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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展风舒》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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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宁王府东院。

管家嬷嬷小步走进房间,没有行礼,低头问道:“王爷,王妃说,想要书籍。”

“什么样的书?”

宁王跪坐在案桌旁,手里正拿着东西把玩,下面站着回来复命的暗卫。

“王妃说要学子学童们看的书,还要市面上关于魂魄常识的书……”

宁王放下手里的东西,挑着眉说:“她要书,你便找给她就是了。礼数方面,她可学好?”

管家嬷嬷道:“王妃她学的快,应该是懂得些规矩的。只是很多常识似乎不知,平日里总闹些笑话。”

“哦?你去挑个小丫鬟给她,随身伺候着。若是她要出门,给她两个普通武仆。”

“是。”

管家嬷嬷退下,站在下面的暗卫才发声:“王爷,我追过去时,那行人已经南下至黄丘,在丘谷处遭人埋伏,没留活口,东西也不见了。这两个镖是在一个镖师身上找到,模样奇怪,不是市面上的镖,属下想,这应该就是阴镖局的镖令了。”

“……”

宁王拿起刚才把玩的东西,细细瞧着。

这东西像镖又不能称之为镖,乌黑透亮,玄铁制,镖头圆钝无威力,短把子不易使用,无尾坠。棱面上有符号,鬼画符一样布满。

“可知是谁在那设埋?”宁王问。

那暗卫答:“属下见着那帮人的穿着,是武师,但好像领头的是个药师,他们从黄丘撤出,到了一个义庄。他们进了房子之后把所有门窗关了起来。

属下不敢妄自靠近,只是在不远处侦查,但他们过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人出来。隔日属下过去察看,却发现亦庄里没有任何东西,但地上有脚印和棺材的痕印。”

坐在上方的人轻笑一声,手上使了劲,手上的镖就化为齑粉。

“你且再说说看还有何发现。”

侍卫一个拱手,立马道:“属下该死!未能完成任务,请王爷责罚!”

“不罚你……不过,你可知,这阴家傀儡术--”

话音刚落,一阵旋风袭向这暗卫,他反应极快,手摸腰间的佩剑,脚下使劲在地上猛地一蹬,后退了几米,这才看清了情景。宁王不知何时拿出了把剑,浑身杀气凛然,不等他再看又上前刺来。

“傀儡术是魂魄师入门习学的,阁下看样子,学习的一般呐。”宁王一边攻击,一边说。

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在逗人玩。宁王知道他的躲闪方式,以及躲闪的地方。总在那人落脚之前一刻将剑斩过去,这来来回回便将那人困在一方。

这暗卫整个人轻飘飘的,躲过了两三下剑气的攻击,身手十分敏捷,瞅准时机放出暗器,同时快速翻身一跃,与宁王保持住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神色黯然,开口说:

“呀,本来想着还能再隐瞒个吧时辰,没想到一来就被识破了,真叫我好生受挫呀。”

这声音不是刚才谈话时暗卫发出的声音,充满磁性,是另个男人的声音透着股勾人味,相比较之下,宁王的声音更加的清朗些。

“本王赏脸陪你演了一会戏,已经是抬举你了。”宁王用剑除去暗器,站在原地,控制着剑继续向那人刺去,一时间杀气四起,一到冷光闪过房柱。

“呵,可真是抬举我了。”这“暗卫”边说边抽出佩剑,飞速闪到宁王身后,整个动作不过眨眼一瞬,他猛向下砍去--

宁王的剑认了主,剑随意动,在瞬息间回到宁王手中,反身一个格挡!

冷兵器相接,内力流动,两剑之间摩擦出电光,僵持不下。

“真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那“暗卫”笑说,嘴角咧开,没见舌头或喉咙动,眼角向下弯,整张脸笑的诡异。

宁王突然发力,瞬间抽出一只手猛地拍向那“暗卫”面门,用拇指点向一处,那“暗卫”躲闪不及,被这么一点,整个身躯一震,狠狠摔出去,胸膛被剑气割破,却没有血流出,脸上也无表情,身体像是被卸了气一样瘫软下去,一动不动,嘴是开着的,舌头没动,嘴里又发出充满魅惑的声音,阴阳怪气道:

“呵呵呵,听闻宁王英勇善战,武艺高强,却不料想,对阴家傀儡术也颇有见解啊。宁王才智过人,在下佩服,佩服。”

“如此佩服,不如留下与我讨教一番。”宁王看着地上发出声音的人皮框架,冷冷的说。

“可真会开玩笑,你别急~,咱们呀,迟早会见的。到时候,慢慢讨教。”

那声音渐渐消失,这“暗卫”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瘫软,不一会儿,便成了张整皮。宁王看着那皮软下去,手下一松,剑化成一束冷光闪进手腕里。

这时从屋顶上闪下一人,粗布白衣,此人站定,撇到地上的人皮,心中嫌恶。

“如何?”宁王淡淡的问。

“大夫看过了,子七已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可。王爷,这事着实奇怪,如不是子七他带了移符,恐怕这次凶多吉少!”白一男子越说越有些激动,他想着血肉模糊的子七,现在依然觉得后怕。

宁王走向桌子,说:“蠢蠢欲动的人太多,我们不可自乱阵脚,至于子七,让他后日去王妃那待着。”他拿起另一个所谓的阴镖令,甩给这白衣人,说:“老二,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去查查。”

“是!”

