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特殊的时刻,你总能遇上一些奇怪的陌生人。」
「初见的时候你不会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成为你的挚友还是仇敌。」
「这是命运之轮运转的因果螺旋,躲不过避不开。」
「也就是,命中注定。」
该隐睁开了眼睛。
他的后脑勺依旧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那个下手偷袭的人使了多大的力气。用胳膊肘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占卜师努力地聚焦模糊的视野后,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朴素的房间中。
这是哪里……那个名叫夏洛特的赏金猎人的家吗?
也不知他是敌是友。该隐捏了捏眉心,精神攻击的后遗症已经消失,魔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就是自己的魔法书和塔罗牌……
要是被拿走了那就很麻烦。
直到他聚焦了自己的视线,才发现不论是魔法书还是空间储物扣亦或是他的单片眼镜,都安静而整齐地躺在床头柜上。甚至还有一套折叠整齐的法师袍——似乎是某种制服,而且能看出是材质很好的那种。
魔法书下还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换好衣服下楼右拐,餐厅里给你留了三明治。”
字体倒是秀气,让该隐看着莫名有种熟悉感。他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半天也看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直接放弃了思考,换上了那套法师制服。
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袍子相当合身,这让该隐有些惊讶。从袖口的磨损能看出这并不是新衣服,也就是说衣服的主人……跟自己的体型差不了多少?
可那位赏金猎人显然是比自己高的啊,等于说还有别人住在这里吗?
他想着想着,肚子尴尬地叫了一声。
……太惨了。
该隐戴好自己的单片镜,抱着自己的魔法书走出了房间,依照字条的指示下楼右转。
扑面而来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投进来,照亮那方不小的餐桌,银发的赏金猎人正在收拾盘子,看到该隐后跟他挥手打了个招呼。
但是该隐的目光定在了桌子边的另一个正在看书的人身上。那人耀眼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发顶翘起两绺不听话的头发来。深蓝色的制服显然和占卜师身上穿的所属同一阵营,只不过从手臂上的皮甲能看出来是骑士打扮。
这个人,一定是在那里见过,一定。
“回神了回神了,就算我家亚博好看你也不能这么盯着他啊,咱会吃醋的。”赏金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该隐身边,开玩笑似的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该隐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位先生。”
那位金发的骑士闻声看了过来,目光停留在该隐身上的那一刻,一声“兄长大人?”脱口而出。
“啊?等一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场的三个人都懵了,瞬间陷入局促的该隐甚至有些手足无措“我不是我没有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其实在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意识地想称呼您为兄长。”骑士也是一脸困惑,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ablemichaelis(亚博.米卡利斯),「死神海拉」麾下的骑士长。”
“我叫cainmichaelis(该隐.米卡利斯)……”占卜师已经彻底懵掉了,同样的姓氏,“兄长”的称呼……他显然和这个骑士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有过弟弟。
“别说,你俩长的还真有点像嘿。”赏金猎人左打量右打量,摸着下巴冒出来这么一句。“别的不说,你们俩脑袋顶上都有这么两撮翘起来的……呆毛。”
好像还真是?但是你也有根呆毛啊赏金猎人先生。
“我并没有兄弟……”沉吟片刻,该隐还是尴尬地冒出来了这么一句。亚博倒是没什么反应,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在下也没有兄弟,但既然在下已经称呼您为兄长了……”
“……那么现在你我就都有了兄弟不是吗?”
……
这是什么逻辑?
“哈哈哈哈哈要不咱现在给你俩准备个桌,在后院直接拜个把子结为兄弟算了?”听了亚博的话,赏金猎人直接拍着墙笑出了声。就算被这么调侃亚博的表情也依旧没变,只是优雅地拍了拍衣服下摆,走到了赏金猎人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脑袋上翘起的那根呆毛,在赏金猎人“唉唉唉疼疼疼”的叫唤声中,把他整个人直接摁了下去。
“很抱歉,兄长大人。”骑士长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俨然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个设定“这个人又在发疯,请你不要理他。”
被亚博强行认了亲的该隐懵逼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顿了顿不知道要说什么,四下张望了一圈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
来自大脑深处的痛处突然传来,使他有了一瞬间的晕眩。与龙战斗时的记忆回溯,一幅幅画面在占卜师的脑中展开,最后定格在蜷缩着的身影之上。
艾利克斯?!对啊,艾利呢?
