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三年,最热闹的事。你猜会是哪一桩?大选秀女?拜托~那是家家掩门,唯恐自家女儿一朝选在君王侧,不受宠便从此梨花满地不开门的愁事好不好?新科三甲骑马绕城而行,万人空巷?虽不常见,但三年一届,况且新科进士也未必便个个面如傅粉,貌似潘安好不好?
什么什么,你猜不出来了?消息不灵通了吧!全玄朱国,最有传奇色彩的美女,是哪两位吖?青泫公主和谢非烟?啧啧啧啧啧啧,您消息也忒落后点儿了吧~~
嗯哼,三天后呐,既是玄朱国当年两大美女青泫公主之女楼涓涓和谢非烟之女楼欣欣,亦即玄朱国的两位异姓公主,倾泠公主和倾城公主的及笄之日,亦是天朝上国盛唐太子亲至玄朱迎妃之日。
盛唐太子亲往迎妃哪,呵呵,嘴巴不要张那么大,不要表现得太过惊讶。难道堂堂玄朱国最美的公主,不值得上国太子的亲迎之礼吗?当今之世,要找出与倾泠倾城二位公主齐名的身分尊贵的美女,只怕连神官仙老都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你一个字:难!
尤其在英明睿智的庆泫帝的主持下,玄朱如今国富民强,而青泫驸马大人,嗯,靖国公楼大人更是出将入相的将兵良材,带出的玄朱铁骑赫然已是当今诸国的传奇。也许,听到这里,你会比较明白为何只是异姓公主,也需盛唐国太子行亲迎之礼的缘由了吧。嘘~可别说出去,这是两国共同的不传之秘——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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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涓坐在镜前,任侍女们为自己梳发,妆饰,平静无波的面孔没有一丝情绪。
两年时间一闪而逝,她,要行笄礼了呢。
昨晚,**说了他们的决定:由涓涓和亲。
不需解释,只是通知。
楼欣欣是楼晋文和谢非烟的心头宝,怎可远嫁?能和亲的,自然只有她——公主又如何?皇室血脉又如何?在楼家,只有她是可以随意消失、无人在意的存在。
蓖发,绞面,开脸,一串一串琐碎的细慢的微痛,涓涓仿佛都没有感觉,安静如斯。珠钗,玉钿,金步摇,一支一支攒进乌泽如云的秀发。香粉,眉黛,各色胭脂,一样一样匀上清泠秀美的面庞。
铜镜里的人就这样一分一分地静静明艳,不需烛火,暗室也能照人。
臻致完美,大功告成。
四位侍女各自捧着镜子站齐四方。涓涓略微瞟了一眼,便颔首让她们退下了。
十二名御赐侍女一入住,紫蔷苑如今变得格外热闹。咭咭喳喳,满苑欢笑,再也禁不住。
在宫里,皇祖母执着她的手细看,温言相询:“和亲之事,真的是你自己愿意的?”
涓涓仰首,望着白发已如覆雪,却依然保养良好的血缘至亲,微笑:“是的。”
愿又如何,不愿又如何?事至如今,她不在乎——虽然心底仍有一丝模糊的痛,一小片空了的影子,在低低地与她争论辩驳。
她知道,那是他的形象,他的影子。
他带着毒,带着痛,带着不解的恨和怨走了,只留了那么短的一封信,叫她“勿忧”。她的心,从那天起,就那么突兀地空了一片——那个位置,再也感觉不出痛,感觉不出喜。
嫁或不嫁,对她而言,今日已经没有差别。
如果,有人能从她的婚嫁里得到利益,那么,就当她是在日行一善吧。
“涓涓,女子一旦出嫁,选得不好,便是一生断送。你**无识人之明,选定了楼家,这半生过得如何,你都看在眼底。却怎还是如此不加看重?”
“皇祖母~”
“好孩子,是他们舍不得欣欣丫头,才要拿你顶缸么?”仍是温温和和的语气,慈祥爱怜的眼神,凝视自己曾经最引为骄傲的女儿所生的外孙。继承了青泫和楼氏小子两人样貌的最精致处,她的外孙女,如今宛然已经惊人绝艳,连当初的青泫,站在此时的涓涓面前,只怕也要失色了。不禁悄悄在她五官中找寻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想当年,自己可也是玄朱国声名远著的美女呢!“有什么事,不要隐在心里,告诉**。”
告诉**?告诉她什么呢?说当年她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他却走了,她想终身不嫁?这话,多傻——
她不信他会为了他觉得骗过他的她,而终生不娶。
嫁人,不嫁。又有什么两样呢?如今皇祖母在,是她的荫蔽,可是,又能蔽得几年?人总有生老病死。找一个相爱的人嫁掉?可他已经走了,她的心,像是空了,却又没空,所有人来了去了,在她心底一点儿影子也没。
皇祖母也不是没有安排过的:大宴小宴,都要派人去驸马府里叫了她来,明或暗的陪席,总有一些外祖母看得上的青年才俊夹杂其间。可她一回府,都是个个忘得干净。日复一日,终于自己对自己绝望已极。
难道,要对她说,涓涓愿意此生孤独,长伴青灯?这样,对于一个老人,该有多大的打击。她不像**,可以利用所有对于自己的爱,来成全自己的幸福。她做不到。何况,那也不是“幸福”——堂堂的金枝玉叶,怎么可能事必躬亲,厌夜讽诵一些枯燥乏味的字句?
如果,嫁一个人,他既可保自己终身荣华,而且也必然会另有所爱,倒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盛唐与玄朱既然联姻,涓涓必为正室,终生荣宠——就算只是貌合神离,也必因着两国关系,多少顾忌。比之将来指与公卿,全家相敬如宾,富贵却永要仰赖皇家。涓涓以为,要好得多了。此次和亲,亦是涓涓自己之意。”
迎着祖母讶然、相信,却又隐有疑问的目光,涓涓笑得淡然坚定,努力让祖母相信,这一番话,纯出己意。
事实上,这样,又何尝不好?
一席话出来,连自己的心,都隐隐被说服了。是的,她愿意。忘了那个人,重新生活。
再也没有一件事,比这次的和亲,更好了。友善了两国关系,讨好了她家三位父母血亲,避免了她亲爱的异母妹妹的远嫁,达成了皇祖**眼看到自己穿上嫁衣的心愿,还给了自己一个永久的富贵安身之地,。
也不过是从一个现在众人看管的玉笼子,换到一个将来无人看管的金笼子,孰优孰劣,还用比较么?
并不是全然的牺牲,至少,她很甘愿。
再不相见,黎宸。
再不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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