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齐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说完又不解地问戴恩道:“先生如何知道药丸的名字?”
戴恩迟疑片刻,微笑道:“先生在书中看到的。”紧接着又问道:“可知那位老伯贵庚?何等身材?”
颜齐道:“看似花甲之年,身材消瘦……难道先生认得那位老伯?”
崔青萍也是很疑惑的看着戴恩,戴恩忙道:“不认得,我只是随便问问,以免颜齐碰到歹人。”
崔青萍对戴恩道:“那先生感觉这位老者可是歹人?”
戴恩对崔青萍道:“夫人放心,这位老先生绝非歹人。夫人可知金钗石斛丹何其珍贵,此药物绝非金钱所能购得,颜齐能有如此机缘,实乃夫人之大幸啊。”
崔青萍一脸茫然道:“这位老者与齐儿只是一面之缘,如何送得这如此珍贵之物呢?”
戴恩看出了崔青萍有所担忧,便安慰道:“夫人大可放心,我断定这位老先生绝无恶意,定是见颜齐乖巧懂事,心生怜惜而已。”
崔青萍这才安心道:“既如此,我们母子定当要好生相谢才是。”
又过两日,朝阳未现,颜齐便早早地来到了三天前碰到老者的那棵老榆树下。
夏日的早晨,清爽无比,野外一片片绿油油的田地,生机盎然,天空蓝的如同刚刚洗涮过一般。鸟儿也趁着太阳未出,早早的飞离巢穴开始觅食。
很快,朝阳像一个被烧红的大铁球,慢慢地爬出了山坡,把蓝天绿地照的更加通透。
几个时辰过去了,烈日当空,天气也是越来越热,眼看就要晌午了。颜齐四下张望,一直不见老者的踪影,搔首踟蹰,表情略显烦闷。
老榆树下一直陪伴着他的蚂蚁们此时也都不见了,颜齐坐回到树下,背靠大树,闭上双眼,摇头晃脑,显得百无聊赖。
他很想在树下睡上一觉,可不知为何,却总也睡不着。天气闷热,自己也早已是口干舌燥。
颜齐心道:“早知如此就不来那么早了,连口水都没带。唉,不知老伯何时能来,此刻亦不可回家,万一老伯来了见我不在,岂不失望。再者说,他老人家对我有如此大恩,我又岂能言而无信。”
颜齐又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经过午了,他就一直在这棵老榆树底下,没吃没喝,没着没落地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那位老者。
颜齐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往各个路口又看了几遍,仍是不见任何人影,心情已是怅然若失。再次回到树下,呼呼睡去,这次他睡着了。
或许他认为当时老者只是随口一说,今日恐怕不会再来了。虽然不再抱有希望,但又不愿就此离去,颜齐又乏又闷,靠着老榆树枯老的树干睡着了。
天近黄昏,斜阳西下。颜齐慢慢醒来,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双手搓了搓小脸蛋,揉了揉眼睛,左右晃了晃脑袋。
眨巴着小眼睛,四下瞧了瞧,长舒一口气,缓缓的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顿时停住。
他感觉双腿酸软无力,腹中又饥又渴,脑袋眩晕,双目直冒金星。叹道:“唉,定是盘坐太久之故。”
颜齐弯下腰揉搓双腿,忽然一阵肉香味扑鼻,他直起腰,使劲用鼻子嗅着这香气,吞咽着口水惊奇道:“好香啊,谁家在烤肉哇......”
“哈哈哈哈,傻小子,饿了吧?”颜齐闻言往老榆树顶上看去,原来是那位老伯,只见他左手拿着一根短棍,棍上穿着一只烤鸡,右手拿着一个水袋,正笑呵呵的往下看着颜齐。
颜齐又惊又喜,大喊道:“老伯,您终于来了!”
老者一边笑一边从树上飘飘下落,对颜齐道:“你是不是早就来了?”
颜齐点头道:“嗯。”
老者来到颜齐身前道:“是不是又渴又饿?”
颜齐盯着老者手里的烤鸡和水袋深深的点头道:“嗯!”
