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秋季,一场秋雨,淅淅沥沥,饱含着瓜果的清香,伴着微凉的风,冲散了夏日最后一点点光阴。
在南疆与中原的接壤处,有一片大湖,名寒潭,寒潭中心有座岛屿,名寒山岛。寒山岛周边暗流汹涌,但不伤人,只是没有人能上岛。
寒潭边,有座小镇,一派安宁和乐景象,别有一番意趣。风漠寒就在这丰收之季,天朗气清之时来到了这小镇。
镇上没有秋火客栈,风漠寒起了久住的心思,索性买下一座小院,打理一番,颇有回到云之栖净阁的感觉,只是少了师父,也就少了几分暖意。风漠寒轻轻叹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师父为何不许自己在两年之内回去呢?
第二天,全镇人都聚集在了寒潭边,只因一个不得了的爆炸性消息——有人要雇船上岛!
上岛可是件大事!这寒山岛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二十年前,来了位神仙爷爷!虽不是有求必应,但是保了小镇二十年的太平呢!十年前地动,周围的村子都受灾了,只有小镇完好无损!今年夏天,难民们都绕过了小镇,完全不曾打扰到人们的生活!除了不许进岛,神仙爷爷却从不曾要求什么,就连贡品都不肯收。
而今有人想去打扰神仙爷爷的清净,这怎么行!
可是,当镇里人拿着锄头、木棍之类赶到寒潭边时,傻眼了——这是个温润如玉、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书生啊!还长的忒好看!和他们想象中态度强硬以权压人霸道无比的坏人不一样啊!这怎么下得了手啊!
这书生是风漠寒不错,他也很疑惑——自己只是正常地走到寒潭边,很客气地问船家肯不肯带自己上岛,怎么船家突然一声吼——“有人要上岛”——呼啦啦镇上人全来了呢?看这架势好像还要打人?
镇上人们相互看看,将里正推了出来。里正是个身形单薄,正值中年的读书人,他对风漠寒解释道:“这位公子,岛上住着的是我们镇的保护神,神仙爷爷不喜欢人们上岛,您就别去了吧。更何况,也没有船能靠近寒山岛。”
风漠寒回头看看寒山岛,总觉得岛上有什么在召唤他,可这些百姓……
罢了,风漠寒微微叹口气,点点头,对里正答道:“小生放弃便是。”风轻轻吹来,水波粼粼,一圈又一圈,徒增寂寞而已。
夜间晚风凉,风漠寒在睡梦中隐约感到有人坐在床边,将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风漠寒想睁眼看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就连身体也动不了。是谁呢?风漠寒没有惧意,反而莫名多了一丝丝安心,不久又沉沉睡去。第二日,风漠寒已不记得此事。
镇上生活总是宁静,风漠寒日日习武读书,也颇有心得,只是上岛的愿望不知为何一日比一日强烈,以至于几次风漠寒都不由自主走到了寒潭边。
寒山岛一直静静立在那里,岛上寒山,满是枫叶红霜,好似一朵不会消散的云霞。
这夜月圆,正值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月饼飘香,空气都甜甜的。不知为何,风漠寒竟难以入睡,辗转反侧许久,他出门上街,鬼使神差般,走到了寒潭边。
人们已祭过神,个个是张欢喜面容,风漠寒倒有些格格不入了。湖面铺满了花灯,写着放灯人心上人的名字,还有不少人仍在一盏一盏往里添,只盼望着心上人肯打捞起自己的灯,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捞灯的人自然也不少,几人盼望,便有几人欢欣。
除了含蓄隐晦的花灯寄情,姑娘小伙子们还会“明目张胆”将灯笼送给喜欢的人。风漠寒的出现,触发了不少姑娘躁动又祈望的心,一个个都想把自己的灯笼送给风漠寒。
风漠寒是一个也不会收的,姑娘们也不介怀,笑嘻嘻的跑开,倒弄得风漠寒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直到姑娘们全部离去,风漠寒仍旧有些愣怔,他不知自己为何要来这寒潭边,却总觉得有个很重要的人在不远处等着自己。风漠寒想去寒山岛的愿望又强烈了几分,一时竟难以排解,只有强行压制。他恍惚了,隐约间有种无法描述的情绪,仔细感觉时又难以捕捉。风漠寒望着寒山岛的方向,水面上笼罩着寒雾,寒雾又被花灯照亮,迷梦一般。岛上的神明,是什么样的呢?
渐渐人群散去,灯一盏一盏熄灭,喧闹声一寸一寸匿去,风漠寒静静站在寒潭边,不曾动作。卖花灯的老伯,是风漠寒的邻居,他扎了最后一盏灯,莲花形状的,洁白如雪。老伯拿着这盏灯,走向风漠寒,递上去,说道:“公子,您来镇里也有段时间了,也没见您有什么朋友在镇里,放盏灯给您在远方的亲人吧。”
风漠寒回神,冲老伯笑笑,接过灯,掏出钱袋正要付钱。老伯按住了他的手,说:“公子,咱们是邻居,这盏啊,是我送您的。中秋节,团圆日。离开家的人,都不容易。出门在外,总得能找个陪你的人。我那儿子也离家好几个月了,唉,只盼望他在外面多交几个朋友。我这老爹也为他做不了什么啦。”
师父,也是这样想的吧。“谢谢伯伯!”风漠寒躬身一拜。老伯忙将他扶起,喊道:“使不得使不得!”风漠寒笑笑,点起莲花灯,蹲在湖边,将灯放在水面上,推了出去。他想,不能回净阁,也该去看看端木洋那个家伙了。风漠寒望着远去的莲花灯,再次陷入思绪。老伯见状,独自离去了。
良久,风漠寒终于压抑不住前往岛中的愿望,起身,点水成冰,踏冰而走,飞掠而去。
岛上,岸边,一蓝衣人刚刚捞起一盏什么也没写的莲花灯,身着白衣的风漠寒就上了岛,立在他面前,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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