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又竟然固执地认为,流沙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就是因为战争。
而战争产生的原因就是那该死的分歧!
分歧就是每个人的思想差异,所以巢又...决定统一所有人的思想,这本是件好事不是吗?
但又林所理解的统一...似乎也和他一样固执,他要让所有人的思想都统一,是要统一人们的大脑,他要把所有人的大脑合并!
或者说,打造...
一个公用的大脑...
那样...
就不会再有所谓的分歧了...
那样....
就不会再有该死的歧视了!
所有人都用同一个脑子,所以每个人的感受都一样。
都可以...
像控制自己的肢体一样控制其他人...
让人族达到一种...
前所未有的团结...
他要用血沙草的力量...
创造出心中那个美好的世界...
鸪木在第一次知道又林的想法时,这样问又林:你一定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但是,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时又林回答他的话:你们说我是疯子、怪物,可你知不知道在疯子眼中,在怪物心里,你们又是什么样子呢?
或许是他的两颗心脏里,本来就住着疯子和怪物吧?
反正从那之后,又林就披上了红袍。
那是他在流沙禁地里寻到的,而那件红袍有着一件心事,它,是被那位的最后一滴血所染红...
于是一个叫做巢又的怪人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深深的无力感,就像巢又明明很讨厌这个世界,却不得不依附,因为自己真的太弱小了,弱小到离开世界便无法生存!
可所有的人都这样想,为什么不能坦诚相见?
因为,人的邪念、贪欲无穷无尽...
可要真的有部落愿意和另一个部落和平相处,对方绝对会愿意,毕竟谁都不喜欢战争,但是谁敢这么做?
和平永远不可能真正存在,除非所有人的思想都被统一。
统一到产生的任何一个想法都一样,但是这种统一绝对没有人会愿意,而若真的统一了又是怎样一种情况,都无所谓了吧?
萤火树暗淡下来,不知不觉天就要黑了,可到现在都没有人靠近这个偏僻的地方。
“所以...巢又就是又林?”阿森还卧在沙堆里,托着自己的腮帮子,下意识地看向那座悬浮在寰宇之上的巨大宫殿。
只是他没听到鸪木的回答,那个胡子邋遢的家伙,早就醉得不省人事。
在血沙流域的边界处,一个躲在红色长袍里的怪人慵懒地盘坐在一垛树叶上,就好似没有重量那般。
不用说,这家伙肯定是巢又了,只见他抬起头、身前显露出一阵暗淡的光幕,接着光幕中突然出现了一些影像,竟是阿森和鸪木喝酒时的情形,那是他手中的窃视玉里映射出来的。
窃视玉是一种配合火琍石传递影像的器具,看着光幕中阿森思索的样子,巢又咧开嘴笑笑。
那窃视玉自然是他离开前悄悄塞到阿森身上的了!
而此时巢又嘴里叼着一根烟,身边摆着一坛酒,稍微留心点就能发现,他的这坛果酒...和鸪木的那坛竟是一模一样的。
巢又吐出烟雾,喃喃自语:“那个时代的林子都烧干净了,而老头子...是罪魁祸首,也那个时代最后一个木墩子...”
“还在等待着新的种子发芽...可现在的种子那么多...少一两颗也无所谓了...只是鸟儿回到森林,总得要有个家呢...!”
巢又看着镜像里的阿森,突然感觉他和自己很像,相似的眼神,相似的经历,却和自己截然相反的性格。
似乎看到了一个...更恐怖的自己呢!
他突然笑出了声,晃晃荡荡站了起来,直接把阿森刺在他左臂上的那块火琍拔下,这种痛,想来只有他知道了。
巢又随手把那块火琍丢了,丢在了一个睡在他身边的乞丐面前。
那乞丐听到火琍石落地的声音,迷糊中摇了摇头,然后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捧起那块火琍,震惊的看向那道红色的人影!
他突然跪下了,给巢又磕起了头:“这..这是火琍!天啊!这竟然是火琍!我从来没见过您这么大方的贵老爷!其他贵老爷最多也就给我几粒银豆子!”
乞丐激动得吞咽了些口水,又跪行了几步继续道:“我竟然...也能有一块火琍,这能换多少个糠馒头...还有那些酒楼里的馊米饭...应该也能换的到吧?”
只是巢又看到了这一幕,暗自低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这乞丐有了一块火琍,竟然还在想着那些剩菜剩饭,是已经当乞丐当惯了,连最基本的野心和贪婪都丧失了么?
他托起还流着血的左手,伸出了食指,在酒坛子里沾了沾。
巢又对那个乞丐勾了勾手指头,然后那乞丐过来了,巢又用沾了果酒的食指,在这乞丐的那件破衣服上画了三个字。
一个是“木”,另一个是“林”,最后一个是“森!”
写完他歪了歪脑袋,又画了一笔,把“林”和“森”两个字都划掉了,只剩下一个“木”字。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还舔了舔刚写完字的食指,又狂笑了起来。
只是,他不想再看到这乞丐了。
也不想再看到,有像这乞丐那样正在遭受着饥饿、遭受着歧视的人了,于是巢又下了一个命令。
然后...他的部下在一夜间...让这里的所有乞丐都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等到萤火树重新开始发光,流沙部落已经接到了一批来自河芦的客人。
那是河芦部落的使者团,其中那个面容消瘦的女孩子叫阿荞娜,她是河芦族长的小女儿,河芦的小公主。
但是她还有一个身份,她也是流沙部落老族长的外孙女。
而她这次来流沙,是想向流沙借一些粮食,救济一些河芦的灾民。
荒季已经到来,容易捕杀的低阶凶兽早就死光了,河芦部落处于血沙流域边缘的沙漠沼泽。
虽然那里水源丰富,但却是个长满了剧毒芦草的地方,根本无法种地,所以只能和流沙一样以捕猎为生。
只是流沙的勇士一直以隐蔽、迅捷、猎杀出名,这样的流沙,即便是在荒季,也能猎杀到高阶凶兽当做食物。
可河芦部落不一样,他们并没有像流沙那样强悍的战士,河芦部落的人们擅长的是医毒之术。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流沙的老族长才会答应和河芦部落联姻,所以阿荞娜才会出生,两个部落才会一直和平相处。
虽然河芦也能用毒杀死高阶凶兽,但是,带着剧毒的兽肉哪里能吃呢?
而此时鸪木正蹲在一颗较为高大的萤火树上,拨开树叶,露出了一条缝,眯起眼窥看着下方。
好些人举着发光的萤火树枝,站在流沙入口处的那条小石道两边。
流沙的岩柱塔上响起了激昂的号角声,阿荞娜跟在一个穿着流沙服饰的瘦弱老头身后,那是流沙部落十二长老中排名第七的旗午。
旗午是流沙的外宾长老,鉴于阿荞娜的身份不得不让他亲自来迎接。
阿荞娜低着头,看起来很憔悴,她抿了抿着嘴,尝试着开口:“午爷爷,河芦真的要坚持不住了,每...每天都要饿死好多好多人...我...”
旗午长老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低声道:“知道河芦每天死那么多人,流沙也很难过,只是...阿荞娜,你要知道,这是在荒季,流沙的粮食也不多,在荒季借粮...就是在借命啊!”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