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想到,结果峰回路转。
袁芫心大,对自己的生理一直粗心大意,直到一个半月后,才发现自己的例假迟迟没有来,这才慌了神,找到诊所一检查,才知道已经珠胎暗结。
慌乱之下,袁芫头脑一片混乱,情急之下,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件事情,她说什么不敢向家人求助,她怕妈妈李梅知道了,会气的跑到gd’打死她,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去找那个令自己身陷困境的罪魁祸首。
高风万万没想到天上落下一个大馅饼,砸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样的好机会岂能错过,当即巧舌如簧劝道:”袁芫,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们结婚吧,自从你来到厂里,我便爱上了你,虽然你没有敞开心扉,接纳我,可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
尤其那一天之后,你再一次的拒绝了我,这些天,没有你的日子里,我过的生不如死,上天既然让我们之间产生了这样的纽带,我发誓,我高风一定不会辜负袁芫,如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你放心,我一定拼命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巴拉巴拉,不要钱的甜言蜜语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着。听着一个男子向自己倾述衷肠,表达爱慕之意,不知怎么的,袁芫就相信了高风的鬼话。女孩并没有多想什么,就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了这个不靠谱的男孩。
既然袁芫身怀有孕,那就不再适合继续工作,只好辞工回江城。
袁家意外按到电话,听说二女儿要回来,一个个很是高兴,接着,又听说,二女儿要结婚了,男朋友这回要与女儿一起回来,不啻一个晴天霹雳在袁家上空炸响。
就在全家惊疑不定的焦急等待中,袁芫与高风风尘仆仆来到江城,李梅不顾二人旅途劳顿,直接让袁茵将二女儿拉出去,然后剩下的家庭成员团团将高风围住。
高风忐忑不安地看着一张张脸,袁爸袁克成瞧着小伙子,瘦瘦高高的,浓眉大眼,长的很精神,心下多少松了口气,还行,至少没有随便拉个歪瓜劣枣回来。
李梅可没有老伴心大,自己辛辛苦苦养育十八年的女儿就要被这个坏小子给骗走了,她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李梅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小伙子,别紧张,你就当这里就是你的家,别怕,大妈问问你,你家是哪儿的?”
“云(和谐)南!”
李梅脸色登时便垮了下来,云(和谐)南,这可是大西南啊,与湖(和谐)北隔着十万八千里之远,二丫头怎么找个那么远的,便感觉到有点不对,袁克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女儿远嫁,是个父母都不会愿意的。
二老强自镇定,问道:“那你家具体住在云(和谐)南的哪个地方啊?”高风知道袁芫在他的柔情攻势下,早已溃不成军,根本不会担心媳妇儿反悔,便没有任何遮掩,光棍地说了出来。
袁家二老听说居然在云贵大山深处,从广州出发,坐二十五个小时的火车,到云(和谐)南昆明站下,然后转汽车到大理,再坐六个小时的汽车才到他们所在的乡,然后还要走四个小时的山路,最后到达高风的家。
全家心皆愕然,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李梅强忍着没有大发雷霆,她差一点站起来,直接就赶人了,就你家这样的,你还好意思娶我家姑娘,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斤几两。
幸亏旁边袁克成拉了她一把,李梅才压了压心头的万丈怒火,再次问道:“小伙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高风又说家里十几口子,满满一大家,李梅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二丫头,你真是瞎了眼么,这是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奇葩啊?
就这么十多分钟,彻底刷新了李梅的认知世界,李梅站了起来,高风跟着连忙站起,李梅无力地冲他挥了挥手,一言不发地进了里屋。
袁牧将高风安顿到厂招待所,然后全家大小齐上阵,劝说袁芫放弃这门婚事,袁芫却死活不松口。
李梅气极点指她,道:“那个家伙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魂药?你竟然对他死心踏地的?”
劝来劝去,袁芫和袁爸袁妈彻底吵了起来,袁芫梗着脖子,冲着李梅吼道:“不管你同不同意,今天我就嫁定他了!”
