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提花锦缎面料蒙古袍,里衬是小羊羔皮。一顶狐尾帽子,一双羊皮靴子。夏青竹脸色微微苍白,安世佳见她一身白色的衣裳之间,黑亮的眸子和一双花瓣一般的红唇,心里百感交集。
他最心爱的丫头,还是那么漂亮。外头风雪甚大,安世佳想到她清瘦的身体。不由得走过去,仍旧将人抱起,夏青竹挣扎不动。出了门,满目的冰雪。
冷冽的西北风打在脸上生疼,夏青竹看着眼前即将走过的马厩。一个挺身落在在地上,猛烈的西北风险些将她吹倒在地,埋进冰雪里。
安世佳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腰身,夏青竹冒着雪进了马厩。陪伴了她四年的青骢马,如是铺天盖地的风雪,她根本无法带它回洛城。她抬起双手吹了几个长长的带着呜咽声的口哨。
那马儿明显一愣,然后挣扎着嘶鸣了起来,一下一下的就要脱缰。那是告别的哨声。安世佳痛苦的闭上双眼,有热泪滑过眼眶。
他怎么就没想到,她会骑马离开?她的马术还是自己带着入门,段月潼亲自教授的。
怪不得这四年来,飞机、轮渡、火车、汽车,连黑车他都打听遍了也没有她一丝一毫的消息。
她骑马而行,走过的路自然是滚滚车轮不知道的。四年前,她从洛城骑马出发,一路向南,穿峡谷,越高山,跋山涉水,心境绝望的只想找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落脚。
后来发现文明的痕迹已经遍布整个华国,她已经找不到那种真正意义上与世隔绝的地方了。逃亡,变成了流亡,足迹由南折向北。身边陪着自己的,就只是身边这匹离开洛城时,花光所有积蓄买下来的青骢马。
期间她曾被人暗算,险些被拐卖进深山。与盗墓贼狭路相逢,九死一生。吃过剩饭,睡过公园,甚至说,这四年来她根本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睡过。
她没想过还能再撞进他的怀里,在安家人眼里,她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不问罪已经是极大的宽容。
冯翔将马匹安顿好,安世价已经带着夏青竹上了悍马车。她胃痛,忍得不露痕迹。闭上眼睛浅眠。悍马车在冰天雪地里走了整整一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夏青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两碗淡粥下肚,胃痛已经被忍过去。车队在加油站加了油,一路不停的向南开去。
“去哪里?”她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直觉上她知道自己在往洛城走,但是那是她又恨又爱的地方。
“回洛城”安世佳声音低沉,一路上他都没有多看她几眼。极尽忍耐。“回家过年”他声音极淡的补充说。
“那是你的家。”夏青竹声音冷了不少。
“也是你的家。”安世佳语气霸道坚决。
“这话听起来。真够讽刺的!”夏青竹冷笑两声。
“你有多少不满,可以怪我。但是我姐,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安世佳不容置疑的说。
“啪”夏青竹忍不住怒火,一个巴掌扇在身边人的脸上。前排的马勇和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慢眼错愕,冯翔则是直接回了头。对于男人而言,被女人打多少是有点屈辱的,但是安世佳眼里只是纠结和痛苦。
他不知道,当年所有人把自己心爱的姑娘保护的那么好,到底是对还是错。安家人的心自然是偏向段月潼多一些的,因为她不仅不曾对不起任何人,还三番两次的救过夏青竹。
“当年,你不也叫她一声师父么?”安世佳无力的辩解。
“有她在,安家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处吗?”夏青竹捏着发麻的手掌冷笑。“说起来也是嫁了人的人了,你们安家倒愿意把她当个宝一样的惯着,真够可笑的。”
安世佳眸子里升起火来,多少年来,她对段月潼的那点不满还没有磨去。身边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眼前人有多不讲理,远在洛城的亲姐就有多委屈。
安世佳降下身边的窗户,冷冽的风灌进车里,夏青竹不由哆嗦了一下。他不理,点上一根烟猛吸了几口。
“你离开洛城后,我姐险些扒了我一层皮。”安世佳解释。“而你知道她当时怀孕了。”
“段月潼最让我感到厌烦的就是,她就有本事让身边所有人都欠她的。”夏青竹声音冷冽。“你们是不是都很喜欢她这种圣母款的女人?”
“夏青竹!”眼前温俊的男子瞬间转身扣住了夏青竹瘦弱的肩膀,一双大眼里血光冲天,杀气压都压下去,这一吼声音因为愤怒到了极点而撕裂了。
前排开车的马勇,一脚踩下刹车。
“少爷!”马勇和冯翔两个人感受到了安世佳身上浓重的杀气,异口同声的叫人。
这个女人,何必要口诛一个碰不得的人?安世佳甚少发怒,但每每发怒必然见血。冯翔共起身子,试图抓住安世佳青筋暴起,如磐石一般冷硬的手臂。但是已经晚了!
一瞬间的事情,安世佳带着罡风的拳头,直直的冲着夏青竹的方向砸下去。那女子倒是面不改色,嘴角撇起一个冷笑。只听嘭的一声,悍马车车窗上顶级的防弹玻璃,被安世佳砸出一个窟窿来,安世佳手上已是血肉模糊,而那人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双眸充血,怒气没有减退分毫的迹象。
“夏青竹!”他丢了烟头用血肉模糊的大掌钳住女子的下颚,声音冰凉刺骨。“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嗯?还是说他们说得对,你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千方百计的把我弄回洛城,是为了给她报仇?”夏青竹因为感觉到下颚吃痛,声音哆哆嗦嗦的吐字不清。说老实话,她被眼前人给吓到了,吓得不轻。她的身体因为惊惧而像筛糠一样的哆嗦起来。
“是啊!”安世佳已被怒气冲昏了头,失言了。“你欠她的,我欠她的,不该还吗?”
“不是我!”夏青竹歇斯底里的破了声,一双小手铆足了力气试图掰开安世佳铁钳般的打手。“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我。”一双秋水目里,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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