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筝公主
“奴才罗三甲叩见皇上”,在不确定皇帝身边没有旁人的时候,傅星芒一般都自称奴才。
“傅将军可回来了,真是急煞朕了”,皇帝敢直呼傅星芒,就说明环境很安全,双方说话可以不顾忌。
韩莲湖死了,他们要杀徐宰辅,可惜被褚遇和一个叫慕容殇的人给阻止了……
“等等……等等……”,皇帝挥手制止住傅星芒道,“韩莲湖一个小小的大夫,平王爷如何会杀他?将军确定死的不是宇文相?”。
“末将可以确定”。
“这就令人费解了,杀徐宰辅……”,皇帝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坏了,坏了,莫不是徐宰辅知道了一些什么?”。
经皇帝这样一说,和公公与傅星芒俱是大吃一惊,上古王朝是有法的,杀人是要偿命的,不好玩,若不为点什么,恐怕你把他杀了,他也不愿意去杀别人,何况,徐宰辅那可是徐宰辅呀!
“有可能,有可能……”,和公公的眼珠子,这个时候都不太会转动了。
“走,来不及了,朕要去公主府”。
“去公主府……?”,傅星芒不明白这个时候皇帝为何要去公主府?
“朕要令陆筝公主接替范阳武之任,替朕解析这燃眉,灭顶之急”。
“这如何使得呀!皇上”,傅星芒听闻,当廷跪了下去。
“傅将军快起来,随朕一起到公主府,朕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
“不,万万不可呀!皇上,公主可还是一个小女孩哪!”。
“大胆傅星芒,若再言语,朕杀了你”。
“皇……”,和公公一把堵住了傅星芒的嘴,强拉起他跟在皇帝身后向大殿外走去。
但快步出大殿时,皇帝又扭过身,用一双仿佛要吃人的眼睛盯着傅星芒道,“将军请将日前朕赐予你的黄金匕首借朕一用”。
陆筝公主虽然没有起床宫装,但她却早已经醒了,她此刻正躺在被窝里想她的父皇,想完父皇又开始琢磨宫女粉靥。
正想的出神,却还没得结果的时候,宫女忽然来报,说皇帝御书房传旨,令其火速见驾。
陆筝的心骤然一沉,尽管她已经算准了皇帝有事,同时,也做好了心理备范,但当事情真正降临的时候,她还是难免有些慌神儿。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先皇子之死,不是淮阴王一手策划的吗?”,陆筝公主掩面而泣,问完和公公,又问傅星芒,就是没有问皇帝。
皇帝早知道陆筝公主不会轻易相信他,所以他才带来了傅星芒与和公公,如果还有条件他说不定还会叫上李衍年。
“千真万确,天启四年是平王爷将先皇子之死嫁祸给了淮阴王,天启六年又……”,和公公说,傅星芒也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父皇不惜毁我清白,去陷害傅将军,原来,原来……那,那,皇子陆……可死的太惨太冤了,还有……父皇,您受苦了……筝儿不孝啊!”陆,筝公主不愧是陆筝公主,就连歇斯里底,悲痛欲绝的时候,也能保持着一丝理智。
“筝儿,这不关你的事,这都怪权势熏心之下,平王爷丧失了人性,正所谓,暂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虽然你只是个女子,也完全置身事外,但没有朕的日子里,你若还长久的待在宫里,终究会令平王爷如芒在背”。
“父皇……”。
皇帝两手突然按住陆筝的双肩,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柔情与爱怜……
“朕来问你,筝儿是否愿意代父皇,替陆家向歹人讨个公道?能否愿意代父皇,替天下老百姓讨一个太平王朝,一片纯净乐土?”。
陆筝公主抬起迷离的眼睛,“筝儿愿意,筝儿愿意,但筝儿……害怕做不到,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如何去做?范阳武已经铺好路线,同时父皇也相信筝儿一定能做得到”,皇帝的面容呈现着一种山岳般坚毅。
“父皇如何就认为筝儿一定能做得到?”。
“就凭你那日,撂翻公主府里的丫头后,又按兵不动”。
陆筝公主……
皇帝又道,“你小小一计,便让朕自行露出了马脚,于是乎,你就根据朕不想让你见徐宰辅的心理,推测出传位背后必有隐情”。
“可,可,筝儿真担心做不好”。
“不,做不好你也得做,并且还要不惜一切做到”,皇帝丢开她,眼似寒星,“因为你姓陆,是皇室血脉,中兴国运是你不可推卸,责无旁贷的使命,况且,父皇不甘心,也绝不允许上古王朝的大好河山落于一个奸佞之手”。
“皇上……”,傅星芒,和公公双双,齐齐跪倒,傅星芒道,“陆筝公主虽是皇室血脉,但年岁尚幼,又乃金枝玉叶,柔弱双肩,不该也扛不起如此大任,末将愿意赴汤蹈火为公主担当”。
“老奴也愿拼掉这条性命,换的公主一世平安逍遥”,和公公也义不容辞。
“你们……你们不也是人生肉长?何况,你们也未必有那一番能耐呀!”。
