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遮掩之下,赵敏绯红的脸色平复如常,这个小妖怪的双手难得老实一会儿,依旧害得她担惊受怕。王怜花带着她穿过大街小巷,赵敏略微挣扎了一下,他低声安抚她道:“别闹……等离开了长安城再说。”
她轻声问道:“沈浪在哪里?”王怜花看了看怀中的温香软玉,忍不住咬了咬她的耳朵,暧昧地说道:“你若是再在我怀中,提起其他的男人,我可不知道能不能守约了。”他面上隐忍不发,内心恨不得把沈浪千刀万剐。
他先是说服他娘,将她献给了快活王,保住了她的性命。赶回了太行山取剑的时候,他私下抓住了朱七七。又是提前替他们安排好行程,避开暗中盯着他的人,特意易容成了金无望,将酒使骗过去杀她。再利用朱七七设局困住沈浪,借由她姐夫范汾阳调走了他的下属。还留下了一个染香,一个韩伶给他娘做见证,就是为了救她。
为了她,鬼使神差地违背了母亲的命令,为了她,将到手的朱七七拱手白送给了沈浪。王怜花倒是不期望这个黑心的姑娘,见到他就感激涕零、万分动容。以赵敏对他的了解,绝对不会猜不出他的心思,结果这个没良心的小妖女,一见到他就知道问沈浪在哪里。
王怜花抱着赵敏七拐八弯地走进了一间精致的雅室,她打量着这屋内的藏书,蹬了蹬腿,好奇地问道:“这些书,都是你的?”王怜花扬眉道:“在下不才,除了这文武二道,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丝竹弹唱、琴棋书画、飞鹰走狗、蹴鞠射覆,亦是无一不精……”
赵敏冷笑道:“你喜欢朱七七,同你喜欢飞鹰走狗、蹴鞠射覆,也没什么两样。”这种爱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儿,她见得太多了。许多蒙古贵族也是如此,先喜欢草原上那些烈性姑娘。等到成亲了,觉得厌倦了,再去喜欢那些妖妖娆娆的美姬。等再厌倦了妖娆的,换一个温柔秀气的汉女,她爹爹便是如此。
王怜花不禁微微一怔,赵敏见他似有所悟的模样,继续说道:“世上纵然有人千好万好,朱七七心中只一个沈浪,他若不曾相负,她岂肯移爱他人。”她感念朱七七对沈浪之痴情,与自己对张无忌之情,其实并无不同。
王怜花冷冷道:“又是沈浪,他迟早会死在我手中。”赵敏轻笑了一声道:“既生瑜何生亮……不能为我所掌控,宁愿毁掉?”王怜花哈哈大笑,忽然正色道:“你实在应该嫁给我的,跟着那群俗人,又有什么乐趣可言。不如你我珠联璧合,将这天下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岂不快哉?”
赵敏“哼”了一声道:“你姑娘不稀罕。”王怜花垂首在她耳边,呢喃道:“或许我对朱七七,的确并未动过真心。但是我对你……”他抱着赵敏走到了后院,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柔美的月光之下,是大片红艳如火的玫瑰花海。
王怜花将怀中的这个小妖女放在其中,她回头看了看他,挑眉问道:“这些花是给我的?”王怜花挑了一朵,轻轻在她鬓边一拂,笑道:“名花赠美人,你如此容颜娇艳,当真是灿若玫瑰,与此花甚是相配。”
赵敏将那朵花取了下来,垂下眼眸,随手把玩道:“我才不带什么花呢,土里土气的!”她口中虽然如此说着,心中却隐隐地期望着,为她戴花之人是张无忌。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那个小淫贼不知道是还在等着她,还是娶了他的周掌门了呢?
赵敏还记得,草原上最威猛的汉子,经常去给看中的姑娘猎宠物、带鲜花、唱情歌。她也喜欢汉家夫妇之间,那种红袖添香、画眉点唇的情趣。王怜花摊开手掌,笑吟吟地问道:“你不喜欢鲜花,难道是喜欢首饰?”赵敏原本语笑嫣然,神色骤然一变,愠怒道:“还给我!”
但见他手中之物,赫然就是她鬓边的珠花,那珠花甚是华贵,以黄金累丝而成,上头还嵌着的几颗珍珠。王怜花本来只是逗弄她,谁知这珠花竟是她珍爱之物,他反而不愿意轻易放手,于是调笑道:“好姑娘,你亲我一下,我便还给你。”
“好,你可要言而有信。”赵敏不怒反笑,她撩起王怜花的一缕发丝,轻轻亲了一下,狠狠地将那青丝拽了下来。王怜花撩了撩头发,叹道:“这一缕情丝,纵然你不来强抢,我也会双手奉上的。”赵敏冷笑一声,摊开手掌道:“珠花还给我。”
王怜花竟然当真递了过来,赵敏怕他再抢过去,便欲伸手将那珠花抢入怀中。谁知他见她来抢,反而将那珠花插入了她发间,笑吟吟地问道:“此物对你如此珍贵,不知是何人所赠?”赵敏怕他莫名其妙的发作,微笑道:“花了我五千两银子,当然贵重得很。”
王怜花知道她此言是避重就轻,方才他信手掂量了那珠花,只觉得内里中空,不知所藏何物。赵敏不愿意正面言说,想来涉及了她的秘密,他索性知趣识情,不再多问什么。赵敏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将我劫出来,难道是害怕我会杀了快活王?”
王怜花的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莫非……你真想尝尝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滋味?”赵敏咬牙切齿道:“我是真想尝尝,当你后娘的滋味!”她把玩着一朵玫瑰花,沉思了片刻,问道:“你难道不害怕沈浪一时失手杀了快活王?”王怜花轻蔑地笑道:“就凭他?”
“你以为沈浪是你我么?”赵敏将那玫瑰一抛,丢入花丛,“当初你不也将他围困在山庄之内,他还不是活着回来了?”王怜花抬眸看脸她一眼,“你倒是相信沈浪。”赵敏笑道:“我是相信我自己。”她或许对于时局机变的把握不如沈浪,但自问善谋人心,无人能及得上自己。
于公于理,成昆野心勃勃,对她面服心不服,她在少林寺埋下一个死士暗探监视于他。玄冥二老各怀鬼胎,她便将解药叫他们分别保管。她知道爹爹只将她当作胡闹的小女儿,才将那调动天下兵马的金牌给她,换做是死忠大元的哥哥,可不得不到这种兵权。
于私于情,她从见到周芷若捅张无忌那一剑,便知道在她心中振兴峨眉派胜于任何东西。小昭一个丫鬟,身怀奇门五行,甘愿在张无忌身边为奴为婢,她便知道此人心机颇深。只有那殷离傻得,不知张郎是张郎,而张无忌在生死之间,偏偏只顾着紧紧抱着她,气得赵敏忍不住吐露心事。
即便是背叛她而去的范遥,当初她防范着对方的同时,也以情动人。而他也从未试图挟持她,作为拯救六大门派的人质,反而还欠着她一份恩义。赵敏思及范遥的计策和万安寺失利,原本寄望于金无望重回快活王身边为内应,谁知王怜花步步紧逼,将他们提前推到了王夫人面前。为了熊猫儿、朱七七的安危,实在没办法不提前面对他,诸般计划也暂时搁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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