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居然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小弓箭手看着逐步走向占卜师的龙,脸上逐渐失了血色。该隐方才让自己跑远点时说的话在他耳边轰然炸响,带着五味陈杂的复杂心情冲击他的心脏。
“……这一次,我们也差不多是在拼上性命保护你了。”
居然,居然是真的在为我拼命战斗吗?
可我,又能做到什么呢。他看了看蜷缩在坑底生气不明的血猎,又看了看在龙的身躯之前显得如此渺小的占卜师。他持弓的左手开始颤抖,漂亮的异色瞳眸也已经完全失焦。
他的确是能做到什么的。
【好黑……我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为什么要我穿女孩子衣服?为什么要我留长发?为什么要我戴这样的面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看,那就是那个有一半恶魔血统的恶种。你看他眼睛的颜色不一样,太恶心了,千万离他远点。”】
【“肮脏的恶种就该戴在深渊底端,你怎么不去死!快去死啊!!”】
汹涌的回忆让小弓箭手陷入了恍惚,那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他的额带下有若隐若现的灰色气息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一般,将他银灰色的右眼的眼白隐隐约约染上墨色,看起来……
……看起来就像从深渊挣脱束缚的恶魔一般。
【“妈妈,我的眼睛是被诅咒了吗?为什么我跟别人不一样呢?”】
【“别怕,这不是诅咒,是神赐予你的礼物呢。他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放在你的眼睛里了哦,所以你的眼睛才会这么好看不是吗。”】
【“至于那个能力,要是善用,是能拯救很多很多人的哦。”】
……
那么……
“这个能力,请让我救下他吧……!”
看着已经逼近了占卜师的龙,小弓箭手像是下了什么狠心一般,抬手将自己的刘海拨开,解下发带露出了光滑的额头。但令人感到诧异的是,他的眉心有一个黑色的印记,正散发着一种让人心下一悖的恐怖感。
那本是一道竖着的缝隙而已,此刻正却如同一只竖着的眼睛缓缓地睁开,化作第三只眼一般的诡异印记,在他白皙肤色的衬托下勾勒出一种莫名的死亡气息。而他原本是灰色的右眼,此时却变成了与左眼的墨黑截然不同的,惨白的颜色。
这是「美杜莎之眼」,深渊中从属【□□】的恶魔——魅魔一脉相承的能力。没有人知道这个能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弓箭手身上。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弓,深吸了一口气,从背后箭筒中抽出了最后一根箭。并未急于将箭搭在弓弦上,小弓箭手颤抖着,将箭头抵在了眉心那只“眼睛”上。
像是被触发了什么一般,灰黑色的气流仿佛有了生命,从他眉心的印记涌出,盘旋在那根箭矢上将其染成了灰色。他脚边的草地被那灰气波及,褪去了原本的翠绿成了灰色,然后变成了坚硬的石头。
搭箭上弦。本是同体洁白的长弓触碰到这灰色的气流时化作的灰黑的颜色。「神器破晓之弓」的无属性包容了这诡异的能力,将其转化为一道锐利的锋芒附釉诩钢稀
离弦而出。
射出这一箭的小弓箭手直接膝盖一软半跪在地,痛苦地捂住了额头,显然没了再战之力。那箭矢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灰芒,悄无声息地划过空气,仿佛破空的声音都化作顽石散成飞灰须臾消弭。
铛!
不偏不倚,那灰色的箭矢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正中龙的右胸口,撞在那块坚硬的黑色逆鳞化为粉末。并未等龙骑士嘲讽出声,死亡的灰色瞬间从命中的逆鳞开始蔓延。
在占卜师和龙骑士惊诧的目光中,龙的金色鳞片再也不能折射阳光的颜色,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石头。只是被龙骑士颤抖的指尖轻轻一触,就从胸口那最初被击中的地方开始龟裂,那裂痕越来越大,直到……
轰!!!
不可一世的高傲龙族,就此化作了一堆毫无生气的破碎石块。
“你们……你们居然杀了他?!!!”
短暂的惊愣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龙骑士不可置信地收回了手,好不容易将目光从那堆碎石块上移开后,狂怒地拎起了他的大剑。
“不可饶恕!血债血……”
然后他就被踩趴下了。
该隐懵了,已经没了攻击能力的他本来是想用手中的法杖抵挡一下的,结果半空中莫名的圆形法阵中跳出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好巧不巧正踩在龙骑士的肩上,把本来就带着伤的他直接踩趴在地上。
得救了???