老者大笑道:“傻小子,拿去吧。”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颜齐一把拿过水袋,拔去塞口,仰脖畅饮起来。
老者见他喝的过瘾,笑道:“这是西山山泉水,昨天喝了你的,今天算还上你了。”说完又把烤鸡递给颜齐道:“这是西山野山鸡,刚烤熟的,快吃吧。”
颜齐看着烤鸡,犹豫不决道:“老伯您还没吃吧?还是您先吃吧。”
老者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已经吃了一只啦,这只是专门留给你的。”
颜齐道:“那……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一把抢过老者手里的烤鸡,狼吞虎咽起来,看他的吃相就如同,若此时老者反悔再要回烤鸡,他便会与老者拼命一般。
老者看着他吃的那么香,微笑道:“你慢点吃傻小子,不会有人跟你抢的。”
颜齐饿了一天,加之有两三年没见过荤腥了,哪还顾得老者说什么,不一会的工夫大半只烤鸡便被他吃进了腹中。
老者道:“你今日在此等了我一天,看来令堂已经无碍了。”
颜齐听老者这一句后,赶紧用衣袖擦了擦嘴巴,跪倒在地,对老者道:“多谢老伯的仙药,我娘已经好了,我……我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老者扶起颜齐,道:“好了好了,你还记得我说过那药丸只能保你娘五年无恙吗?”
颜齐点头道:“记得,可是老伯,五年后我该怎么办?”
老者指了指南边远处的一座大山,对颜齐道:“那是什么?”
颜齐顺着老者所指的方向看去,回应道:“那是鹤山。”
老者道:“对,鹤山最高的地方是哪?”
颜齐道:“鹤山之巅,托云崖。”
老者道:“不错,鹤山形如仙鹤,这托云崖便形同鹤颈。因其高入云端,故名托云崖。崖顶之上长有一种仙草,相传乃鹤仙老翁当年在此修道之时所植,此仙草名为鹤鸾芷芋,有起死回生,益寿延年之功效,可治愈百病。”
颜齐惊喜道:“爬上崖顶,采得仙草,我娘的病就可治愈了对吗?”
老者叹道:“但是……鹤山托云崖百丈之高,周围皆是垂直崖壁,你们当地人称其为天柱。曾有多少人为了救命、延寿、练功欲求崖顶的仙草,用尽千方百计,最终都无功而返。这些人中不乏武功卓越,轻功精湛之辈;也有达官显贵,兴师动众之人……”
颜齐道:“老伯,崖顶的仙草必定有人采下过,不然他人又何以知晓崖顶有这种仙草。”
老者道:“不错,听闻十几年前有个叫许良的人得到过鹤鸾芷芋,并救活了他娘子姜蓉的性命。传说采得鹤鸾芷芋须有两缘。”
颜齐好奇道:“请问老伯都需要哪两缘?”
老者笑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一缘登顶,无此缘分,这托云崖将会越攀越高,永无止境;二缘草现,若没有这第二个缘分,即使到了崖顶也见不到仙草。所以若得仙草,此二缘缺一不可。”
颜齐兴奋道:“既然当初许良前辈曾经得到过仙草,我无论如何也要为我娘寻得此仙草。”
老者捋着胡须偷瞄了颜齐一眼道:“傻小子,你可知道这个许良是谁?他曾是武林中的一位绝世高手,人称剑神。他登上崖顶可谓不费吹灰之力,你行吗?”
颜齐道:“那我去求许良前辈帮我去采仙草,请问老伯可知道他在哪里?”
老者笑道:“想找他的人很多,没人再见过他,听说带着他的小媳妇退隐江湖了。”
颜齐蓦然盯着老者上下打量起来,问道:“老伯,您行踪不定,而且能从这么高的树上飞下来,您一定也是一位武林高手,也可以登上崖顶吧?”
老者弯下腰捏着颜齐的小鼻子道:“小鬼头激灵,我的确上去过,只是好奇而已,但是……我缺少第二个缘分,没看到仙草。”
老者直起腰看着远处的鹤山又道:“想得到仙草,必须心诚,自己亲自去采,靠别人……是得不到的。”
颜齐跪在老者身前道:“请老伯教我登崖之法,我一定要上去为我娘采到仙药。”
老者感慨道:“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孝心倒是挺难得,不过……跟我学功夫就要拜我为师,可是我不能随便收……”
颜齐连忙磕头道:“那我就拜您为师,求老伯收我为徒!”
