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市第三初级中学某教室。
“同学们,今年是你们开学的第五天。接下来这一个学期,将由我来接任你们这班的班主任。同时,我也会代教你们的历史学科。至于我的名字,想必来这所学校有一年多的你们也都听说过我。我叫贾高。”上了年纪但穿着正式的中年女教师在讲台上为学生们做开学前的演讲,从她背过手不看黑板也可以一丝不苟地写出自己名字的动作来看,显然是一位资深的讲师。
台下近五十名学生一边听班主任说着一些班级上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边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一般来说,这些讲话过后,就是自我介绍,然后是选班级干部,最后是分配学习小组、值日小组等等。第二天嘛,自然是分发教材、各科目教师的试讲课程……坐在第二排视野最好位置的少女虽然很清楚这个流程对整个班级至关重要,但还是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自记事起,她便不喜这些既定的事物,她对那些未知的,新奇的事物更加感兴趣。
下午六点,下课后,一天就算结束了。因为还没有发教材,新学期刚刚起步,所以是没有晚自习的。小伙伴们一下课就作鸟兽散,教室门也没锁,偌大的教室空荡荡的。少女在楼梯间徘徊了三五圈,看了看没几个人的楼层,转身下楼离去。过了约二十分钟左右,整层楼也安静下来。
“啪嗒、啪嗒、啪嗒……”沉重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一个脸蛋圆润,浓眉大眼的小胖子弯着腰,按着膝盖站在了楼道口。
小胖子顺了顺气,仰着头看着教室门牌号,在教室间的甬道里快速走动着。看他一边擦汗一边推开门或者凑头在门缝观望,似乎是在找什么。
“不在?奇怪,说好了等着我呢……”小胖子围着整层楼的甬道转了一个遍,嘴里嘟囔着。
“呼~!该不会是等不及先走了吧?或者有其他事?”一屁股坐在楼道门口的小板凳上,小胖子自言自语着,脸上慢慢变得红彤彤的,汗水不值钱地往外冒。没过多久,他那单薄但被肥肉撑得紧绷绷的小衬衣已经湿了大半。
“哎呦,饿了。先去买三个肉夹馍,吃完去操场等着她,嘿嘿。亏着啥,也不能亏着咱的肚子啊!”摸了摸冒着热气的肚子,小胖子憨笑两声爬起来,“噔噔噔”跑下楼去。
教学楼西面的大操场是一个不怎么标准的环形跑道,中间设了两组篮球场和一组足球场,还有乒乓球区、健身器材区。这个学校的操场虽然不是最豪华的,但却是占地面积最大的了。外圈一圈下来差不多近600米。大操场是全校学生自由活动、娱乐的场所,但喜欢运动的学生并不多,所以操场上很多地方都成了学校的偏僻之所。时间长了,同学间有什么不方便在教室说的事情也会来到操场。
小胖子吃饱后早早地来操场“老地方”等着,等着那个比他小两岁,却只比他低一年级的外班学生。他觉得,每天晚上来操场说会儿话,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他管这叫爱情。
一个小时后,少女在远处看到小胖子圆滚滚的身影,轻快地飞奔而来。
“小胖子!你来这么早!吃了吗?”少女笑吟吟地拍打小胖子的肩膀,后者“哎呀”一声坐在地上。
小胖子苦着脸说:“你轻点啊!吃了,我吃了仨肉夹馍,还带了三根肉串儿!给你吃。”小胖子从地上放的那个布兜里拿出包好的肉串,递给少女。
“嗯!”少女直接就着包装袋开吃了,一口把三根肉串都啃了个月牙。“这个味儿~是5号窗口的徐阿姨家的肉串吧?”
“那可不!你常去那里吃,我肯定去那里买呀!”小胖子看着少女手里的肉串,暗暗咽了口唾沫。
“哈哈!看你馋的,没吃够吧?”少女又啃了口,含糊不清地笑着。她故意慢慢咀嚼,还拿着肉串在小胖子眼前晃着,仿佛在说“要不要吃”。
小胖子尴尬地挠挠头,看着少女的笑容,竟有些愣神。
少女转身捂着嘴快速吃完,然后扭头拉起小胖子的手,把肉串塞进他手里。然后拉起小胖子另一只手,朝操场角落走去。一边走,她一边说:“我晚上吃的少,尝尝味儿就好。你被分到谁的班了?是黑框巫女,还是那个秃顶老头?坐第几排,有当班干部吗?班里美女多吗?有学霸吗?有混混儿吗?”
小胖子啃着肉串,味蕾上却尝出了平时从未吃过的香味儿,正待吐出来看看是不是吃到了沙子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这香味竟甜进了心里。少女的连番询问,令此刻的小胖子心潮处处,幸福不知几何。
新学期的事情有很多,每一个班级都有很多新奇的事物。但漫漫长夜,总有讲完的时候。狭长似勾的月牙已然高挂,九月的夜,汗湿的衬衫虽已风干,但此刻却有些清冷。
“小胖子,我要走了。”
“嗯,晚上好好睡觉。”
“小胖子,我是说,我要走了。”
“啊?”
“小胖子,靳云湖哥哥,我明天就要转校了。”
“什么!转校?为什么啊?”
“我爸爸来接我和妈妈,我爸妈要复婚了。所以,我要搬到另一个城市居住,去另一个学校上学。”
“那,我可以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不知道呢,爸爸说,让我转校到那边后,学习三年,然后让我直接上大学。”
“可是你现在才初二啊,可以跳级的吗?”
“我也不知道,爸爸说能跳,也许就能跳吧。”
“你要去哪个城市?”
“东海市。”
“那是哪里?很远吗?”
“听妈妈说,是在海边,好像挺远的。”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是啊,我想你了怎么办?”
“能不走吗?”
“不能,爸妈刚复婚,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操心。”
“那怎么办……”
“我会想你的,所以你要尽快去东海市找我。”
“可你三年后还要去上大学,我还要上四年才能上大学,到时候又不知道去哪个城市了。”
“哈哈哈!安啦,我三年后一定会说服我爸妈,留在东海市上大学!”
“这样啊!四年好长啊,我会想你的。”
“唔,那我到那边给你写信吧!”
“对呀,可以写信!”
“哈哈,我聪明吧!”
“嗯,鱼儿真聪明!”
“有点冷了,我要走了。我跟你讲,我不在的时候,小胖子你要好好学习,如果考不到东海市,那可就糟了。”
“嗯!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还有、还有!你呀圆滚滚的,我妈看了肯定不乐意。平时多运动运动,你要像我这样,瘦成一道闪电!这样才漂亮嘛!”
“嗯!我一定会变瘦的,可瘦了到时候你还认不认得我呀?”
“哈哈,谁知道认不认得!那这样,我们对暗号,这样就不愁认不出来了!”
“暗号?想个什么暗号呢?”
“这还不简单!想个别人不知道,就我俩知道的。有了!‘床前明月光,鱼儿你最棒!’”
“好!就这个,好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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