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早晨总是让人心情愉快,微微发烫的阳光轻柔地铺洒在世间,透过射进来的光束可以看到翻滚在其中的灰尘。左小孟住在旧城区的一栋老式别墅里,这一片在七八十年前是实打实的富人区,商贾贵胄云集之地,如今却挤满了高楼大厦,周边还横七竖八地拉了不少电线。别墅大门外是狭窄的马路,一到晚上,路边就停满了私家车,导致车辆通行的位置更加逼仄,昔日不食人间烟火的大户人家也完全湮没在这市井生活中。
但别墅毕竟是别墅,小橙第一次来做客的时候简直惊掉了下巴。
“小孟姐,你是富二代啊!竟然在闹市中有栋别墅!”
这栋别墅从外表看起来并不大,尤其是乌黑色的大门,小巧至极,似乎还比普通公寓的房门大不了多少,奶白色的外墙也平淡无奇,移步进入后却是另有一番天地。大门的左手边有一条石子路,路的尽头是一处凉亭,亭下有一方葫芦状的池塘,里面养着锦鲤,池塘边上还种了一株桃树,当时恰逢四月,正是花季,枝头上的深粉浅白层层叠叠怒放,水面上落了不少花瓣,颇有意境。
小橙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桃花的香气,感叹道:“小孟姐,你这院子也太舒服了吧?”
“是舒服,”左小孟就是这样一个直接的人,丝毫不会假意谦虚,随即,她又撇了撇嘴:“也不枉我这些年倾家荡产弄了这么个房子!”
“你不是富二代吗?难不成这房子是你自己买的?”小橙心里暗暗嘀咕着,看样子当记者还真是个赚钱的职业啊!
左小孟瞥了她一眼:“知道你那小脑瓜里都想什么呢!我买时候没那么贵,况且当时可以零首付,所以脑袋一热给了很少的手续费就住进来了。然后发现这真是个无底洞,你现在看见的亭台楼阁什么的都是后来我一点点弄的,这十几年基本完全是在为它打工。”
小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依旧缓不过劲儿来,36岁,未婚单身,女记者,独自购置市中心别墅(虽然有贷款尚未还清),这简直就是婚介市场的大热门啊!
报社的人都知道,小孟姐的感情生活是个谜,她自己从来不提及,也没人敢问,有几次其他部门不明就里的同事说到这个话题,她当作没听见一样站起来就走了,弄得大家都很尴尬,从此以后鲜少有人自讨没趣。这也是让苏公子的粉丝团安心的原因之一:这么多年小孟姐不会跟任何男人扯上感情关系,更何况是比她小12岁的男人。
左小孟走在一片黑暗中,前后左右都看不到光。她把自己的手放在眼前,除了能感觉到一点点儿温热之外,依然看不到丁点儿轮廓。
“我该不是瞎了吧!”她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那稿子谁写?”她不由地要为自己的敬业精神点赞了。
想到要交的稿子,心里一阵焦急,继而她又想到了小橙打电话给她,说找不到苏童,有个绑架案需要她去现场…
时间在她的面前极速倒退,一会儿在城中村,一会儿在医院,一会儿在电梯…苏童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小孟,我回来了!”
“苏童,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有点儿礼貌好不好。怎么说我也比你大那么多,况且名义上还是你师傅,你不叫我左老师也就罢了,还成天小孟小孟的叫,加个姐会死吗?”左小孟又开启了苦口婆心的老母亲角色。
“小孟,我回来了!”苏童笑意更深,“现场我去,你放心赶稿子!”
左小孟有些愕然,什么现场,今天又有突发事件吗?
苏童像是看懂了她的疑惑,加了一句:“城中村的绑架案,我去。”
“我…我…可是我已经去过…”左小孟的头有点疼,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城中村?绑架案?医院!人质!手骨!对了,是手骨!她猛地抬眼向苏童看去,只见后者一脸无辜地正慢慢向她走过来,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左小孟觉得透不过气。
“你…你…站住…站住…”左小孟愈发痛苦,可苏童却无视这一切反而离她越来越近,温和的声音缭绕耳旁,“你怎么了,小孟姐?”
该死的,老母亲的教诲总算初见成效,知道叫小孟姐了!这是左小孟最后残存的一点儿念头。
“你怎么了,小孟姐,”这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吵得小孟头疼欲裂,“哎呀,总算醒了!做噩梦了吧,看这一头汗!”小橙边递给她纸巾边碎碎念叨着。
左小孟抬起头环顾四周,其他同事都在井然有序地忙着,她竟然在上班时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橙帮她揉了揉脸上硌出的红印,说道:“昨天写稿子太晚了吧?还是头一回看见你在办公室睡觉呢!对了,刚才做什么梦了啊?又哭又喊的,把我吓坏了!幸好他们离得远!”她努了努嘴,示意玻璃墙外那些人。
睡着了?做噩梦?左小孟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像她这么精力充沛的人,什么时候在办公时间睡过觉?况且,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她真有点儿糊涂了。
“昨晚那个案子怎么样了?”她忽略心底那种奇特的感觉,装作不经意地转移话题,“那个人质案。”
“哦,那个啊,苏公子等下回来,昨天不是他值班吗?应该没多大事儿吧,不然昨晚他就得把稿子赶出来今天见报。”小橙在突发部待了几个月,也对这种案件见怪不怪了。
“苏童…昨晚在值班吗?”左小孟皱了皱眉头,“你不说找不到他吗?”
“昨晚他一直在啊,接了电话就去现场了,我什么时候找不到他了?”小橙眨着大大的眼睛,一脸不解。
“小孟,我回来了!”左小孟还想再问问,苏童的声音却适时飘了进来,跟刚刚梦里的情景简直一模一样,她心中不由一凛。
“昨天的案子没什么好写的,可能是个恶作剧,没冲突没流血,甚至连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庄队还亲自出马,也没查出什么可疑的信息。”苏童汇报工作的时候思维十分清晰,小橙在旁边一副星星眼的表情。
“哦,那好,那…先这样。”左小孟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连二人什么时候出去的都没注意。过了一会儿,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庄得忠的号码。
“小孟,好久没见了!有什么事儿吗?”庄得忠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左小孟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老庄,我开门见山了啊,昨晚你们是不是有个案子,人质不见了?”左小孟倒真是直接,电话那头的庄得忠明显愣了一下。
“苏童说的吧?”听得出他刻意压低声音,“我还跟他说别走漏风声,这小子真不靠谱,回去就告诉你了。”
“不是他说的。”左小孟冷冷地说,随即挂了电话。
她看了看玻璃墙外正和迷妹们聊天的苏童,心里一阵不安,为什么大家都告诉她昨晚的事是个梦?如果真的是梦,人质失踪的消息,又是从哪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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