老者赶紧拦住他道:“别磕了,别磕了。哎呀……我不能收你。”
颜齐依然跪在地上,抬头对老者问道:“老伯为什么不能收我为徒呢?”
老者为难道:“这……唉,说来话长,反正就是不能收你啦!”
颜齐苦苦哀求道:“老伯,我跟您学本事只是为了登崖救母,日后也定当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求老伯收下我吧。”说完又连连给老者磕头。
老者无奈道:“唉,也罢,今日暂且先收你为徒。但是我只能教你七天,七天后就全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颜齐兴奋道:“多谢老伯…..不对,是师父,多谢师父,师父在上,徒儿给您磕头了。”
老者看颜齐的样子,感觉甚是可爱,笑道:“好了好了,别再磕了,既然已经收你了,那你的名字为师要给你改一下。”
颜齐被老者扶起,不解的看着老者道:“师父……为什么还要改名字啊?”
老者被他这一问,竟不知如何作答,随口道:“因为……因为做我的徒弟就要我来改名字。”
颜齐点头道:“嗯,师父给我改什么名字?”
老者微笑道:“你叫颜齐,在两字之间加一个‘天’字,以后你就叫颜天齐,怎么样?”
颜齐抓着脑袋自言道:“颜天齐……好,以后就叫颜天齐。”
颜天齐话音刚落,老者忽然紧张起来,只见他眉头紧锁,颤抖的双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灰白色的小布包,布包中隐隐发着湖蓝色的暗光。
老者神情甚是异常,不知是惊恐还是兴奋,紧张之情溢于言表,连颏下胡须都跟着抖动个不停。
颜天齐对他如此神情略有不安,又对那布包中发光的东西甚是好奇。
老者慢慢打开布包,原来里面包着两颗奇异的晶石,一颗湖蓝色,另一颗是竹青色,只有湖蓝色那颗在暗暗放光,另一颗并无任何异常。
老者对颜天齐激动道:“好孩子,快把手伸出来。”
颜天齐迟疑片刻,慢慢伸出了右手。老者拿起那颗隐隐发光的湖蓝色晶石,轻轻地放在了颜天齐的小手心,满怀期待地盯着他手中的晶石。
晶石的蓝光渐渐在颜天齐的手中消失不见,变得与普通晶石无异。
老者兴奋道:“好孩子,好徒儿,为师果真没有徒劳于此,这么多年了,终于又找到了一个。”
颜天齐见师父如此开心,自己也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道:“师父,这颗漂亮的石头是送给我的吗?”
老者寻思了一下,又拿起颜天齐手中那颗晶石道:“嗯,但是今天不能给你,这颗石头很珍贵,你还小,万一弄丢了可就麻烦了,等你长大,师父自然会将它送给你,此时还是师父帮你保管较为稳妥。”
颜天齐将两只小手使劲揉搓了几下,撅着小嘴嘟囔道:“那好吧,这颗小石头真的好漂亮呀。”
老者摸着颜天齐的小脑瓜,大笑道:“哈哈哈哈,这可不是普通的小石头,乃是天上的星云石。”
老者将那个湖蓝色晶石再次放回布包中,揣进了怀中,欣喜之色久久不散。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老者让颜天齐先行回家,明日一早再到此地,开始传他功夫。颜天齐邀请老者到家中,不料老者却婉言谢绝。
颜天齐回到家中,把今日拜师之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崔青萍,却唯独没讲拜师的真正原由,对托云崖和鹤鸾芷芋也是只字未提。
崔青萍听颜天齐讲,最近几日都要跟老者习武,不能再去学堂读书,虽然心有不悦,但见颜天齐如此开心,对习武之事也未再有异议,只是感觉颜天齐改了名字有些不习惯而已。
次日清晨,崔青萍早早起来,用家里唯有的一些面粉做了几张单饼,又洗了几棵大葱,用一个干干净净的米黄色小布将这两样东西包裹起来,递给颜天齐。
并对他嘱托道:“齐儿,咱家里如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吃的你带上,拿去给你师父吃吧,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颜天齐点了点头,接过包裹,揣到怀中,刚要出门,又回头对崔青萍笑道:“娘,您不怕我自己偷吃了么?”
