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凌冽的寒风夹杂着湿露迎面吹来,梅溪立刻克制不住地抖了抖,伸手把兜头的披风拽得更紧,同时警惕地看着昏暗的街边寥寥往来的几个行人,她知道日落后的伦敦夜晚不仅仅只是纸醉金迷而已。
她瞧了眼还有半篮子的红玫瑰,这些玫瑰是早上采摘的,现在已经有些焉焉了。梅溪回想着这几天微薄的收入不免叹息一声,恐怕这个冬天是不够钱再添件衣服了。
“咂”,冷不丁地被不知什么物什咂到头顶的梅溪,如惊弓之鸟“唰”的闪身到一侧,待低头时才发现是一枝开得正盛的黑玫瑰,才微讶异地抬头看了看身后的这幢塔楼,她眯了眯眼透过面上的黑纱看到塔楼一角上的偏窗,有人影绰绰晃动,似是正往楼下看。不知为何顿感不妙的梅溪,顾不得许多赶紧加快脚步匆匆忙往码头方向的住处赶去。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梅溪喘着气一股地冲上顶楼,麻利地开门然后关上门后,才感觉那股子紧绷的压抑有所减轻。她随手把跑得还剩两枝花的篮子随手扔在地板上,踩着有些“吱呀”作响的木地板,推开窗户,在这里她能看到大半个临水而建的大教堂,这样能令她感觉很安心,那些存在于虚虚实实、神秘的黑暗恐怖应该不会贸然的侵犯这里。
梅溪关上窗户,撩开把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兜帽黑纱,露出她那张一看便知是东方人的脸。她麻利的在壁炉里搭上几块木块,然后点燃,把一铁桶冒着寒气的水放在边上。火燃起来后,才把这间昏暗逼人的房间添上一点光亮和温暖。
梅溪搓了搓烤的温暖的手,吸着鼻子啃着很硬的半块粗麦面包作晚餐,想着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要过多久,她就难过地想流泪。
两年前她还是将军府里的娇小姐。如果没有那个昏庸的帝王,没有那些突如其来的祸事。她又何必被送上那艘秘密奉命寻找琼瑶仙山的巨轮。
或许是她命运本该如此多舛吧。在船上的时候她也曾是三百多个‘仙童子’中的一个,整日被拘禁在幽暗潮湿的船仓里。
恶劣的环境,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死了近半数的人,船工每天都在往海里扔死尸,当时她便没有报着活下来的希望。
后来还是遇到了大风暴,在滔天的巨浪里船沉了。当梅溪泡在冰冷的海水里的时候她已经做好葬身鱼腹的觉悟了却没有想到能奇迹般的在这间简易的房间里醒来……从最初的震惊、不可接受到后来习惯这样的截然不同的生活,在这个遥远的国度,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她的家乡了。
饶是再害怕再难过,赚钱吃饭还是要的。第二天一早,梅溪就出门了,她刚下到五楼时,那间本该在这个时候紧闭的房门却“啪”的打开了。
沙纳尔从门里推搡出一个衣衫不整胡子邋遢的男人!
“哒吧”!那个男人被恶狠狠推倒在地。犹不解恨的沙纳尔嫌恶地踹了那男人胸膛一脚,邋遢男人却一点也不在意,用粗鄙轻浮的言语调笑沙纳尔。沙纳尔气得又“砰”的关上了门。
梅溪眨巴了下眼睛丝毫不以为然,料定沙纳尔大约又是被那个穷汉骗了一夜春宵。用沙纳尔的原话来说,又白白被嫖了一回!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不是一回两回了,见怪不怪的梅溪趁着那个男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跑下楼,她是一点也不想惹事犹其是顶着这张东方脸出现在一群西方人里被发现已然是一件值得震惊四方的事了!
等她匆匆赶到教堂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刚刚做完祷告的珂乐娜修女长,她亲亲热热地领着梅溪去她房里用餐。
只有在她房里用餐的时候梅溪才能自在的撩开面上的兜帽黑纱,因为是珂乐娜和她的老仆女把她从海里救起来的,后来珂乐娜又好心的把那间原是用作储藏室的顶楼给她住下。包括帮她隐瞒身份,帮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存下来。梅溪自然是感谢敬重她的!
尽管后来她听过很多人说珂乐娜年轻时是个多么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但她还是始终认为珂乐娜是天使,至少在她眼里她一如既往的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
吃完早饭后,梅溪跟着修女们,一起在教堂大堂里干活,为了感谢珂乐娜的救命之恩,她每周都会抽三四天来教堂义务干活。但是珂乐娜体恤她孤苦,时常会让她留在教堂里吃一餐饭。
她正和修女们忙着擦拭积灰的木质框架,外面就突然涌进几个人来,他们抬着一个人进来,一进来就迫切嚷嚷着要找珂乐娜帮忙。
正忙着的修女们都被他们吸引过去,很快那几个人就被修女们灰仆仆的长裙围了个水泄不通,梅溪拎着抹布也站在边上瞧了瞧,在窃窃私语中听到了冒似是住在三楼买面食的亚麻索大婶的哭声。
珂乐娜很快就赶到了,她挤进入群不久,那些围在边上的人就像发现了什么恐怕疾病一样面带恐惧的四散避开。没有阻碍,梅溪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担架上面色铁青的亚麻索大叔,包括他颈动脉上那两个已经结痂发黑的小洞。
珂乐娜查看了他的伤情,摇头对亚麻索大婶说:“血已经快被抽干了,就算是喝了圣泉也没有办法救活了。”亚麻索大婶,闻言就晕了过去……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