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随夜,浅歌风,絮也萧隆
天丛云,夕也蒙,砂月赤崇
裂空残红,破苍穹。
这是一首曾经被江湖人广为传唱的词曲,在数百年前这首词曲中所描述的主人公曾一度支配整个江湖的恐惧。据魔道野史记载,释门道教首座掌教代代相传,五百年前江湖赫赫有名的铸剑大家欧冶子为了穷极自己毕生所学锻造出一柄旷世奇剑,便私通魔道,集合整个魔道的力量,最后耗时三年之久,数千人以身祭剑,终于铸出一把魔剑。
魔剑出世,滚滚乌云遮天蔽日,天地飘红,如血侵染。见此天地异象,欧冶子将魔剑取名为—天丛云。
魔剑锋芒毕露,剑锋所至所向披靡,无人敢亦无人能灭其滔天凶焰。那数年间直可谓魔涨道消,江湖正道宗门尽皆整日里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生怕哪一日便被魔道杀上门来,宗门基业毁于一旦。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在释门道教的带领下,正道结成联盟,一时间声势之浩大在普通人眼中仿如要除魔卫道一般,但殊不知正道联盟真正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自保。一旦与魔道开战,其中一些嘴皮子比真功夫厉害好多倍的东郭先生绝对会被魔剑砍得七零八落。
说来也是奇怪,自天丛云出世,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灭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但名声很臭的宗派后便一直不见有什么大动作。联盟只是通过各种渠道才得知那魔剑天丛云的主人乃是幽鬼涧八王之一的紧那罗王。
据说紧那罗自小便是一名孤儿,后来因缘际会拜入幽鬼涧,被幽鬼涧八王之首的那迦罗王收做关门弟子,十岁登天梯,十八岁破天门,年仅二十便身怀半步转天轮的恐怖修为,被魔道公认为天纵奇才,其他所谓的天骄人杰在紧那罗面前都黯然失色。
后来幽鬼涧有一位老王不知因为何故得罪了紧那罗,被紧那罗斩落王座取而代之,成为幽鬼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八王之一,紧那罗王!
魔剑天丛云出世时日虽然不长,仅有短短数月,但却足以让正道中人闻之胆寒,听之色变。
可是不知何故,紧那罗王迟迟不肯带领群魔与正道联盟决一死战,要知道,正魔两道水火不容,千百年来都是如此。魔道中人喜怒无常,言行举止皆看个人喜好,而正道人士有高风亮节的潇洒豪杰,亦有虚情假意的衣冠禽兽。
魔道魁首枭雄们早已经对紧那罗王心生不满,曾另寻合适人选取代紧那罗王掌控魔剑,可是后来才发现,天丛云饱饮无数精血之后竟然有了自己的灵性,除非得到它的认可,不然是不可能发挥出天丛云真正力量的。多次尝试之后群魔才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除了紧那罗王,没有人能驾驭得了魔剑!
正当魔道对于紧那罗王一筹莫展之时,紧那罗王却好似疯魔一般,一人一剑登上释门普陀山,破山门,碎佛像,天丛云魔气纵横,紧那罗王白衣胜雪,邪意凛然。
那一日后,所有的佛陀沙弥都忘不了那一抹血红划破天际,那一声“剑来”响彻云霄,那一句“吾乃紧那罗王是也!”震烁千古。
普陀山一战,佛道修为已达转天轮修罗道的首座老和尚释缘断了一只臂膀,其余人皆安然无恙,紧那罗王全身而退之后不到半月,老和尚便在禅房里坐化,临去时神色复杂的眺望着中原大地,用剩余的一只手抓着旁边伺候的小沙弥,口中呢喃道:“天丛云在手,他日必当此上无人,此下众生……”
普陀山之后,紧那罗又相继将雷音寺,青城山,悟道峰等释门道教的圣地一一走了一遭,除了经历过天丛云可怕之处的人外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紧那罗王依然全身而退,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有没有伤势。
本以为在这之后紧那罗王会休养一段时日,毕竟就算是天轮境的武道修为,连番大战以后他也差不多了油尽灯枯了。
可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则消息就轰动了整个江湖,引起轩然大波。
回到幽鬼涧后,紧那罗王手持魔剑天丛云将其余七王斩杀殆尽,就连他的师尊也死在了他的手中。魔道巨头幽鬼涧一夜之间竟成了个空壳子,只剩虚名而已。
正道联盟的探子几经验证,证实了这则消息的真实性。于是乎,紧那罗王竟成了正魔两道的公敌,不死不休。
半年之后,正魔两道不约而同的抵达幽鬼涧,双方竟然前所未有的达成了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都只为天丛云而来,而紧那罗王早已是强弩之末,无关大碍的。
幽鬼涧天涧尽头,日月崖上,一抹银月倒悬,熠熠生辉。
紧那罗王背负剑匣,仍是一袭白衣飘飘,负手站在崖尖,腰杆笔直挺立,整个人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剑,仿若有破开云霄之势!
