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
“我死,也要护你平安。”
……
谁可曾想,在虎威将军的葬礼之上,多出了一队暗卫。
众人四散而逃,只有一名少女和一名男子仍留在原地。暗卫包围了他们。
是一群死士。
一身素白的少女在黑衣里面格外显眼,扎着十字髻的软顺黑发缀着白色绢花,眼帘遮盖着瞳眸看不清神色。
少女淡然得似不知身边危险,手中却有寒光闪过。一名暗卫手握长剑,见她娇弱的样子,便把剑架在她的细嫩脖颈上,慢慢地向后退,后退的方向却是朝着府邸内堂。
“想走吗?”
手中的长剑被吓得差点掉落。少女冷笑一声,趁那暗卫担惊受怕之际,回头直接撂倒对方,夺过长剑转而架在那暗卫的脖子上。
“将军的女儿永远是将军的女儿,不是什么三千弱水。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少女,不,是苏伊。她阴冷的面庞带着怒火,利剑靠近暗卫脖颈几分,顷刻间便有鲜血缓缓流出。
周围有几名暗卫想要趁此跑进内堂,苏伊身边一直没有动作的白斐拦住了他们。
眸中藏着一丝杀意,白斐抽出佩剑,抵挡住那几名暗卫的合伙攻击。寒光交错,利剑碰撞间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急。那几名暗卫见打不过男子,任务也完不成了,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白斐暗道不好,但还是迟了,几名暗卫扔下一枚小球,“碰”得一声,浓得呛人的烟雾炸开,刺得他睁不开眼。烟雾散去,人也没影了。
白斐急忙转头向苏伊那边看去,见她没受到影响,松了一口气。
苏伊眸中带火,拿着剑的手丝毫没有抖动,稳稳地卡在被她压在地上的暗卫脖颈处。那暗卫也没有放松,绷紧了身体,一逮到机会就想挣脱开束缚。但苏伊是上过战场的,也练过武功,力气大的很,竟生生压的那个暗卫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由她压着。
“我把他绑起来。”白斐单手拎着暗卫的领子,就把他从苏伊身下提起来,另一只手钳制住暗卫的手,以一种押送犯人的方式把他制住。
暗卫内心泪流满面:这俩是什么怪物啊力气都这么大嘤嘤嘤~
“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苏伊拿剑指向暗卫,眼神狠厉地扫过他。
此时,她身上的血腥气才真正释放了出来。那是一种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杀人如麻才能养成的气场,并不是这些养精蓄锐偶尔才能被派去杀人的暗卫所能比拟的。
她为何会有这种气场?一个女子上战场?怎么可能?
“说不说。”白斐将他往下一压,将他的臂膀一拧,直接就脱臼了。白斐松开他,他的腿也不知为何没有力气,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两条胳膊软绵绵地垂在两侧。他这才感觉出这两人的可怖之处。
他咽了咽口水,犹豫着说道:“是,是四皇……啊!”
话没说完,那暗卫脸色一僵,瞪大眼睛倒在地上,眼中是一片不可置信的神色,竟是死不瞑目。
苏伊急忙撑开那人的嘴,才发现这暗卫口中藏毒,是幕后主使害怕被背叛吗……?
不,他不是因为这个死的。
“四皇子吗……”
苏伊借着剑撑地的力量起身,拍拍裙角边被尘土染脏的地方,冷冷地看着地上死透了的人。
“想栽赃陷害?还早的很呢——李将军。”
她似是在喃喃自语,剑尖却一转,指向院中唯一一棵大树。
身边的白斐跨过那具凉透了的尸体,站在苏伊旁边,时刻准备出手。
“出来吧。”
阴影里,那人身形抖了抖,才扶着树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月光下,男人魁梧的身躯犹如一头壮熊,他身着布衣,手搭在剑柄上,抿唇看着这边。
“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你蠢。”
苏伊没有犹豫,一剑刺向李将军的心口。李将军迅速躲开,但还是被剑划破了衣服,划出一道小伤痕。
“演戏谁不会?只是你蠢,看不出来。”
她自顾自得说下去,手上动作却越发凌厉起来。对面的李将军对她有着这么厉害的剑法有点吃惊,世人都说将军之女温婉如水,是个大家闺秀,怎么看起来,却是隐瞒了什么?
