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郁桑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位皮笑肉不笑的大佬,自觉认栽,说:“就是半夜去厨房看见了,我实在是想尝尝味,就偷偷拿了一小坛,今天才尝的……以后不会去喝酒了……”
她这句话倒有些巧劲,关键点放在她只是偷尝了一些酒,带有些小孩子顽皮不懂事的意味儿,而并没有把事情的重点放在偷酒这种不当行为上也没有直接承认错误,颇有些讨饶意思。
“你可知这是什么酒?”
“桃花酒……”喝起来有点桃花香。
“可知酿酒的是谁?”
这郁桑还真不知道,心想这酒难道是什么名家酿的?喝起来不就是那样吗,没什么特别的呀。
于是说:“不知……”
这算是她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句实打实的真话。
宁王并没有打算告诉她此酒是何人酿,又问:“好喝吗?”
郁桑警觉的察觉到他的语气霎那间又冷了几分,这绝对不是单纯的问酒好不好喝!
不等郁桑想出应答的话,宁王便开口说出几句话。
他面色清冷,眸子像针一样投向郁桑,也针一般刺得郁桑心惊胆战,说出的话如寒冬的湖水浇醒她,他说:
“我说过,你在王府,会得到王妃该有的待遇,日常生活上所需的不会亏待,同样的你也该做好自己的本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应当清楚!我王府从来容不下偷鸡摸狗之人!”
语气不善,不好应付,惹不得惹不得,郁桑心想,这可糟糕了,人家是金主,自己以后幸福的养老生活得靠他这个有钱有权的人呐,早知道就不贪吃酒了。她乖乖道:“王爷教育的是,妾身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的。”
“不会再犯什么?”
“不会再做偷鸡摸狗之事。”
“还有了?”
“呃,不会不注意仪态了”
“还有。”
“……半夜不到处乱跑。”
“为何?”宁王加重了语气。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郁桑心里嘀咕。
“啊?……就是睡不着,走走看看……晚上没什么人也走得自在些……”郁桑算是如实回答了,她也总不能说自己熟知了苏凤英的轻功后,每天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总想想飞檐走壁伴清风戏耍吧!
“睡不着?”
郁桑心中一动,顺着此话讲,声音还有些哽咽:“嗯,一到夜里总是会想到我父亲母亲还有哥哥……”
这是假话,自从来这的第一天起,她脑中原主的记忆就越来模糊,很多东西都记不清,关于生活上的小事的记忆直接就没有了,甚至苏家惨案当晚的画面也迷糊了。所以现在她不得不去多看些书,从书中了解这个世界,幸好文字方面没什么差别,就是有太多陌生的名词了。
宁王闻言,挑眉,嘴角略扬,对于郁桑的话很是怀疑的,他还记得两天前老二汇报给他信息,讲到某人的呼噜声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老二说从来没见人在亲人去世之后睡得如此心安理,更从来未听过一个女子的呼噜打如此酣畅。
宁王从第一次见苏凤英就感觉不对劲,很反常。苏家是名门世家,家中不可能无人教导,她生活常识少的出奇,苏家小姐也是手滑心慈,温润有礼出了名,绝非空传,而现在眼前的苏凤英却与传言大相庭径。
他看着眼前的人,故做心慈,放缓语调,说:“你整日无事,白日歇足,晚上自然睡不着,免不得想…………既然已认错,便要铭记,今日之事就此翻过。明日起,你要是想出门就去吧,散散心也好。”
郁桑闻言心里大喜,苦肉计效果不错。心里的野马脱了僵正撒欢了,但面上还是压着笑意,温顺的谢道:
“多谢王爷,妾身出门定会注意仪态仪表,不会丢王府的脸面。”
“嗯,一切事宜管家会替你安排。以后晚上早睡,莫要闲走。”
郁桑对他微微弓腰,以表尊重和感谢:“臣妾记住了。”
宁王没理她,甩开广袖,转身离开。
郁桑盯着宁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这才重重呼出口气,捡起地上的书,慢悠悠荡回房间。
一路上除了院里家仆打扮侍卫很少看见婢女,之前喜欢在西院边讲八卦的的那两个这几日就没见着影儿,不然她现在肯定是窝在哪片绿从中听墙角,而不会在这遇到宁王。
总之也算因祸得福,出门的日子提前了不少。
嗯哼,开心。
_____________
宁王府,东院。
这边有个小池,池水初溶,反照着阳光,水面波光烁烁,时不时有咕咚声。
这里除了宁王没人能擅自进入。
水气腾出,触光的一瞬化成雾气,池面一派氤氲。
天回暖,这氛围确实叫人身子骨软绵绵的,容易泛春困。
池边上的小亭里,宁王倚栏而坐,痴痴的望着这水雾缭绕的池子,眼中浸透了波光。
新婚赐假十天是历朝历代的规矩,这已经了,自从婚宴上闹了一通,全城都在传自己是个断袖,这些天有几个人来府上拜访,各自都揣着私心,他都回绝了,想来后日上朝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自古结姻就是发展势力的一种方法,他这次回来也猜到王上会给他配婚,只是这婚不好配,地位高有背景的女子配给他怕他权势长得太快,背景一般的也不好意思配给他怕折了他大将军的面。
前些年王上逮着机会就给他乱点鸳鸯谱,边疆乱着,他也就寻这“战乱未平,何以安家”的理由拒了几次。
镇守边疆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贤明远扬的宁王,全帝都武师排名第一…………这些头衔如今都是把双刃剑,时刻悬首。王上没到年关就把他从边疆上召回,这些年边疆安稳了不少,他回来到也不碍大事,王上传召曰回乡犒赏。
只是,回途中听到一些江湖道上的传言。他派人察探,大概是从中原地方起的,这谣言不过半月就遍布这玄灵大陆:
四眉笔重现。
.
