去告你,告你欺压良民。”他说罢又伸手掏出钱来,亮了一下铜币的反面,“认识这字么?五铢。”虽然是篆文,不过他能看出来笔画少的是个五字,那个明显就是铢字了。“告诉你,我识字。”这几个字一说出来,彷佛产生了天大的魔力一样,在陈老五的接触范围中还没有识字的人,他以为只有当官的才识字,并且衙门对于他来说跟阎王殿差不多,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恐惧在里面。
“写一纸状子,告你个倾家荡产,收了你的房子,你的地,你的家具,你的家伙。”向宁说的唾沫横飞,就是想吓住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果然陈老五呆在那里。“我这两贯钱也不花了,一会儿就去买笔墨纸砚写状子,为的是出今天这口恶气。走,九九。跟哥写状子去。”就拉着九九要走,陈老五一看赶忙堵在向宁身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头上都冒了汗,只憋出一句;“我不让你走。”
“我偏要走。”说罢,他拽着九九。“我不让你走。”陈老五堵住去路。向宁心想,来日方长,以后自己这个家具大王还要借重陈老五。这回一把椅子就赚了那么多,回来自己开厂不赚更多,不能为这区区两贯钱因小失大。再说自己写状子,满纸简化汉字,让这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九零后写火星文?毛笔还不会握了。并且把陈家村都得罪了没什么好处。于是他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让你走。别……别告状去。”陈老五终于说出他想说的话来,向宁见他满头冷汗有些好笑。于是掏出其中的一贯钱来,递给陈老五,“拿着。”他有些呆住,“拿着。”然后把钱塞在陈老五的满是老茧的手里“你是我师傅,孔夫子讲尊师重道,我一个读书人不能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以后你我师徒的缘分还长着了,刚才那是气话,还请你老人家见谅。”
好半天,陈老五才明白。气话?“你小兔崽子耍我?”然后把一贯钱揣在兜里。向宁又说道;“不过以后您老人家不要叫我砍树了,咱们日子还长着了,就我这脑子里像这椅子这种东西还不知道又多少,只要一做出来,保准能把现在所有人的家具换个遍。到时你我师徒就是富翁了。”
富翁?陈老五还没想到,不过这么一把椅子已经买了好多了。跟这破玩意差不多的东西还有很多,他脑子里在做着很多乘以两贯的这道数学题,最后他算出来的结果是很多很多。然后欣然答应道:“好,不砍不砍,咱们今天赶紧回去造点别的东西。明天接着来卖。以后只要你向二肯听话,咱们爷俩一个有脑子,一个有手艺,钱还不是多多的。”说完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今天不做的,我要陪九九过生日。你愿意卖接着卖,我跟九九出去溜溜,给她买点东西。”
“那我也不卖了,收摊。反正赚钱的日子还在后头。你们两个年纪小,别在城里走迷糊了,我陈老五怎么说也多吃了几十年的饭。我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他生怕向宁这个财神爷跑了。他没有想到,就向宁这张一千八百年后的嘴能把农夫等兔子的那棵树都说成是摇钱树,哪里去真正琢磨这条路可行不可行。向宁前世也只是个没出校门的学生,家具大王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空想。如果按这条路走下去的话,向宁也不过是个种田派罢了。此时他不知道,一件小事已经把他卷入时代的旋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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