占卜师猛地回头,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听见了楼梯间传来的巨响和一声痛呼。
——有什么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我的娘唉……咱刚把您那碎成八截的骨头接回去能不能不作死咯……”赏金猎人翻了个白眼,几步快走过去把瘫地上的人拎起来。“伤没好利索就甭蹦哒了行吗?”
艾利……???
闻言该隐直接跟着跑了过去,餐厅到楼梯间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却感觉像是越过了整个世纪。
直到他看到了灰头土脸但是脸色还算正常的血猎。
一时间占卜师的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明明脑子里有很多东西想对她说,但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头痛。
他在赏金猎人诧异的目光中有些僵硬地往前走了两步,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摁在血猎肩膀上,然后几乎是抢人一般,把赏金猎人的手里的血猎拽进怀里,怒吼出声。
“你是傻的吗?!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救一个陌生人啊?!身为人类能不能对自己的实力有点数?你知不知道只能眼睁睁看你你受伤我心里有多难受?!!”
瞬间喑哑的嗓音中有些几近歇斯底里的悲伤,愤怒,担忧,看见人全须全尾的释然。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嘶吼,把血猎吓了一大跳。
她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吼,而且还是这个脾气贼好的占卜师,所以她整个人僵在他怀里有点不知所措,结巴了半天才说清楚一句话。“其实,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原因啦……”她试图辩解,却感觉占卜师抱得越发紧了,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化作一阵清风,再也寻不得一丝踪迹。
于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血猎终于慌了,她第一次被人抱得这么结实一时不知道手该放哪。“我我我没事的你你你不用这样!”
“没事你个大头鬼哦,您那倒了八辈子霉的肋骨要不是被这个兄弟两个治疗卷轴强行接上了,你就废了。”一边的赏金猎人没给血猎留面子,倚墙看戏不说还乐呵呵地冒出这么一句。
血猎崩溃“姓王的你完了!我要跟你家亚博告状!”
“不必了,在下就在这里。”亚博端着一杯茶,也安静地走过来,看着占卜师怀里的血猎,隐隐约约有点要笑出来的倾向。“还有,兄长大人,你一直那么抱着一位女性似乎有些冒犯了。”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尴尬。
被提醒了的该隐自然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撒手松开了艾利克斯。突然被松开的血猎有些站立不稳地,踉跄着倒退两步被赏金猎人伸手扶住。
“趁人还挺齐的咱做个自我介绍哈”赏金猎人把艾利克斯扶正,笑了一声“咱这儿真名儿叫王泽,姓王名泽的那种。的确是个赏金猎人,也跟艾利小姐一块在血猎协会组过队,不过咱还是更喜欢别人称呼咱叫王道长。”他从该隐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中似乎倒映着点金色的光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不过在外人跟前还是叫咱夏洛特吧,毕竟咱这个身份……不太方便。”
王泽?真是个奇怪的名字,还有道长又是什么职业?应该是很稀少的职业吧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占卜师没太注意他的眼神,琢磨了一下这人的话。
然后他发现了哪里有点不太对。
人哪里齐了?!艾利拼命救下来的那个小弓箭手呢?我连他的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那个……”该隐顿了一下,想了一会试图找一个没有贬义的形容词。另外三个人看着他,一脸不明所以。
“那个小个子的弓箭手呢?”