在这玄灵大陆还是四分五裂的时候,这世上出了一个能者,名禹。
此人有志,悲怜苍生,为了结束这混乱的时代,寻了远古遗物,神器四眉,药灵晚鹿,通天牌契,猛兽智逸。他拥有四大神物实力大增,不过一年便和统四方,还天下清平。
这人加冕为这玄灵大陆的王,自冠国号“摘”,传说在他登基当日,天色大变,天边有流火刷过,之后四大神物在众人眼中化了光飞散四方。
此后,关于这四大神物的故事不断被人讲起,记录,传阅,但终是沉浸在了时间的河,成了如今哄孩童的神话故事。
这样一个已经沉浸了时间的故事,如今泛起了涟漪再次被人讲起,不再从父母长辈温柔的口中说起,而是出于各种江湖人口中。
无风不起浪,扇风的扇的是小风掀的是吞吐一方的大浪,不少势力在暗中调查此情,江湖上闹出不少动静。他还未到达帝都,便听说苏家遭人报复,创办的阴镖局数日之间散盘,苏家上下不论主仆惨死府邸中。回到帝都后派人查探,得知这苏家二小姐苏凤英尽然没有遇害,但坊间有人传这二小姐受打击太大精神状态不好,终日恍惚。
苏家之时发生的太巧,不得不令人生疑。
苏家院内怨气重,又是初春,年刚过,这事闹的帝都里人心惶惶,最后办了好些场法事才将这怨气给压下了,安抚了百姓。
苏家祖上镇国,在帝都也是个显贵之族,是个香饽饽,如今日落西山,人人避之。
宁王靠着栏杆轻笑一声,想起多日前那星运史的老头吹嘘自己的两撇胡子,在朝堂上有板有眼道:
“近日紫云星暗淡,帝都西北方黑云扩散,吞噬这帝都的运势啊!”
“爱卿,可知有何解法。”王上高高在上,也是一本正经的说。
玄王沉迷星运,天下皆知。
星运史说:“这黑云乃怨煞之气所成,长久不散易乱了帝都风水,坏了运势。以臣所见,此大刹之气应以大吉之气对之,方可解。”
“哦,那依爱卿所见,这帝都内可有大吉之气?”
“回王上,以臣所见,如今在帝都内,有承大吉之气的人唯属宁将军。将军是大善之人天下皆知,镇守边疆,保卫我大玄国不受外族侵犯,又值青年,是有阳刚之旺,可以此阳刚之气压这阴煞之气,便可安这帝都运势。”
“那,如何压法?”
“将军虽阳刚之气旺,但因在边疆杀伐也多,粘着一些煞气。臣建议,可阴阳调和,将军已过弱冠而未娶,此时若取一妙龄女子为妻,变承阴阳调和,方可为大吉。”
“哦,大将军意下如何?”王上问。
“为王上分忧,乃臣之幸事。臣如今已过弱冠之际,也确实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他上前说。
“嗯…你年少便去了边疆,如今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本王瞧着也颇为不忍,想我国镇守边疆的大将军身边怎可无人?你此次回都,原就想着为你寻一门婚事,但如今也未寻到一个合适的人……这,星运使如何看?”
“城西苏家之女,温润和善,识大体,多才多艺,同样的也是位幸运之人。”
“苏家……嗯,将军意下如何。”
“回王上,臣无异议。”
“苏家如今就剩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为她配了婚事,也算是慰问苏老在天之灵。既然如此,七日后便是你二人结亲之日。”
满朝无人异议,皆是连连道喜,其中真假难辨。
玄国开祖曾立下法规,本国内除了王上,任何人都是一夫一妻之制,双方若有人逝去,或是合离才可再论嫁娶。这满朝文武都清楚,苏家势力已无,大将军取的只是一个温善的女子。
如今的河海清宴,不过是糊在人们眼睛上的一层薄窗户纸,风起大了就能给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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