李梅当场气晕过去。
大姐袁茵单独将妹妹拉了出来,她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妹妹,这个婚是万万不能结的,一旦她执迷不悟,坚决嫁给高风,那无异于掉进火坑,后果不堪设想。
没想到二妹袁芫流着眼泪谢绝了姐姐的好意。直到袁茵盯着她的肚子,面色一变,道:”莫不是……“
袁芫无奈地点了点头,”都两个多月了!“
袁茵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然后抱着袁芫,痛哭道:”芫儿啊,你怎么这么蠢,怎么能这样孟浪呢,你这个蠢丫头!“
袁茵不得不将袁芫身怀六甲的事情,告诉了李梅,李梅面如土色,跌坐椅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袁朝突然冒出一句,”实在不行的话,就叫二姐打掉孩子呗!”
二老齐齐抬头怒视着二儿子,袁克成骂道:“老四,你说什么屁话呢!”全家也纷纷指责袁朝的话语不当。
当时那个时候,好人家的姑娘是不兴打胎的,好人家的姑娘是不兴离婚的,好人家的姑娘是不兴未婚先孕的。这种事情,实在是有悖那个时代做人的基本伦理,会招到大家伙的一致谴责,而女孩也会受到社会舆论一面倒地指斥。
商量来商量去,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大家还有屁的办法呢,最后只得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事实。
二姐袁芫结婚的时候,大哥袁牧护送妹去云(和谐)南。回来之后,李梅急不可待的询问高家情况,袁牧苦着脸,一言不发,只是不断的摇头、摇头、摇头,全家的心都凉了。
对这桩婚事,李梅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满意,对高风这个女婿也有一百个一千个不喜欢,但袁芫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含辛茹苦养育这么多年的女儿,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想去看看二女儿袁芫的婚后生活,奈何家里条件所限,而且一摊子事儿,牵绊太多,她又实在不放心江城这边,这样便一拖再拖。
直到袁芫的儿子小高生乐满周岁,袁芫带着高生乐突然回到江城。一见李梅,袁芫便抱紧母亲,失声大哭。
李梅看着样貌大变的女儿,唯有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道:“女人都是这样一步一步过来的,你婚也结了,有了自己的丈夫,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自己的儿子,生活慢慢就好了,且熬着吧,这条路是你自个儿选的,就算咬牙硬挺,你也要把它走下去。”
说是这么说,妈妈到底还是对远嫁的女儿放心不下,临走的时候,拿出手里的钱给袁芫,袁芫死活不要。
李梅一边打着她,一边哭道:“你难道要我死吗,你是我的女儿,我不给你,还能给谁?妈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你一定要过上好日了,听到了吗?”
袁芫哭泣着,使劲地点着头,接受了李梅的钱,走了。
再之后,高生乐长大,袁芫便将孩子放到高爷爷高奶奶那里,她与高风两口子再下广(和谐)东打工。
生活真是存在着许多无奈和巧合,没过多久,袁芫又一次怀孕。等袁家知道情况后,袁芫已经回到yn’待产。
袁母听到消息,气的脑仁儿疼,“她是傻子么?这么大人了,不知道避孕么?啊,现在国家管的这么严,只准生一胎,她们两口子是有钱没处花么,情愿接受罚款么?!”
袁妈有再多的愤懑和怨气,毕竟隔着千山万水,徒呼奈何,袁芫顺利产下第二个儿子高生欢,随之而来的是高达两万的巨额计生罚款,高风家一时生活困窘,难以为继。
后来发生的事情,更是令袁家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三年时间,袁芫竟然一气又生了四个娃儿,这叫袁家上下都说不出话来。
大嫂陈秀英说,“他高家这不是娶媳妇儿,这个在养母猪啊!”话是很难听,但事实却让大家不得不这么想。
终究是妈妈,李梅心疼二女儿,想想她一个女人家居然要带五个孩子,便再也坐不住了,克服重重阻力,不远万里,来到云(和谐)南女儿的家中。
待见到二女儿形容枯槁,全身瘦的如同纸片一样,再看看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只余五个嗷嗷待哺的儿女,不禁悲从中来,哭道:“我苦命的姑娘啊!”
李梅倾其所有,拿出家中全部的存款留给了女儿,只希望女儿的生活能好过些。
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绝。
三个月后,袁芫突发脑溢血去世,年仅二十九岁。
这就是二姐袁芫的悲苦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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