紧那罗王身前万丈悬崖,身后正魔两道将四周围的水泄不通,在他人看来已是濒临绝境,上天无路,遁地无门。
紧那罗王转过身来,取下背上的剑匣,白皙修长的手掌摁在剑匣上,食指轻轻地敲着剑匣,抬起头用透着深沉寒意的目光扫视着周围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扛鼎正道的释门道教没有前来,紧那罗王知道那是他们心中有愧,亦没脸前来讨要说法,说到底,这些牛鼻子老秃驴虽然顽固不化,脾气一个比一个倔,但是在紧那罗王眼中,他们既可爱也可憎,这就是他极少对普通沙弥道士出手的原因,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伤害过她。
紧那罗王在人群里瞧见了许多熟面孔,有曾经的朋友,也有一直不变的敌人。以诗画双绝而闻名的慕容家来了个书生,擅长拳脚功夫的拓拔家来了个毛头小子,剑宗吴家来了个懒散的藏剑人,神箭沈家亦有一人张弓搭箭正远远的盯着他。
紧那罗王看见了一樽漆黑棺材悬在空中,里面躺着神秘的地府府主。也发现了七杀门人望月氏的身影,瞧见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阴阳家。除此之外,他还看见了一个让他日思夜想,能令他放弃一切,就算是赌上性命也势必要宰掉的人—呼延觉罗修,那个曾经与他煮酒论英雄的亲如手足的兄弟。
正魔两道众人步步相逼,包围圈也渐渐收拢变小,转眼间已近在咫尺。
深陷囹圄的紧那罗王好似没有将这一切放在眼中,只是仰望着天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轻轻说道:“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飞雪,你怎么能够这样残忍的独留我一人活在这世间呢?看尽了万丈红尘,江山妖娆,果然,我还是最喜欢你那一抹羞涩的笑容!也罢,我就不怪你了,时至今日,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只是有些遗憾,不能让修去下面给你赔礼道歉,不过也不妨事,我这就来和你作伴了!”
紧那罗王手掌用力一摁,四周灵力疯狂涌动,卷起风**得衣衫随风飘动。剑匣“砰”的一声碎裂开来,魔剑天丛云已在手中。
见此情形,人群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丈之远,所有人都忌惮着天丛云。其实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清一个事实,此时的紧那罗王已经油尽灯枯,但为了以防万一,聪明人都在等,他们耗得起,紧那罗王却不行。
看着眼前的那些人,紧那罗王鄙夷一笑,然后将天丛云拿在胸前,剑尖抵在胸口,目光深邃如同黑夜,“本想让你饮尽天下英雄血,但是看到了那些人的嘴脸后,我却不能让你被那些肮脏的东西玷污,既然如此那就让你饮我之鲜血来祭奠你我这份相伴之情。”
紧那罗王弹了弹剑刃,接着说道:“那么,再会了天丛云!”
话罢,剑刃刺穿紧那罗王的胸膛,娇艳的血红浸透了白衣,天丛云沐浴鲜血,发出阵阵的轰鸣声,好似孩童哭泣。
紧那罗王双手无力的下垂,眼睛慢慢的闭上,嘴里轻声说道:“飞雪,我想吃酸菜面了……”
正魔两道众人竟被眼前的情形惊的不知所措,没有人能想到紧那罗王竟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为他和两道的恩怨纠葛画上了一个句号。
待众人回过神来,紧那罗王的尸体已经坠落悬崖,而最重要的天丛云也在那时化作一抹红光划破天际不知所踪。
青草明年生,大雁去又回。
春风今年吹,公子归不归?
青石板青草绿,青石桥上青衣郎,哼着金陵调。
谁家女儿低头笑?黄叶今年落,一岁又一岁。
秋风明年起,娘子在不在?
黄河流黄花黄,黄河城里黄花娘,扑着黄蝶翘。
谁家儿郎剑在鞘?
故事故事,便是故去的事了,多说无益。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但有些才刚刚开始。
五百年后,大夏王朝,西海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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