傅星芒红着两眼,“没有能耐,末将愿意拿三尺清风剑与歹人拼了”。
皇帝摇头,“清风剑虽利,但在很多时候却斗不过智者的一句话,文人的一支笔,好了,筝儿,父皇请你擦干泪水,解救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父,父皇,我,我……”,陆筝热泪盈盈,有心应了父皇请求却怕年幼懵懂,丝毫没谙过世事的自己误了上古王朝千秋基业。
不应又恐伤了父皇的心,况且平王爷所为之事也着实令人发指,人神共愤,先伤皇子浩然,再断皇室阴脉。
“陆筝,你到底是应还是不应?”,皇帝虎目生泪,用颤抖的手指着陆筝的鼻尖吼道。
“父皇,我……”。
“你应还是不应?”,突然,和公公只觉眼捷前寒光一闪,还没待看清是何物时,却见傅星芒欺身一步抓住了皇帝的手,“皇上不可呀!”。
皇帝右手攥着一把金黄色的匕首正熠熠生着辉。
“陆筝若不应,朕便死在她面前”。
和公公与陆筝瞬间双双跪下,陆筝公主痛哭道,“父皇。父皇您痛煞筝儿了,筝儿应下就是”。
“可有为难?”。
“不为难”。
“好”,皇帝丢下手中的匕首,拭了一把腮边的泪水,“起来起来,朕谢谢我儿援手之德哪!”。
陆筝公主像儿时一样一把抱住自己的父亲,伏其肩头失声痛哭,“父皇莫要在羞赧筝儿了,筝儿一定竭尽所能为哥哥父皇报仇雪恨”。
“好筝儿”,皇帝轻轻推开陆筝为她拭去泪水,“万事皆拜托于你了”。
“那请父皇同筝儿讲一讲范老师的计划及进行到了哪一步”。
“好”,皇帝进入御书案正襟危坐开始一字一句细细道来……
听完,陆筝道,“范老师避敌锋芒,先保身,后图发的计划很周全,也只有这种计划才适时敌我双方力量悬殊过大的当下。
毕竟平王爷已经不是当年的平王爷,羽翼已覆盖整个上古王朝。
若意气用事,短时间内与其硬碰硬,无疑是在自取灭亡,范老师真乃神人也,尤其是计划中的一点虽不显山露水,看似没用,但却是妙绝伦凡”。
“哪一点?”。
“延迟落云县谭秀林死亡真相之奏折于淮阴王抵京后”。
皇帝嘿嘿笑了,“筝儿果然是非同凡响啊!范老在初交待这件事情的时候,反复讲解到半宿,朕方才窥出玄机,可筝儿你,父皇只了了说一遍,你就得知了范老的用意,真是不得了啊!”。
人人都喜欢被高捧,陆筝恐怕也不会例外吧!皇帝想。
陆筝公主笑,像没笑一般的一笑,“父皇夸奖了,范老师布完局,自己却撒手不管,驾鹤西去,殊不知局中路更艰险,更诡异莫测,难以掌控”。
皇帝突然睁开眼道,“要不要父皇将徐北辰调回京师保护筝儿?”。
“千万不要,父皇”,陆筝道,“寻常剑徐北辰太扎眼,只要他一回京师,便立即会引起原本就犹如惊弓之鸟的平王爷更加的不安,这对目前的形势,百害而无一益,况且,平王爷若真的因悬壶堂而哗变,莫说一个徐北辰,便是十个百个,恐怕也无济于事”。
“那以公主之见,圆明湖事件眼下该当如何行事?”,傅星芒问了一句。
“将军莫急,圆明湖事件待稍后再说,筝儿觉得……”,陆筝看向自己的父皇,“父皇听从范老师之计施毒于徐宰辅大概是错了”。
“怎么说?”。
“徐宰辅菩萨心肠,爱民如子天下皆知,筝儿认为父皇应该对其讲明实情而不是投毒,更不是置之死地,以他之性加上平王爷泯灭天良的禽兽所为,我想……”。
“你想什么?”,皇帝突然疾言厉色地打断陆筝的话道,“相交几十年,朕非常了解徐宰辅那个人,他平生最是厌恶战争,一贯以天下安定为己任,是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包括陆宗皇室拿任何借口,来扰乱上古王朝的平静。
更有甚者,这几日,朕闲来无事,隐隐觉得徐宰辅着褚剑石去淮阴州请淮阴王,说不定就是一场阴谋,说不定就是在为平王爷制造杀陆锷的机会”。
“父皇是说,淮阴王叔窝居淮阴州不出半步,平王爷一时就拿他没有办法,但徐宰辅只要将其请出淮阴州,行于路途……,徐宰辅为了天下宁愿背负出卖兄弟之名,果然是大义”。
闻言,皇帝大是骇然,他就是害怕陆筝跟徐宰辅有同样的心思,但见他一把抓住陆筝公主的臂膀……
“陆筝,你千万不要跟朕阴奉阳违,表面上应下了朕,背地里却伙同徐宰辅,否则父皇便是下到了十八层地狱也不会原谅你,还有你那惨死不能瞑目的兄长”。
陆筝顾不得再去胆战心惊,连忙道,“父皇,父皇,您消消气,请宽心,筝儿只是随口说说并无他意,便如父皇所言,他姓徐不姓陆,筝儿与她立场截然不同,感受与做法必定会大相径庭”。
皇帝左右手同时拨开了和公公跟傅星芒的搀扶,勉强稳住身形,“好,你发誓,你即刻当着朕的面发誓,绝不与徐忧民靠拢,听信他半句之言”。
陆筝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黄天在上……
“好,好,好,那朕便代天下百姓,多谢我筝儿援手之德了”,皇帝忽然一抱拳,也噗通给陆筝公主来了个对面跪。
皇帝跪臣子,老子跪子女,且当着内侍外臣的面,这可是开天辟地的首次见闻。
“皇上……皇上……”,这会儿和公公,傅星芒两个人哪还敢再站着?
