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做下一步的打算了,第二天,四个人来找韩采梅。
“你听说了吗?采梅。”傅枕云问她。
“听说什么?”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上次逃走的那两个在花间制造爆炸的嫌犯又出现了。”
“真是可恶,抓到了吗?”
“抓到一个。”陈海润说道,“在他们制造了一次爆炸之后。”
“啊!”韩采梅惊呼起来,“有没有伤着人?”
“幸好警察有所防备,但还是有十几个人受了伤,听说有几个伤得不轻。”
“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生的?”
“昨天,在东莱。”
“东莱!”韩采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四个人一起来找她,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她试探着问道:“晋欢不是在育犁吗?”
“是啊,育犁县离东莱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周克新说道,“可是保不准他会去看车展。”
韩采梅心慌了,几乎不敢再往下问,但又急于知道晋欢的情况,说道:“你们跟我说实话,晋欢他……”
“我们也不知道,只是从昨天事发之后就联系不上他了。”周克新说道,“我们去了褚亮的公司,他们也跟他失去了联系,正派人赶过去。”
“我也要去看看。”傅枕云说道,“免得大家都放心不下。”
“我跟你一起去。”韩采梅说道,“现在就走。”
“不必了,事情已经过去,即使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无力回天。”
“那我去吧。”韩采梅说道。
“可是你那么忙。”
“都到这份上了,还忙什么忙?”
韩采梅铁了心要去,将所有工作匆忙托付给下属,即刻起身。
送别韩采梅的时候,傅枕云、陈海润、周克新和林雪飞每人给了她一个拥抱。
“永别了,老朋友。”他们望着她的背影与之诀别,“祝你平安。”
韩采梅为了使他们不过于担心,回过头来,勉强笑了笑,然后上了车。
韩采梅走后,四人回到谎言杂志社,是时候跟同事们告别了。所有人都被召集到一楼大厅里,这群朝气蓬勃心怀理想的年轻人,每一个都经过了他们严格谨慎的挑选。他们才华横溢,品性高洁,他们胆识超群,嫉恶如仇,他们是“谎言”最大的财富。现在,他们没有被抛弃,而是被珍视,他们将会保持自己的热情,延续自己的理想,未来的路他们会走得更稳。
周克新、傅枕云和陈海润站在楼梯口。林雪飞站在众人面前,说道:“各位兄弟姐妹,跟你们在一起的这些年是我们的人生最有意义的时光。跟你们分别是我们永远都不愿意历经的场面,但这已经不可避免。”
“雪飞,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问。
“这件事情仓促到连我们都还没有完全接受,所以我明白你们心里的惊愕和不解,不过,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林雪飞停顿了片刻,因为接下来的话,他是在不忍心说出来。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谎言杂志社了。”他说道。
果然,同事们中间炸开了锅,这就像一次可怕的意外一样让他们猝不及防,没有人认为这是玩笑话,因为是林雪飞说出来的。疑惑、不解、恐慌、无助、难过,林雪飞看清了人们脸上的表情。不过,他们很快就恢复平静,也没有询问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林雪飞下面的话。
“‘谎言’的创造和辉煌归功于在场的每一个人,‘谎言’的毁灭却仅仅因为我们几个。”林雪飞继续说道,“你们曾经撰文讨论过的刺杀组织就在谎言杂志社里,成员是我、陈海润、周克新、傅枕云还有已经离我们而去的常业清和刘问之。”
众人全都惊呼起来,感到难以置信。可是一想到常业清和刘问之的去世,又觉得一切说得通了。
“不管你们心里认为这有多么荒唐无稽,多么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这样的。非但如此,现在警方已经知晓了真相,我们很快就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如果警方没有发现的话,我们还会继续下去,很遗憾,所有事情都会有尽头。各位都是智慧而理性的,已经对我们的行为做出了分析和判断,公平和正义——我们至死都要守护的东西,是否真正得到了尊重?如果没有,我们深表歉意,如果有哪怕微小的一点,现在的结果也是值得的。我们所渴望得到的也是我们想给予世间的,这个世界的公正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任何一个人的自私和偏狭都会使整个世界的公正天平倾斜。这样的人应该被清除,即使我们失去了生命,我们的亡魂也会继续诅咒所有妨碍它的人。”
“我们方式的对与错任凭天下人议论,你们就不要尝试这样的道路了,对于公正的提升,更长久更深刻地影响应该来自于你们。”
“兄弟姐妹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请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祝你们好运。”
他们尚未从震惊和哀伤中清醒,他们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他们甚至分不清告别的人是谁,但这告别已经注定。
且说韩采梅仓促离开花间市,动车到达东莱市的时候是正午时分。她首先去了市公安局,在表明身份和来意之后看到了当天爆炸发生时受伤人员的名单,发现上面没有晋欢之后一直紧绷的心轻松了许多。不过她马上又紧张起来,既然他没在爆炸中受伤,那他为什么会失去联系呢?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坐上了赶往育犁县城的客车。这辆客车不知运行了多少年岁,整个车上没有一扇窗户能关得严实,沙发座椅破损严重,安全带的插头是用死扣绑在带子上的,车内前端的平台上凌乱地堆放着各种物品,韩采梅不小心碰到了窗边的蓝色帘子,洁净的羽绒服上立即沾染了一块脏污。
虽然她心里着急,这样的环境又让她极不舒服,但她却不得不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在育犁县的地图册上寻找驾马沟的位置。密密麻麻的路线和村镇名称让她头疼又无奈,晋欢啊晋欢,你到底在哪里?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将背包放在韩采梅头顶的行李架上然后坐到了她身边。女孩将窗帘拉出一丝缝隙使阳光能照在她的脸上,接着她用力靠了靠座椅,座椅果然向后倾斜了不少,然后她又站起来将刚刚放置好的背包取下抱在怀里。
她用肩膀碰了碰韩采梅,将头靠近韩采梅的耳边,悄声说道:“你的包呢?要小心。”
韩采梅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向自己的左侧指了指。
“你第一次坐这种车吧?”她又问。
“你怎么知道?”韩采梅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地图。
“坐这种车先上车的人没有靠窗坐的。”
韩采梅只能苦笑,女孩接着说道:“姐姐,你看的什么?”