“那就请苏小姐赐教。”
即使之前被打伤过,且伤口还没完全好,李将军也有着七分自信,自信自己能拿下这苏伊。
“落井下石,小肚鸡肠,自私自利。李将军,我爹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凭什么来夺我将军府?”说完,苏伊眼眶泛红,握着剑的手开始不稳。
“冷静点!”白斐想要冲上前来帮忙,却被苏伊瞪在原地,只得在一旁看着,握着拳的手心里布满冷汗。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一个走神,李将军的剑擦着她的脸而过,几缕发丝被削断,侧脸处也被划出一道口子。
“你不是我的对手。”李将军轻蔑道。
迅速将呆愣中的苏伊拉至身后,白斐冷冷盯着李将军,手中剑出鞘。李将军更加不屑,也迎刃而上,两人缠斗起来。
头痛欲裂。苏伊抱住自己,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还记得,菩提树吗?
你还记得,那句誓言吗?
你还记得,苏慕苓吗?
白,玉。
……
“喂,喂,白小斐?”在他眼前晃了晃,苏伊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儿吧?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无事。”拨开那只手,他的背后冷湿一片。
端起茶盏,他魂不守舍地喝茶。再次放下茶盏时,便看到了苏伊那看智障的眼神。
“…怎么了?”
“你…抱着空杯子喝茶?”
白斐低头一看,果然茶盏里空空如也。暗恼自己竟做了这种傻事,面上却一片淡然地为自己重新倒了杯茶。
“怎么不听了?”他强硬转移话题。
不过现在的苏伊还真没发觉,单纯地接话:“那说书人说什么中场休息,所以现在好无聊啊。”
苏伊抻了个懒腰,活动一下手腕。突然,一股香气飘来,她皱了皱小鼻子,而后眼睛发亮地看着白斐。
“杏花糕!是杏花糕!”她猛然起身,带倒了板凳,发出剧烈的声响,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想吃?”好笑地看着她活像小孩儿的一举一动,不轻不淡地扫了周围一眼,周围的人立马低下了头。娘哎,这人眼神好恐怖。
白斐满意地拍了拍斗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颔首道:“去买吧。”
“好嘞!”一听白斐同意了,苏伊飞快地跑出了茶楼,转眼间就没了人影。
在她走后不久,一个人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如果苏伊在这,一定能认出来,这人是刚才那个边说边不停喝水的说书人。
“渴死我了。”说完,他端起茶壶,对着嘴就喝。白斐嫌弃地看着他,没说话。
说书人咕隆咕隆把一壶茶水全灌进了肚,才颇为满足地发出一声赞叹。
“我说,你让我来这儿,装成这么个形象,就为了让她听你俩的故事?”摸了一把嘴,他挤眉弄眼地问道。
他这副面具真的是很丑。白斐被恶心到了,觑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你还真是恶趣味啊。”说书人也不在意,摩挲了几下下巴,自言自语道。
“滚回去说你的书去。”白斐开始赶人。
余光看到苏伊蹦蹦跳跳往回赶的身影,说书人大喇喇坐在凳子上,撒泼耍赖,说什么也不走。
“沈子苏!”白斐威胁道,“你还想不想知道颜如意在哪,恩?”
“哎哎哎,我这就走。”被称为沈子苏的说书人迅速起身,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台上。
“别忘了告诉我她在哪。”拿起桌上留下的纸条,白斐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淡漠的表情。
“我回来啦!”苏伊抱着纸袋子,脸上是因跑动而生出的绯红之色,小嘴微张,呼哧呼哧地喘气儿。
“跑那么快作甚。”他的语气里略带责备。苏伊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道:“热乎乎的杏花糕!多香啊,我好馋的。”
她从纸袋里拿出一块,吹吹热气,然后一口塞到了嘴里。
“你慢点……”白斐没来得及阻止她,便被她急切的声音打断。
“好烫好烫好烫。”被烫的站起身,苏伊在原地直跺脚。
等热气过了,这块杏花糕这才被她咽下了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白斐对她弹了个脑崩,引得苏伊哎哟一声,委屈地看着他。
见她这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不知不觉间,白斐又想起了她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的日子。
正巧,这时那说书人也继续说他的故事。
“那李将军招架不住,想要跑路。这时那将军之女苏伊拦住了他……”
其实也不全是他讲的这样。
……
苏伊头疼劲缓了过来。她站起身,再次加入战斗。
这回她出手快准狠,完全没有之前的犹豫与不安。她的转变太过突然,白斐与李将军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的剑挑开,各站一边面面相觑。
“李将军,”苏伊扔下剑,将散落在鬓角处的青丝挽至耳后。
“应该说是,妖王的手下,斗魔。”她勾唇一笑,语气冷淡,“戏好看吗?”
“什,什么?”李将军有些不解。“苏小姐,你在说什么?”
“我记起来了。”
一旁的白斐听到这话,喜色与错愕交织,激动地看着苏伊。
她说,她想起来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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