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东西两市繁华如梦，醉生梦死者有，野心勃勃者有，心如死灰者有，一切红尘滚滚将人世间翻炒，掂量，最后成了人世的喜怒哀乐悲伤离愁。
平康坊的大街上，一个小乞丐被人又踢又打。打他那人衣着华丽，应是富家子弟。好像是这个小乞丐乞讨，弄脏了这个富家子的衣衫，这才有了这么一幕。
年少轻狂的王阳自然是看不惯此等，便保护了这小乞丐。而那富家子弟见王阳不好惹，早已不见踪影。
王阳问起，小乞丐便说自己无父无母，被人遗弃在破庙，吃百家饭长大的。王阳再问他姓名，他说，他叫申屠。
这个刚欺负了小乞丐的富家子弟，跑得贼快，不想却撞了人。被他撞到的是一位小姑娘，这容颜，惊艳了时光。他，看呆了。
小姑娘怒道：“怎么又是你，故意的吧。”
小姑娘很生气，这是第二次撞到她。这也是申甲第二次见到她，怀思公主，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
小申屠跟着王阳回家了，成了王阳的小厮。过了不知多少年，王阳和东光公主相识相知相爱，通过申屠，他们的计划开始了。
风起了，有些悲伤。
病榻之上，王墨缓缓醒来，张开双眼，远方有些刺眼。往事如烟，过往种种，如今才发现编织成了一副血痕累累的画卷。痛，痛彻心扉，伤口愈合了，又碎了，流着血。
此刻，王墨才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伤痛，就连活着也是一种伤痛，他多么祈望自己没有醒过来，就这样永远睡过去，就这样顺其自然地离开这个人世，那也挺好。
当可突于的刀袭向王墨时，怀思公主却替王墨挡了一刀，刀深深地刺进怀思公主的腹中，一声惨叫，踉跄后退，跌进王墨怀中。
双手在抖动，鲜红的颜色甚是吓人。
“思思，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怀思公主吃力地说道：“王墨，不要伤心，我……”
“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
“王墨，我……我，李思颖，字荷穗，号登真，赐封怀思。”
“思思，你……”怀思公主将闺名相告，王墨也明白了怀思公主早已倾心相付，认定彼此，相伴余生。
“字是父皇早就取好的，待及笄时父皇会正式授字，并赐婚，恐恐怕今生要欠你一个新娘子了，下下辈子补你。”
怀思公主的气息越来越弱，片刻后，手已垂下无力。
“不……”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天地之间独留一个孤单的他。
片刻后，王墨双眼通红，血丝暴起，手持长剑，向可突于扑来。剑招虽精妙，但手法稚嫩笨拙，却招招拼命。此刻的王墨就像从地狱来的恶鬼，若是他人见了实难相信，平日里的王墨温文尔雅，知书达礼，与此刻的他天差地别。
王墨是第一次执剑，十分稚嫩，却是不一样的凶猛，竟让可突于觉得棘手。王墨的不要命，让可突于看到了这个男人骨子里的疯狂。不要命的男人，久缠十分不理智，应速速撤退。可突于欲撤退，王墨却不依不饶，彻底缠上了。不管王墨身上被可突于划出多少伤口，即使鲜血淋漓，面目可怖，依旧逼向可突于。王墨拖着长剑，剑尖在泥地里划过，鲜血流向他的手臂，经过长剑流入泥地，地上是一条长长的血痕。王墨如恶狼一般盯着可突于，那眼神竟让可突于感到一丝害怕。
突然远方传来马蹄声，随之刀兵四起。
“大人，快走，王阳的兵马从外面打进来了，我们快顶不住了。”
“什么！他怎么会来这。”
“这属下不知。”
“罢了，撤吧。”
可突于看了一眼王墨，说道：“你就是个疯子。”
可突于他们撤得迅速，并非全军覆没，主力未损，余部从西北角撤走。
王阳的长枪肆意横行，对敌兵毫不客气，杀将过来，一个个被撂倒在地。
待王阳过来时，只见浑身是血的王墨抱着怀思公主面如死灰。
“二弟，你没事吧。”
王墨并无反应，就像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之后王阳不管如何开口，王墨依旧没有反应，最后王阳才发觉王墨早已失去意识。
当随行军医赶到时，怀思公主已没了气息，王墨也只剩下半条命。经过几番抢救，才缓过来，可是王墨那模样真不像个活人。肌肤病态的惨白，没有丝毫血色，若是在吹了烛，熄了火，那与阴灵并无二致。
