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猴子请了菩萨来，我再耍赖也无方。只是急急下水，竟没了清音的踪迹。

这……教我如何是好。

我闻得揭谛唤我，心下先自嘲一番，然后翻腾出水，变作一个人象，踏了云头，到空中对菩萨礼拜道：“向蒙菩萨解脱活命之恩，在此久等，更不闻取经人的音信。”

后时我甚是恍惚，在说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已是不知晓了。我着急清音音信，却无法拂逆菩萨。唉……终归是我欠下的因果，赖不得，赖不得。

我变作白马去见唐僧时，甚意外睁着眼珠子瞧了清音许久，才挫败感油生。

自以为是的一直是我，她凭什么随着我，现在我知道了。西游一路，也有分她的一杯羹。

心不知为何，凉了许多。

清音抚着我的头，如以往道:“敖烈，我可是骗过了圣僧，打算一路陪你到西天去的。恰好，也成我一桩儿未得圆满的事儿。”

我不知道说什么，一直低头沉默，白捡的师傅在行李上休息，那猴子去了别处化斋。

她道:“何必呢，何必在乎这么多。我听我师父说过，世间之事，唯情字他堪不破。

我辗转数万年，对这事儿，也只能说是略有小成。师父他老人家自在，抛情绝欲，却是走得潇洒。”

我忽然觉得也许我的心事，她其实都明白。

她又说:“我不懂凡人的七情六欲，而深知，那是你所说蒙心昧性的毒药，入口香甜，到深处即能穿肠。”

有时候心里一种复杂的情绪，潜伏于心的淡淡温馨，淡淡期待，心冷后的不甘，更像是一种执念。

我迟钝了下，面上表情有些微妙，想了想，大约是看不出来的罢。

只听她又道:“据说我们迟早会路过碧波潭，唉……到时候我帮你，将她那夫君抓来，与你出气如何。”

我摇摇头，心底呕血，原来鸡同鸭讲就是这么奇妙的事情。

她再说:“要不我变作个俊俏郎君，教其痴心相对后弃之，可能解你气。”她这话多存的是玩笑意思，我却没由来心头许多烦闷，长嘶一声，蹿了开来。

师傅垂下泪来，在后面直叫:“马！马，贫僧没了你可怎生是好。”

到后来，我被那猴子给拦了回去。

猴子在我耳边道:“这飞来的功果要是不要？”似乎有些嘲讽。

我恍然醒悟，乖乖跟他回去。

在性命面前，什么愤怒，什么不甘，都是不过儿戏。

……

回去的时候，清音正跟河边的一个老人攀谈。半晌才知，那老人是此处的水神。真是奇了，我在此一年区处，怎不曾听闻。

师傅上了筏子，揪上马匹，安了行李。那老人撑开筏子，如风似箭，不觉的过了鹰愁陡涧，上了西岸。

师傅拿钱与他，那老人不敢收。

师傅合掌念佛:“善人有善报。”

猴子道:“师父休致意了。你不认得他？他是此涧里的水神。不曾来接得我老孙，老孙还要打他哩。只如今免打就彀了他的，怎敢要钱！”

我些许头疼，清音多事儿，这时非得来插上一脚，“水神如何？大小也受天界差遣，你这猴子好没道理。”

猴子横眉冷竖，“你这女儿，见不得老孙欺凌于人又跟来做甚么，快些走就是！”

不是我说，猴子的反应，着实冷静了些。方才鹰愁涧时，可是一言不合便开打的……

恩……清音是个女儿家，理应优待。

师傅轻斥:“悟空！不可无礼。”依我瞧着，也没多大作用。

清音笑道:“活该你在那五行山下待了五百年。”

猴子气得上蹿下跳，举棒欲打，师傅连忙制止。惊得我出一身冷汗。

后来自山神处讨了些好处不题。

走了半天，山色空蒙之际，但见：淡云撩乱，山月昏蒙。满天霜色生寒，四面风声透体。孤鸟去时苍渚阔，落霞明处远山低。疏林千树吼，空岭独猿啼。长途不见行人迹，万里归舟入夜时。教师傅眼尖瞧见了远处一座寺院，我等不知端的，随他去投宿。

师傅和猴子进了大殿，清音陪着我留在后院里。偶尔与我闲聊几句，我百无聊赖得应着。

过了许久，有人来请她去禅房休息。她不知在想什么，一听到就随那人走开了。

时间如此流逝，晚间时，师傅他们的方向燃起大火，我略略惊了一惊。

却没想到，猴子向天宫讨的避火罩只盖住了师傅那屋，清音是女子，离得他们远了些，浑身衣襟烧了个干净！

我……我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只剩白色内衣站在自己面前的清音。她脸略黑，没说什么，一张小脸绷起来，不知想着什么。

我脸红的甚厉害，结巴道:“清，清音，要不要……要不要我，我帮你求件衣裳？”

她沉脸点了点头，道声谢。我暗笑一阵，急忙化作人身，往远处去。

腾云片刻，见山下有一人家，我心中一喜，急忙忙去换了件女使的红色外衣，倒未生什么波折。

回去后她见了，破天荒地“啧啧”两声，不带一丝烟火气儿得穿上。

我胸腔一乱，怅然若失。

她嘴里嘟囔:“猴子，感情这儿坑本……姑娘呢，哼哼，看本姑娘一会儿怎么整你。”

结果她与我打了个招呼，又顺了几下毛，就匆匆离开了，惹得我甚是气闷。

不觉良久，回来时满身是伤，我不经意间瞧见猴子眼里的复杂，后来我听清音说，当日她是身不由己，前时用了些封存的力量，合该那日偿还一番，只不过她那番为猴子挡了几下，惹得人家心里颇不舒坦。

真是，让我佩服许多……

果然，我瞧着，猴子对清音的神态都不自然了许多……瞧她那没有一丝不适的模样，心底猛然一抽。

微微有些失落，莫名的苦涩扯着胸襟，默默地带着烦闷，似乎月色都凄凉了许多。

晚风拂过，我仿佛又见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梦境中紫气东来，带着微微的朦胧之感，缓缓向我走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