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橙突然想起以前安格总是对着那时候还是小小的自己一字一句教训,从不会没有原则的宠溺,那时候安格的字字珠玑,如今,再次回响耳际。
“橙橙,如果你很想要一样东西就放它走,不要固执地一定要拥有,那样,只会头破血流。
记住,如果它回来找你那么它永远都是你的,要是它没有回来那么不用再等了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你的。没有什么是非你不可。”
开完会的徐子曦站在安橙的门口,看着从门缝透出的光线,准备敲门的手又放了下去,因为,他不知道如果安橙打开门,他应该用怎样的措辞安慰或者用轻松的语气聊天,毕竟,那是关于他最疼爱的弟弟的话题,也是关于他认定的弟妹啊。
而且,安橙不一定愿意看到他,何必自取其辱,低头嗤笑,转身,回到了对面。
安橙不知道外面徐子曦在是否决定敲门还浪费了好一些时间,只是感觉从如同泥潭般令人窒息的回忆里脱离的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身上格外不舒服,便走向了浴室。
站在淋浴下冲洗的安橙,闭上眼睛,任性地流了一次过去一直忍着不愿意流的眼泪,她知道,如今,冲刷下的不止是汗水,流逝的不止是无奈,还有曾经,以后,徐子逸真的不存在了,她心里的一扇门关上了。
躺在床上的安橙,看着天花板,心想,明天还是去看看曾经放在心尖儿的那个人吧,就算是和过去一个告别也好,缅怀逝去的青春也罢,相识相爱一场,那人,再怎么也是她的子逸哥哥啊。
却不想,徐子逸真的是她命中注定总会出现的意外。
一夜无眠,徐子逸听到对面门打开的声音,亦走了出来。
“你,昨晚,还睡得习惯么?”徐子曦没想安橙会回答他,只是,他不想让空气那么沉默。
却不想,安橙竟然对他微微一笑,摇摇头,“早,没睡得着,第一有点时间差,第二,知道了那样的真相,我还能呼呼大睡,就真的是没心没肺了。”
徐子曦讶然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她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乌青,明显是睡眠不足的迹象,可是,她的眼睛那么亮,灿若星光,巴掌大的脸因为看着他,微微向上昂着,看不出一丝丝抱怨。
插兜低头迈下楼梯,走了几步,安橙回头看着徐子曦,“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人,不是应该向前看么?你说呢?徐子曦?”
徐子曦紧迈了几步,走向安橙,启齿一笑,“是,你说的对,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耸耸肩,安橙无奈地解释,“来法国本是瞒着我家人参加这次设计大赛,没想下飞机遇到你,然后就在这了,我想在参加比赛前,先去看看子逸吧。”
“我陪你去?”徐子曦心想安橙应该想独自与子逸待会儿吧,但出于礼貌,还是问了问。
果不其然,安橙拒绝了,她向徐子曦询问好地址,便单独乘车离去。
多年以后,徐子曦都无法原谅自己,那一天,没有亲自开车送安橙,那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之一。
而安橙,也是在那之后,再次确定,徐子逸真的命中注定是她的劫。
与此同时,法国郊外。
一辆疾驰的银色保时捷中,一头栗色波浪卷长发的女子,典型的东方面孔,标准的鹅蛋脸,但是却脸色苍白异于常人,手指骨泛着白紧紧抓着方向盘,企图甩掉后面紧跟着车尾的一辆黑色法拉利。
黑色法拉利从左边想要超过银色保时捷,被东方女子猛的一个向左加速甩后了去。
“哼!”东方女子从后视镜斜了一眼,发出了一声冷嘲。
“哇,哇,啊!”突然尖锐的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东方女子苍白的脸色出现了一丝慌乱,看了看后方紧追猛赶的黑色法拉利,东方女子咬了咬牙,将车开香了一个狭窄的小草丛路上。
“boss,秦小姐驱车向一片草丛间穿去,那里是一片坟地,我们没敢太过于激烈地堵她,怕伤了她。而且,还有小公子。”黑色车中副驾驶的一个男子拨电话向上级报告。
“shit!那个女人必须给我带回来,伤就伤了,什么小公子,那就是个杂种,无论生死,都给我带回来。”一间高档富宅里,一个金发蓝眼却一脸嗜血地高鼻梁男子,狠狠地拧灭了手中带火煋的烟头,如同发毒誓般,恨恨道,“秦雪澜,我要让你的背叛付出代价!”
安橙独自走在去往墓地的小道,小路两边在茂密的草丛间偶尔遍布着几束野蔷薇和薰衣草,安橙顺手采摘了几朵。
到达徐子逸墓地前,安橙将采摘的鲜花放下,就静静地看着那个微笑的面孔,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看着,看着,一如当初年少轻狂时,她知道她心里所想,徐子逸都会知道,最后,抱了抱墓碑,她抬起脚步告别了曾经。
“michel,不管秦小姐的生死了,boss说带回去就行,他很生气。”副驾驶的男子对开车的人下命令。
一瞬,黑色法拉利绝迹而去,扬起一阵灰尘,仿若刚刚只是有风略过。
秦雪澜皱眉加大马力往狭窄的羊肠小道穿去,顾不得孩子啼哭,那个人就是魔鬼,她现在后悔了,可是,来不及了,她只能带着自己的骨肉逃跑,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一撇后视镜,发现后面的车再次追了上来,秦雪澜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她想赌一把,一个回旋,向对面的车冲了上去。
“嘭!”两辆性能极佳的跑车就这样相撞,michel他们都没猜到秦雪澜会以这样鱼死网破的方式结束逃跑。
极速中的黑色法拉利直接被撞翻并因为惯性卡在了两棵梧桐树之间,旋转的车轮似乎还在诉说着命运的不甘。
而秦雪澜这边,也不见得有多好,她已经是满脸是血,幸亏安全气囊的防护作用,她还不至于当场丧命,她努力爬向后座,解开固定婴儿的安全带,想挣扎着下车,可是,她没有再多的力气,她终究是晕了过去。
小小的宝宝还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边缘的竞争,他只知道他饿了,他想吃东西,高昂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小道上不绝于耳,惊起了安憩的无数只鸟儿。
本准备转弯走向大路的安橙听见了哭声,便扭头向小路拐去,她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拐弯,她以后的整个人生都变了。
但是多年以后,笑的合不拢嘴的安橙靠在那个旁边人的肩膀,回想曾经的拐弯,她亦从未后悔。
安橙寻着哭声,走向了银色保时捷。
看着面前凄惨的车祸现场,安橙努力克服心里的不适应,用力打开车门,将手在满脸是血的秦雪澜鼻处探探鼻息,发现,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她内心为秦雪澜祷告,将小婴儿抱了出来,所幸,小孩没有受伤。
却没想到,身后刚爬出车门的michel晕乎乎的以为安橙是秦雪澜,想到boss的嘱托,不能让她逃跑,抬手射出了生命最后一刻的子弹。
安橙抱着孩子倒下的那一刻,默默为自己感到悲哀,爱个人,那人去世了,捡个孩子,还被人袭击了,徐子逸,注定是她的劫。
可惜,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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