崔青萍故作怒态道:“你敢!这是给你师父吃的。”
颜天齐冲崔青萍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跑没影了。许久未见儿子如此开心,崔青萍欣慰地看着颜天齐跑远。
颜天齐一路跑到老地方,见师父已经在老榆树下等他了。他兴奋的跑了过去,连呼带喘地对师父道:“徒儿来晚了,师父勿怪。”
老者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忙安慰道:“不晚不晚,为师也是刚刚到此。”
颜天齐从怀中拿出那个小黄布包裹,递给老者道:“师父,您不肯去我家中,这是我娘给您做的单饼,特意让我带给您的。”
老者接过包裹,用鼻子闻了闻,点头道:“嗯,不错。你吃过了?”
颜天齐连忙摆手道:“没有,我还没吃呢。”
老者笑问道:“那我把它吃了,你吃什么?”
颜天齐天真的笑道:“这是我娘特意给师父做的,我……我不吃了。”
老者道:“嗯,也好。对了,昨天的烤鸡可好吃?”
颜天齐听老者提起昨天的烤鸡,口水不住的往下咽,连连点头道:“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老者笑道:“那你还想不想吃呀?”
颜天齐更是猛烈的点头道:“想吃,想吃得紧。可是……”
老者抓起颜天齐的胳膊道:“可是什么可是,想吃咱就再去吃,走,我们先去西山捉鸡。”老者将包裹揣放在怀中,带着颜天齐往西山走去。
师徒二人在西山上,边走边搜寻野山鸡的动静,老者也一直在给颜天齐讲野山鸡的一些行为习性等等。
不多时,二人便找到了一只野山鸡,这只野鸡体态丰满,蓝色的羽毛,红色的脸,长长的棕色尾巴上还有斑点。
它同时也发现了这师徒二人,但却并未飞离,一副斗志昂扬的架势,似乎并不怕任何人。
老者对颜天齐道:“去,去捉住它。”
颜天齐迟疑道:“啊?我去捉?我捉不住,还会吓跑了它。”
老者不耐烦道:“没捉怎么知道捉不住,它未见得怕你,快去吧!”
颜天齐无奈,只得蹑手蹑脚的向野山鸡缓缓移去,离那只野山鸡越来越近,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而那只野山鸡却一动不动地歪着脑袋盯着他。
野山鸡近在咫尺了,颜天齐蓦地往鸡身上一扑,那只野山鸡纵身一跃,轻松躲开。
他扑了个空,却被带刺的山枣枝扎破了双手。抬头看向那只野山鸡,它并未飞多远,也在不远处看着他,像是挑衅一般。
颜天齐听身后的老者大笑不止,呼道:“哈哈哈哈,起来,快起来再去捉它。”
他咬了咬牙,起身又向那只野山鸡扑去。可扑来扑去总也捉不到它,而它貌似也并未准备逃走,就一直这么跟颜天齐周旋。
只见他一会儿悄悄逼近,一会儿又凶猛追击。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天,始终还是未能碰触到那只野山鸡。
而且越追越远,早已看不到老者的身影,此时颜天齐又累又热,满身荆棘划伤,看着那只野山鸡叹道:“唉,该死的山鸡,有本事你就等我休息好了再来捉你!”言罢,转身返回寻找老者去了。
那老者在半山腰三棵紧挨着的榆树下坐着,此处乃半山腰的一个小土坡,周围没有树木,只有并排而立的这三棵矮树。树下有荫凉,老者便在此闭目乘凉。
听到颜天齐回来,便微睁双目,见他两手空空,无功而返,问道:“怎么?你没斗过那只野山鸡?”
颜天齐走到树下,一屁股坐下,道:“我累了,等我休息一会再去捉它。”老者拿出水袋递给他,颜天齐接过水袋,喝了两大口。
老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大石板,对颜天齐道:“也好,你先去那块石头上睡一觉吧。”
此时正值晌午,那块石板已经被烈日暴晒了半天,而且那里没有任何可以遮阴的草木,颜天齐犹豫道:“师父您……您要我去那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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