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失忆了吧……”那老头也是无计可施,把了把脉,脉象平稳,身体也没有受到什么创伤。
“你是谁?这里的人都死完了,你怎么还每天打更?”凌川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质问道,“可是我感觉你不像是鬼!”
“我都快忘记我叫什么了,别人见我跟见了阎王爷一样,你就叫我阎老吧……”老头笑了笑,将别在腰间的木槌放在桌子上,摸摸脸上一把灰白的络腮胡,“你的胆子还真大,小小年纪就敢在这里过夜,还知道这村子里的人都死完了!”
阎老说话时眼神中流露出的一股杀气让凌川闭上了嘴,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唉……”阎老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中充满了落寞,看着窗外点点的繁星,心里在想什么,凌川无从所知。
“你不怕我吗?”那阎老突然转过身来,反问凌川。
“怕,在这么一个荒村野岭的地方,碰到什么都怕。”凌川偷偷瞄了他一眼,“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挺让人害怕的。”
“一个人时间久了……”阎老挠挠自己的头,接着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走呢?”
凌川将茶杯握在手心里,眼神中流出希冀的目光,“待在这里总比待在那死人村里好,而且我感觉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所以就跟过来了。”
“你的要求我做不到,我不可能离开这里,如果你想待在这里的话,我可以管你吃饭。”阎老说完指着墙角案板上的几个馒头,站起身继续说道,“我要出去了,你可以在这里休息,我天亮后回来。”说完他推开门上路了。
凌川起身看着他的人影消失在漫漫夜色中,才关上了门。
“阎老也挺悲惨的,一个人在这荒村野岭过了好多年,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凌川啃了一块馒头,想要睡一会儿,但是走到床边,看到那油光锃亮的床被,着实有些辣眼睛,“这得多少年没有拆下来洗洗了呀?”凌川站在旁边实在是忍受不了那酸霉的气味,一个人搬个板凳坐在火炉旁,坐等天亮。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阎老回来了,眉目间布满了寒霜,身上也是一层霜露,看到凌川歪着脖子坐在板凳上睡的正香。
“这孩子还不好意思躺床上睡。”说完阎老把凌川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我还是先去做点饭吧……”
阎老关上门就走了,凌川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自己好像躺在床上,身上还压着被子,他猛然惊醒,双手放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口中苦水难咽,“我……你……”凌川捏着鼻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时阎老也推门进来,“醒啦,之前怎么不上床睡觉,坐在凳子上睡着了?”老头的关心让凌川倍感心塞。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回了一句:“没事,昨天晚上想烤烤火的,就坐在那里睡着了。”
“哦,赶紧出来洗洗,一会就吃饭了。”阎老边说边把手上的油水抹到自己的衣服上,又揉揉自己那蓬乱的头发,走了出去。
凌川对这个老头实在是无语了,好在阎老还不是那么孤僻……凌川整理一下衣服,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根琴弦和铜钱,低声祈祷了几句,就打开那破旧的房门,迎接那美好的阳光。
“好久没有这么费心地做一顿饭了。”阎老指着门口石桌上的几个小菜,招手凌川坐过去,说完拿着筷子在身上蹭了蹭,自己也坐了下来,从石桌下拎出半坛酒,自己倒了一杯,小饮一口,辣得他眯上了眼睛,砸砸着嘴。
凌川一个人走到水井旁,打点水洗漱一番,然后坐在了老头对面。
“真的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凌川啃着手中的馒头,依旧是死心不改,接着问道,“难道您老也是被困在这里的?”
“你为什么想要离开,这里不挺好的吗?”老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大口大口地吃着盘中的菜,漫不经心地问道,“简单的生活不好吗?”
“我想修炼,我想去见识更大的世面!”凌川认真的说着,“爷爷说让我去书院进修……”
“你小子想修炼?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把刷子。”老头笑得筷子差点掉到地上,一口将杯中的烈酒喝到肚子里,接着说道,“在你身上,除了几个低级丹药未融尽之外,我看不到一点可以修炼的天赋。还想去书院,书院可不收废物!”
“不会有这么差吧……”凌川伸出手,放在老头面前,“你再给我好好看看。”
凌川恨不得把衣服都脱了让他看,然而那老头摆摆手,接着说道:“看什么都没有用,天赋这玩意儿,不是你想有就有的。”
凌川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声嘀咕着:“难道我真的就只是一个没有的废物?”