并未放松警惕的占卜师依旧将那根法杖横在身前,上下打量着来人寻思着要是来者不善那就先下手为强。
这是个有一头银色短发的男性,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把阳光揉碎了藏在其中,透露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这里有受伤的女孩子的气息……”
该隐还没开口询问,他反倒是先开了口。这个陌生人抬眼看向了占卜师,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变得坚定而温柔。他把龙骑士的脑袋当了台阶,从他的背上走了下来,然后轻轻地将该隐的一只手牵起,拉至唇边,在他的手背上落下轻柔的一个吻。
“这位美丽的小姐,赏金猎人夏尔特,为您而来。”
该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握着法杖的手背上还是没控制住,崩出一根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嘴角将表情勉强维持在一个还算礼貌的笑容上。
“这位先生,我是男性。”
赏金猎人像是当头挨了一棒似的,看着占卜师的眼神瞬间就变了。该隐也没功夫理他,确认这人对自己没什么恶意过后就几步小跑到坑里,试图治疗正蜷缩着的血猎。
赏金猎人没动窝,四下张望了两圈,看着这一地狼籍发出了感叹。
“好家伙……打的够凶。受伤的姑娘呢?那个金色蘑菇头?”他指了指着正抱着脑袋的小弓箭手,远远地问了一句。
“很可惜,那孩子也是个男性。”该隐敛眸望着气息微弱的艾利,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拜你脚边的那位龙骑士所赐,受伤的,是这个……”他从储物扣中抽出最后一张治疗卷轴,点亮在了血猎的胸口。
赏金猎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照着刚想爬起来的龙骑士的脑袋补了一脚后,也跑过来蹲在该隐旁边试图观察艾利的伤势。
“啧,这肋骨少说断了四根……被龙踩了一脚才能伤成这样吧……嗯?艾利???”认出了血猎的赏金猎人的脸色突然也难看了起来,啧了一声后拍了拍该隐的肩膀。
“小兄弟你跟她一块的吧?也别太难过,艾利这丫头日常作死皮实的很,你给她刷个治疗也就差不多了,不会有事的,信咱。”
赏金猎人站起身,从腰间的空间储物扣中抽出一把大剑,令该隐惊讶的是,他的空间储物扣,居然和艾利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给他们脸了啊这帮狗贼,纠缠这么久不说还把艾利伤成这样……那这事儿没完。”
他径直走出了这个坑。刚刚回神的该隐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认识艾利,就听见了利刃洞穿人体的声音。
“给你留一条命啊小宝贝儿,回去告诉你家龙骑士长,别让他碰见我听见了没?不是他自家的地界就少蹦哒,不然我迟早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是艾利的朋友吗?该隐在心里画了个问号。关系这么好的话,她怎么没跟我说过……
他正思索着,这位赏金猎人就拎着被敲晕的小弓箭手回来了“这小兄弟怕不是发了什么疯,逮着人就打,要跟你们不是一伙的咱就把他处理了?”
该隐捏了捏眉心:“他是跟我们一起的。”
“成,那咱就带你们一块儿回去。”
夏洛特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水晶一样的,晶莹透亮的短剑,在空中画了个圈。晦涩的符文漂浮空中,凝成了一个魔法阵一般的纹路。银光一闪,就像凭空开了一道门一般,陌生地景象出现在了门的那边。他退后两步,伸出一只手示意该隐带着艾利先走。
“ladyfirst.”
十分绅士的发言却让该隐嘴角再次一抽。是让艾利先走的意义吧,他这么告诉着自己,试图把艾利抱起来。
结果试图失败,他的力气不够大。
看着挺苗条的一个人啊怎么这么沉啊???联想到自己曾被艾利轻轻松松横抱起来的该隐捂住了脸,为什么自己就做不到啊明明自己还比艾利高不少。
太惨了。
夏洛特自然是发现了该隐的尴尬,别来脸憋笑憋了好一会才正了正表情,把手里拎着的小弓箭手放进“门”里之后,附身轻轻抱起艾利走了过去。
“其实咱也算是法师啊,咋差距就这么大呢。”
他没收声,该隐也假装没听见,安静地跟在赏金猎人的身后走进了门后。但还没等他仔细打量这一方空间,就有什么东西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打散了他因为绷得太久而脆弱不堪的意识。
唉……?他失去意识前似乎看到了一面镜子,正映着自己的容貌。
中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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