“切记,万事小心。”

“明白!”

白衣人身影又一闪,房间里就只剩宁王一人。他浅笑,对着正从门外走进来的管家嬷嬷说:“处理掉。”

管家嬷嬷要处理的自然是地上的人皮。至于宁王,他倒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便问:“王妃此时在哪?”

“刚用过餐,现在应该在西园子。”管家嬷嬷答,然后又道:“王妃可喜欢那园子了,每日都去。”

宁王没再问,他从东院往西院方向走,到了园子,果真在这看到自家王妃。

上午下过一场小雨,地上半干不干还潮着了。郁桑吃了午饭就来这儿直接躺在草上晒日光浴,带了本书展开了铺在脸上。

西院仆从少,也落个清净。管家嬷嬷一般饭点来,这会刚走。下午两点左右会来交礼数,也就是太阳偏西时。

没人管,郁桑便怎么舒服怎么来,有府里婢女看到,也不敢上前打扰,远远就走开了。

郁桑犯春困早就睡着了,自然不会察觉有人来。宁王看这地上躺着的一摊,脸上惊现几条黑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既觉得丢人又心生怜悯。

这丫头别说是作为王妃的仪态了,连个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衣衫不整,四仰八叉,呼噜声响彻西院,整个一山野村妇!

不,山野村妇都比她懂仪态!一张脸被书挡着只露个嘴,还半张着,流哈喇子。

他感觉有口气堵在了胸口,缓不上了。最后不得已深吸口气,拿走郁桑脸上的书,很无奈的用手捣了她两下。

郁桑习惯性的用手糊了一把眼,迷迷糊糊的起身,没看人,以为旁边是哪个没眼力的小婢女,嘴里咕噜着:“吵人,信不信我揪光你头发!”

嘴里冒出来一股酒味,宁王离得近,闻出来了,是桃花酿。不是什么名贵的酒,每年开春桃花开了,府里的老厨就会酿这酒,等来年春再喝。

这酒是管家嬷嬷走后郁桑偷喝的,她这具身体轻功了得,在西院厨房偷酒是轻轻松松,藏起来也毫不费力。

宁王这会儿觉真觉得自己是养了个活祖宗!刚刚通顺了气儿,被她这么一句话又给堵着了。

而这活祖宗就是活祖宗,胆够肥。

她睁眼看见旁边是宁王,二话不说,伸手往他脸上撸两把,扯嘴皮子笑道:“我怎么梦到你这老男人。”

说着又躺回去了,转了身,添了句:“皮肤不错。”

呼吸平稳,似乎又睡着了。

宁宵心里不悦,面上却没表露,提高声音对郁桑说:

“看来这几日的礼数学的无成效啊。”

老男人……自己这是被自家王妃嫌弃了?自己七尺男儿,怎么就成了老男人?

躺在地上的郁桑一听见这声音,就好似寒冬腊月吃冰棍一样,猛打了个颤,她立马跳起来,双手合并,拱手道:“妾,妾身拜见王爷!”

郁桑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午休时间看到宁王,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妾身睡迷糊了,胡言乱语,多有冒犯,王爷大人有大量,别把那话放在心上,莫,莫怪罪!”

天呐!什么情况!我都干了什么!

不过姓宁的好歹是个王爷,也做过几年将军,气魄应该是有的,不至于为这句“老男人”生气吧?

我好像还摸了他……他千万不要以为我对他有意思!误会,都是误会!

宁王起身,看着眼前这个答非所问的“活祖宗”没说话,脸依旧是板着的。

郁桑心想:不好!她回忆起刚刚宁王说自己礼数学的不好,联想到自己的人身自由问题,又敢紧道:

“回王爷,管家嬷嬷教的好,妾身已经学会不少礼数。今日天好,就想着来园子里看看书,提升涵养。怎晓得犯了春困,一不留神就睡在这了……”她吸口气继续说“这……睡觉习惯和礼数…是不相关的啊……臣妾礼数学的挺好的……”

说到最后声音是越来越小。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

宁王是迎着光的,这暖阳照在他脸上更凸显他脸部轮廓的硬朗,眉目深邃。

是帅!郁桑想,如果不假笑就更帅了,可惜啊再怎么帅,也是个断袖,左右横竖都没她什么事儿。

耳边又响起宁王的声音:

“是吗?无关?”

“这自然是无关的啊……哈哈”郁桑说。

这先天豪放的性格与后天养成的礼数自然不是一码事。郁桑纳闷。

“我问你。”宁王说。

“嗯?”郁桑道。

“你哪来的酒?”宁王问

此话一出,郁桑如同晴天霹雳,后背冒冷汗,顿时感觉自己的一生都要在这西院度过了。

酒,是偷来的。堂堂王妃偷酒,说出去自然是毫无仪态,丢人现眼。

酒,管家嬷嬷不准她喝,那宁王自然不会许可。

酒,今儿已经偷偷喝了。剩下的还藏在房里。

酒啊酒,喝酒误事,郁桑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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