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媱被拷打的声音不断传进崔小禾的刑室。女人哇哇嗷叫的声音有些凄惨,小禾一阵心悸,想着若是宋崇安没有过来救她,她大抵会更惨。
这么想着,身上的伤又冷不丁疼起来,看来没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后来小禾回想起这段有些恍惚,她虽是贱命一条,以往被何氏打得没个人样也不吭一声,然而那时向宋崇安寻求慰藉后却觉得也许服软并不是那么难,她心甘情愿臣服。
也不知何时才能立案放她出去,崔小禾面色异常苍白,拧了拧湿透的发丝,已然饿得晕乎乎不知道早中晚,身心被虐至此,精神有些不济。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那双官靴踩在她面前时,她已无力气抬头望是谁,视线模糊之后靠着铁拉杆晕了过去。
“崔小禾,醒过来。”感到温暖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低哑的声音温柔至极,她多想靠近那股气息,却依旧敌不过汹涌而来的倦意。
宋崇安无奈圈住她倒下来的身子,打横抱了出去。
“小禾!小禾!”
宋崇安安顿完崔小禾,从府衙的民府偏房出来便看见王迩挥开几个拦他进衙门就的士兵,就地大呼小叫。
抬头示意他们退下,宋崇安有些倦意的脸此时看起来很是淡漠:“你又是谁?有什么事快说,小爷我一宿没睡了。”
王迩整了整衣襟,自下往上略显无礼打量了他一遍,拿出他商人一贯的架势,收了手里那把扇子道:“听说我未过门的妻子受了冤枉被关进了衙门大牢,我来要人。”
“崔小禾?”宋崇安支着门前的石狮子,毫不意外地猜测。
“没错,我听说是程媱搞的鬼,既然这事与她没关系,那我可以带走她了?”王迩说着就要往里走。
“抱歉,案子没结,程媱还未认罪,物证取出之前,崔小禾不得踏出府衙半步。”宋崇安的官刀抵在王迩胸前,俨然公事公办的模样。
王迩听了自然不满,睥他一眼:“你们这是什么办事效率,这么简单的案子……这都快两天了还没完事儿?”
宋崇安好笑地回他:“你也知道快两日了,未过门的妻子在大牢里关了这么久才来找她,你说咱们俩谁比较该死?”
“你……!”王迩气结,可他终归只是个小老百姓,衙门不肯放人,他只好寻了回去。
崔小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有些失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竟被换过了。
她踮起脚悄悄走到门边,正好有人推门进来,看打扮应该是个丫鬟。
一个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群裙,眼睛里透露出几分机灵,也是十五六的样子。
“你醒啦崔姑娘。”小丫头放下手里的羹,“我叫安心,是这府衙里的丫鬟。”
原来她还在县衙里,她未完全脱罪,不知为何知县要将她安排至此?又想到自己昏厥之前见到的那个人影,朦朦胧胧的想不起,头却又疼起来。
“崔姑娘,你没事吧?”小丫头见她神色不对,上前关怀道。
崔小禾摆摆手,看她又干净又水灵,有些自惭形秽,一个丫鬟都比她看着体面,这境遇真是够惨的了。
“我没事。安心,我为何在这?是知县的意思?”
“应当是的,宋捕头吩咐了,让您醒了之后吃点东西再去正堂的书房等他。”
提到宋崇安,崔小禾脸色有些异样,点点头舀了几口羹才觉得饿坏了,狼吞虎咽吃掉了剩下的饭菜。
崔小禾没想到,宋崇安一个小捕头在府衙里竟然还有只属于自己的书房,心道:“还真是官家子弟,待遇就是不一样。”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宋崇安将一捆竹简收好,抬头看她:“来了就坐下吧。关于这个案子,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崔小禾呆呆坐下,局促不安,问他:“我是不是还不能走?”
“能不能走,要看你能不能救得了自己。”宋崇安说着凑近她,“听说,你会验尸?”
崔小禾退后一些避开他的气息:“之前跟着太翁学过一些,并不精通。”
宋崇安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听着,现在整个坞池镇找不出一个仵作,你若是真的会这手,就替你祖母验尸,证明自己清白,早日走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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