王阳看着自己的弟弟成了这幅模样，心里难受。当年王墨劝他莫要执着，应该放下，如今放不下得却是他自己。怀思公主的死夺走了他全部的生机，如今的他只不过是行尸走肉。
不过眼下最迫切之事便是如何与皇帝解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死于非命，任谁都会雷霆大怒，届时王家恐怕免不了要承受陛下的怒火。
然而时光总是很匆忙，转眼间他们已经到了长安，很快他们就要面对发雷霆之怒的皇帝陛下。
太极宫内一片寂静，大臣在殿外等候。今日众大臣被皇帝赶出大殿，众人人心惶惶，莫不是皇帝陛下要发雷霆之怒。
“王墨，你这个废柴……无能之辈，竟敢使朕失去思思，罪不容诛……”
皇帝竟然不顾形象，对王墨又踹又打。王墨早已心死，面对皇帝的怒火毫无反应，皇帝更是恼火。拳脚更加重了些，约莫一个时辰后，皇帝才疲乏。停下了拳脚，一副冷眼相待。
“就算将你杖杀也难解心头之恨，既然如此，你就去陪她吧。”
随后皇帝召集大臣进殿，众大臣看到跪在地上的王墨，脸上有伤，衣衫不整，脚印颇多，一脸的差异。皇帝这是什么操作，竟看不出其中意味。
皇帝对着一脸茫然的大臣们，冷眼旁观，“着中书省拟旨，王家二郎品行中正，仪表不凡，特赐怀思公主下降，结百年之好。”
紫微令发愣，这是什么情况，怀思公主已然薨逝，此时赐婚所为何故。
“中书令，有什么问题吗。”
吓得中书令惊出一身冷汗，忙说道：“陛下英明。”
“哼，英明。”
皇帝一声冷哼，吓得众大臣都跪下了。皇帝退朝，大臣们仍心有余悸，刚才太可怕了。皇帝那眼神简直是要杀人啊，果真伴君如伴虎。
三日后，圣旨下达，发至长安王家。王家接了这莫名其妙的圣旨，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王阳自然是明白，皇帝这是恨极了王墨，不选择将王墨杖杀，而是以这种方式惩罚王墨，王墨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
接到圣旨后，王夫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埋冤老天不公，自己两个儿子为何命途如此坎坷。
王墨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吃食都是下人硬塞进嘴里的。如今的他身形枯槁，面无血色，比之前的王阳更甚。自那一刻起，王墨的神智便不再清醒，不知东西，不知所云。
入夜了，月上树梢头。惨白的月光淡淡地洒在窗瓦之上，夜无声，唯月光皎洁明亮。
起雾了，雾色之中传来一个声音。
王墨……王墨……王墨……
王墨听得真切，这是怀思公主在呼唤他。他急忙起身，循着声音寻去。忽见一片云海，忽见一片竹林，忽见一方池水，池水之畔，竹青叶绿。置一案牍，备两盏清茶。一白色少女立于旁，娉婷袅娜，宛若仙女。少女转身，王墨看到了那惊艳万分的容颜。
王墨惊呼，“思思！”
“坐。”
王墨惊诧，这是梦吧，可为何如此真实。
一杯清茶推至王墨面前，清香蕴长。
“思思，你……”
“往事如烟，随风而逝，过去的已经过去，不必执着。”
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王墨的衣角。
“思思，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怀思公主浅尝一口，继续说道，“这都是天意，不过就算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
“思思。”
“以我之名，冠之你姓，今生不悔，祈求来世。”
“啊……”王墨终于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好好活着，来世再见。”
王墨醒来，衣衫一侧，一滩泪渍。
如今的朝廷有些奇怪，北方战事胶着，但是朝廷似乎没有精力顾及，这让可突于占了不少便宜。
三日后，正是怀思公主的生辰，若是她还在，便要举行及笄礼。
三日至，朝廷休沐，这倒是始料未及。但宗正寺和礼部的官员却没歇着，他们都被召到了宫里。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