“我就感觉很纳闷了,你体质一般,又没有护身的法宝,怎么可能在这里活下来呢?”老头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仔细打量着凌川,想要从他身上看出来些什么,可是除了纯净而又茫然的眼神,他再也找不到一点异样。
“我也不知道。”凌川挠挠头,“或许这也是我异于常人的地方吧……”凌川小声嘀咕了一句。
“咳咳”老头一口酒呛到了喉咙里,快笑出了眼泪,“这有什么用?除了在这里,别无用处。”凌川听了一头的黑线,鼻子里出着粗气,十分不满,“哼!”凌川低下头,狠狠地咬着手里的馒头……
两人吃完饭,老头就抱着枕头呼呼大睡了,凌川收拾了一下碗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无所事事,他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万一走丢了,回不到这里,又是一场悲剧,还不如好好待在这里。
“难道我这一辈就要待在这里?”凌川不甘心,又不知道怎么办,他坐在石桌旁,双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出去了,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待着,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晚饭过后,老头又拿上了他的一身行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这让我怎么睡?”凌川不忍心看床上的那条被褥,“唉,拆下来洗洗吧……”凌川打来水,在油灯微弱的光亮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木盆旁,不停地揉搓着被罩、床单,倒出去一盆盆脏兮兮的黑水,凌川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忙了半个晚上才洗干净,幸好屋子里还有一个火炉,凌川把洗的东西撑在火炉上,加速它变干,又多加了一些木炭,他一个人就坐在床边无聊,这时他无意间看到床板下压着一本书,本来就喜欢读书的凌川来了兴趣,拿出来翻看。
书页已经泛黄,封皮早已破损不堪,看不清了字迹。
凌川心里莫名地躁动起来,“这是什么书?”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字迹太模糊,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凌川明显能看出这是一个手抄本。
凌川往后翻了几页,看到上面一行行小字并不规整,但是还算清秀。上面竟然还有人体的经脉纹络图,点出了很多穴位,凌川心里砰砰乱跳,咽了咽口水,“这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吧?”
凌川研究了半夜,也没有理清头绪,估摸着阎老快回来了,他就赶紧把书又放了回去。他太兴奋,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这时阎老拎着一条鱼走了进来,“小川,今天改善一下伙食!”
“阎老,我给您做个清蒸鱼吧!”凌川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从小就在大户人家打短工,在厨房打下手,学了不少手艺,初来乍到,想要阎老教自己修炼,就要把他伺候舒服了才行!
“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会掌大勺了!”阎老对凌川的手艺赞不绝口,“虽然和书院里还差点,但是已经很不错了!”
“书院?!”凌川心里一惊,失声喊道,“阎老,您去过书院?”
“没去过!”阎老摇摇头,含糊其辞,“我怎么可能去过哪里!”凌川知道阎老一定心里有鬼,他一定知道去书院的路,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从阎老口中撬出来……
“对了,阎老,当初偷吃了你的鱼……”凌川一脸的抱歉,接着说道,“我当时实在是太饿了……”
“偷吃我的鱼?”阎老一脸迷茫,“我有两年没有吃过鱼了……”
“噔噔噔……”凌川的馒头从手心里滚落下来,脸僵硬在那里,没有一点表情。
“怎么了?”阎老听到这动静,抬头看看凌川。
“没事,我就问问。”凌川赶紧捡起地上的馒头,揭掉沾上土的皮,掰了一口塞进嘴里,凌川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暗暗想道:“这里没有其他的活人,那鱼汤是谁做的?”
阎老又出去了,凌川一直目送阎老消失在夜色中,才偷偷地拿出白天准备好的竹片和刻刀,他不敢一直把书拿在手上,这东西一定不一般,否则阎老不会藏在那里,这么珍贵的东西,阎老不一定会让自己看,要趁他不知道的时候抄写下来!
一夜奋战,凌川才刻了不到半本,“看来明天还要继续!”他将写好的竹简藏在门外的柴堆下面,一切又恢复正常,阎老还是晚出早归,没有发现凌川任何端倪,晚上阎老收拾好行囊上路了。
灯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拿着手中的刻刀,一笔一划地在竹片内侧认真抄写着看不懂的经文。窗外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透过半掩的窗帘,盯着正在认真抄写的凌川。“这里竟然还有小孩儿?”那人感到不可思议,眯起眼,看着凌川手中抄写的东西,有些模糊,不甚清楚,“什么书?借来看看吧……”
凌川忙活了大半夜,终于把剩下的半本书抄完了,他长吁一口气,倒了些茶水,正准备提提神,突然看到窗外好像有光亮,“什么情况?”凌川赶紧冲了出去!
这时他慌了,院子里的柴火堆着了,他慌的不是火势如何,而是自己的那些书稿还在里面藏着!凌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了上去,先救下书稿再说!
火势不断蔓延,凌川伸手从柴火堆的下面掏出了烧得半残的竹片书稿,自己的衣服也被烧烂了半截,他的心更是凉了大半,“没事,还能再重写一遍。”凌川安慰自己道,“先把火扑灭!”
后半夜凌川就没有消停,忙了一身汗,他抱着那些残竹片回到房间里,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茶,压压惊。
“啊!”凌川大叫了一声,他发现桌上的那本书不见了,“我明明是放在桌子上的啊!”凌川赶紧冲了出去,院子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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