“育犁县地图。”
“啊!我坐在旁边你还看地图。”
“怎么说?”韩采梅起初有些不耐烦,现在倒觉得这女孩挺有意思。
“我太熟悉育犁了,你要去哪?”
“驾马沟。”
“真的呀?我也要去那里。”
“是吗?那太巧了。”韩采梅喜出望外,将地图收了起来。
“去驾马沟要先从育犁县城到大寨镇,然后再转车。”
“哦,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只是经常去那里。”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韩采梅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找人。”她说道,“我们跟一个农场签了供货合同,但是现在联系不上负责人了。”
“农场?”韩采梅讶异道,“什么农场?”
“海云农场。”她说,“明年春天投入使用,他们不至于欺骗我们,因为是褚氏集团投资的,但找不到人我们也不放心啊。”
“你……你要找的人是?”韩采梅已经猜到了。
“他叫晋欢,看上去像是个真诚的年轻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是来找他的。”韩采梅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巧极了,我真走运!”
“真巧,真巧。”她也为这巧合感到兴奋,“姐姐你找她做什么呢?”
“我是他的朋友,跟你一样联系不上他,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我们可以结伴同行了,认识你很高兴,姐姐,我叫郝小愚。”
“我叫韩采梅,很荣幸能跟你同行。”
两个人到了育犁县城即刻转车,下午四点多才到达大寨镇。他们在镇上最南头下了车,郝小愚将不远处垛河河畔的汽车站点指给韩采梅看。韩采梅高兴地说道:“这么说,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至少两个小时吧。”小愚说道。
“什么!”韩采梅惊讶道,“从县城到镇上也没用一个小时!”
“这里是乡下,往村子里去的公交车九十分钟一趟,我们来得不巧,刚有一辆过去了。”
“没有出租车吗?”
“谁会在这种地方开出租车?”
“这可怎么办?等下去天都黑了。”
“你真想早点去吗?”小愚问。
“当然了,越快越好。”
“办法是有的,不过得委屈你了。”
“什么办法?”
“拦车。”
“这个地方汽车多吗?”
“几乎没有。”
“啊?那……”
小愚笑了笑,说道:“有拖拉机。”
“只要能快点到,坐什么都无所谓。”韩采梅说道,“全听你的。”
尝试了三次之后,她们实现了愿望,第一次的司机不顺路,第二次的司机拉了一车鸡粪。两个人蹲在拖拉机的车斗子前端,相互依偎着靠在护板上。呼啸的寒风让她们睁不开眼,开拖拉机的大爷可怜她们,递给她们一张塑料布,她们非常珍惜这有限的温暖。虽然不足一个小时,但寒风让她们的手脚失去了知觉,一路的颠簸让两人呕吐起来,她们不得不蹲在村碑下休息了几分钟。
“农场在哪呢?”韩采梅感觉肚子舒服了许多。
“找个人问问。”小愚说。
韩采梅诧异地望向郝小愚,问道:“你不是跟他们签约了吗?”
“对啊。”小愚还因为难受皱着眉头,“但来签约的人不是我。”
“你不是说很熟悉这里吗?”
“说得夸张了点。”小愚因为心虚没敢正眼看韩采梅。
韩采梅无奈地摇了摇头,见村头没有人两人只好向村子里面走,见一位驼背老爷子迎面走来,韩采梅即刻上前问道:“老爷爷,您是这个村的吗?”
“是啊,你有什么事?”老人问。
“请问农场在哪个位置?”
“什么农场?”老爷子一扬头。
“海云农场。”
“海云农场?”老爷子想了想,“哦,你说新建的那个?”
韩采梅答应不跌,不想老爷子的回答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在这里。”他说。
韩采梅瞧了一眼郝小愚,惆怅地问道:“这里不是驾马沟吗?”
“这里是西驾马沟,你说的那个农场在东驾马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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