……都忘了有这么一茬了。在场的剩下三人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直到王泽挠着后脑勺尴尬地笑出了声。
“哈……咱,咱把那小哥儿关地窖里了。”
太惨了。该隐捂住了脸,那可是艾利拿命救下的人,你跟我说你把人关地窖里了。
“不是咱说,那小哥儿不正常。”王泽从一边儿的桌子上拿了盏灯,耸了耸肩“咱带你去瞅瞅他也行,记得抄家伙不然怕出点啥事。”
“抄家伙是什么意思……”该隐有点懵,王泽说话带着点不知道是哪的口音,陌生词汇对他来说有些异乎寻常的不好理解。
然而赏金猎人和血猎都没理他,一把长刀一把大剑同时出鞘,叮铃咣啷的金属碰撞声直接把他的声音淹没了。
“他的意思是让你带好武器,兄长大人。泽来自「远方」彼岸的华夏大陆,有口音的话请您谅解。”反倒是一直没吭声的亚博曲线救国,低声提醒了该隐一句。
……好吧。
跟着艾利克斯和王泽下地窖的途中,该隐翻了翻自己的魔法书。唯一一张孤零零的愚人牌安静地躺在里面,散发着人畜无害的白色光辉。他的塔罗牌是一次性消耗物品,用掉一张就要再凝结一张。虽说汇聚元素凝牌这事并不算太难,但也得看四周的元素波动是否充沛。
就比如说艾利克斯身边的那种纯粹的元素,在那种条件下,凝牌的速度会非常快,几乎一瞬间就能成型,然后为自己所用。
可是艾利身边为什么会出现火元素呢……她明明是个魔法隔绝体质。
找个时间问问她好了。
地窖专属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带着些潮湿感的霉味,让人莫名有些不安。而空气中莫名的魔法波动并不是自然中会有元素,更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带着冷漠而寒凉的杀戮气息。
王泽手中暖色的烛火映亮这一方黑暗,小弓箭手的身影也随之显露出来。他被反手绑在一把石椅子上,刘海下垂挡住了面容,安静得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大型玩偶。
“他不会死了吧?老王你就是这么对待我救下的人嘛?”血猎跺了跺脚,扒拉来王泽试图拦下她的手,径直走向了小弓箭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锁链碰撞的声音爆响,感觉到有人靠近的小弓箭手猛地抬头,额头上闪过一道灰芒,直奔血猎射去。
但是血猎的反应也不慢,在身后人的惊呼声中甩刀横在身前挡下了那记攻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血猎手中的刀,居然变成了石头,在那道光芒的余力下断成了两截。
“艾利您悠着点唉,那保不齐是深渊专属的什么能力,能躲着就先躲着点,别再伤了自己不然咱不给你治了啊。”王泽将手中的灯递给了该隐,又从腰间掏出了什么丢给了亚博,两个人只是互换了一下眼神,就开始各自写写画画了起来。
似乎是在用红色的笔往一张黄色的纸画画?而且那个拿笔姿势是怎么回事???
一头雾水的该隐正想凑过去看他书写的内容,却看见王泽突然猛地一笔横扫带起“蹭”的一声,那张纸突然就被点燃了。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王泽朗声吟唱出的晦涩咒文并不在占卜师知识储备的范围内,而这种施法方式他也从来没见过。
大概是那个名为华夏的大陆专属的魔法也说不定……他自己说的,道士什么的?
没有塔罗牌就没有战斗能力的该隐抱紧了自己的魔法书,下意识往后挪了两步,看着这对他来说并不正常的战斗方式。
“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几乎是吟唱完毕的那一瞬,王泽两指合拢斜放在眼睛前方的位置,燃烧的符纸也亮起了璀璨的金色光芒。他的手往前一送,只一指,那道金光就从王泽的指尖射向了他的眉心。
“着!”
一声爆喝震得该隐猛地一缩,结果小弓箭手一抬头,那道光就变成了石头。
还十分狼狈地,“扑通”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这么大阵仗的攻击无效了呢……
很尴尬啊!
已经撤到了椅子后边的艾利克斯没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被地窖的四壁拢了音,清清楚楚地在该隐耳边响起。
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啪”
是亚博。不知道从哪里跑到石椅旁边的他,狠狠地把手中的黄纸拍在了小弓箭手的额头中央后,冲王泽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都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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