“父皇,父皇,您折煞死筝儿了”。
“不,朕没有折煞筝儿,朕这一跪是替普天下老百姓跪的,希望你牢牢铭记在心”。
陆筝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父皇的恨,太深了,几乎将要他整个人扭曲,平王爷呀!平王爷,你伤心病狂,灭绝人性,杀我兄弟,害我父皇,扰我万里江山之清净,真乃不忠不义禽兽之所为,我陆筝誓不能令你如愿……
“父皇放心,筝儿一定铭记在心”。
“那好,你便说说圆明湖事件当如何行事?”,皇帝余怒未消地道。
“是,不过说之前,筝儿还有关于徐宰辅的一些个人问题要询问父皇”。
又是徐宰辅,这个时候不晓得是怎么搞的,一听到这三个字皇帝便头皮发麻,脚心冒汗,但见他极不耐烦地摆摆手道,“问问问吧!”。
陆筝咬咬嘴唇,样子显然有点委屈,“记得父皇适才述说范老师的计划时曾涉及到两个问题筝儿不是太明白,一,天启六年仁心堂焚火案是徐宰辅亲办的,二,徐宰辅不清楚一两金子一贴药之事,既然徐宰辅彻查过这个案子又怎会……?”。
“他亲办过是不假的,可谈不上彻查,因为查到中途时候被朕暗地里干预了”。
陆筝漫不经心地捋着鬓角边的秀发,“范老授意父皇敕令徐宰辅大张旗鼓的追查仁心堂焚火案是做给平王爷看的,而中途掣肘是担心徐宰辅查出真相”。
皇帝笑了,十分欣慰地看着陆筝公主道,“不错,平王爷联合仁心堂卖假药毒害朕长达两年之久,突然间莫名其妙被一把火化为灰烬,朕若不追查,他平王爷岂不生疑?”。
“细节都把握到吃毛求疵之地步,范阳武的确是不凡”,陆筝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不过针对徐宰辅的三罪并罚之计,筝儿……”。
皇帝心下一凛接道,“怎么?筝儿觉得哪有不对吗?”。
“哪有不对筝儿也不清楚,但总有一种感觉……,记得父皇还曾说过徐宰辅所中的乃是慢性,毒药,目前已至中度阶段,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不错,朕说过此话”。
“那么筝儿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徐宰辅糊涂之际就是个有一定思维能力的普通人,清醒时,徐宰辅还是原来的徐宰辅?”。
“这个……”,皇帝支吾了一下后看向和公公道,“和公公,苏南子曾经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和钦远老眼一颤道,“有,不过苏太医还说过,徐宰辅清醒时虽还是原来的徐宰辅,但是对以前的记忆却是零星片段”。
陆筝道,“公公用上零星片段四个字是否就等于在说徐宰辅没有完全丧失记忆?”。
“是”。
“好了,我现在可以回答傅将军刚才关于圆明湖事件的问题了,宇文……”,突然陆筝一顿,“不对呀!父皇,仁心堂案的三大主凶乃平王爷,王毡及宇文相,韩莲湖是什么人?是宇文相的化名吗”。
京师王法集中地平王爷怎么会弃自己的生死于不顾而杀他?”。
皇帝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道,“瞧父皇这记性,忘记给你解释了,韩莲湖不是宇文相也不是王毡,他就是悬壶堂里一个普通的大夫”。
陆筝略皱素眉……
见她沉思不语,皇帝又急道,“当年仁心堂里一个掌柜,一个大夫,一个伙计总共就三人,出事后,衙门也发现了三具焦黑的尸体,至于平王爷焉何要杀这个韩莲湖,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正是因为想不通朕才如坐针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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