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骇人的枪声响起,我只看到她的枪口像是着了火一样的燃烧着,愣在原地完全不知反应,脑袋一片空白。
田筱若和我的距离最多不过五米。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一片混乱中,我只感觉腰上一紧,随后有一个身子将我压在沙发上,十分惊险的堪堪避过了田筱若的攻击,同时我上方的身体微微一震。
曲阳等人反映过来时,田筱若已经朝我开枪,完美没想到田筱若会这么狠,不顾自己伤势,愤怒的立刻捡起一旁的枪朝田筱若发起攻击。
田筱若开枪让连云澈很意外,曲阳和顾行楚的出手他更来不及想,只是本能的将田筱若拉到一边,自己挡到她的身前,结果可想而知。
“云澈!”发现连云车中弹,田筱若尖叫。
“****!”连云澈身中两枪,曲阳恨铁不成钢的低咒,这小子逞什么能!
顾行楚见此,即刻丢了枪,冲到那边,夺过田筱若的枪,将她丢给曲阳,立刻双手捂住连云澈一处靠近左胸的伤口,对赫斯基吼道,“医生!”
“云澈,云澈!”田筱若被曲阳架着,眼见连云澈脸色越来越差,他身上的血怎么都止不住,尖叫挣扎着要去连云澈那儿,却被曲阳死死按住,痛苦的流着泪嘶吼。
“萧……萧昱……”萧昱压在我身上没有起来,脸色惨白的一直望着我,我先是不懂,直到他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我,眷恋的眼神渐渐无光,眼皮合下,头无力的垂在我耳侧,我才有些懂了,手颤抖的抚上他的后背,粘湿的液体瞬间将我的心烧成灰烬,整个人都在抖,抖动着唇皮轻轻唤着他。
曲阳和顾行楚立刻一怔,骤然回头,当看见他像是睡着一样的躺在我身上血流了一背时,立时红了眼冲上,“阿昱!”
我抱着他,泪水夺眶而出,抖着手却是怎么也集中不起力气。我想捧起他的脸看看,想在他耳边说别闹,想让他不要捉弄我快起来,有好多好多的想,可最终却什么都做不到,只是木讷的抱着他。明明我的肢体与大脑没有受到任何重创,可在这一刻却好像全身瘫痪了,只有唇能轻碰到他埋首在我颈侧的脖子。
他的身体依旧是热的,和以前一样。
“阿昱,阿昱!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医生,医生!直升机!直升机!”曲阳整个人都急疯了,趴在萧昱身边歇斯底里的喊着。
顾行楚手捂着他的中弹部位,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余留几分冷静,“还有救,子弹没有贯穿,而是留在了脊柱里,立刻送到最近的医院就诊,快,要快!”
他的话让所有被打入地狱的人都看到了希望,悲伤无神的眼立刻一亮,包括我,曲阳和赫斯基。
我不敢乱动,怕乱动会加重他的伤势,也不敢哭出声,怕会吵到他,就一直乖乖的待着,直到他被担架从我身上转移开,麻木的身体才渐渐恢复知觉,紧紧握着他的手踉跄跟着。
如若不是他还有气,我告诉自己他一定会挺过来,现在我恐怕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昱来前就做了万全准备,随行有一名医生,直升机上也有急救药物,而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无论是人员药物还是手术台都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伤员到达。
直升机上,因为有萧昱和连云澈两个重伤员,而候耀爵的庄园是位于一处离海岸有两百多公里的海岛上,偏偏今晚海上暴风雨,风浪很大,一路我们这帮人在与时间赛跑的同时几乎个个都是拿命在赌,赌自己的好运,赌不会被雷劈到,赌飞机不会出事。
我这个平时没有任何信仰的人病急投医,甚至都问候起观音菩萨耶稣默罕默德,临时抱佛脚,请求他们宽恕我们的罪,救救我们,救救萧昱。
风浪之中,明明是坐在机舱里,咆哮的暴风雨却屡次让飞机不受控制的颠簸,此时的直升机就好像是一艘行驶在暴风雨肆虐的大海上,我们这些人不由自主的随着机舱的倾斜从左侧滑到右侧,又从右侧滑到左侧,就像是拍电影一样。
随机携带的药物被掀翻,萧昱和连云澈的身体几次要从担架上翻下,若非我们这些人死死压制,他们俩或许早已归天。
“药不够了!只剩下最后一针!”随行医生从碎片中捡起最后一支玻璃药剂,为难的看着我。
这是救命针,萧昱和连云澈都很需要。
“废话什么,当然给阿昱!”曲阳嘶吼。
“你决定。”顾行楚看着我,说。
我的眼中蒙着一层水雾,看了看萧昱,再看看旁边同样不省人事的连云澈,竟觉得这小小的药剂是这么的沉重,沉重的我喘不过气。
照理说,这针必须给萧昱,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
但是,连云澈……
我咬着下唇,决定难下。
我欠连云澈的太多,如果牺牲他去救萧昱,那我必定会带着这种愧疚和自责活一辈子。
可萧昱是我的丈夫,又是为我受的伤,直升机是他的,药也是他的,我又怎么能为了自己不愧疚而置他于不顾,这样的我以后又该怎么面对他?
“救云澈,求你救云澈,云澈伤的更重。”田筱若此刻已经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缩在连云澈身旁,头发凌乱,双眼无神,恍若一只楚楚可怜的无助小兽。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搞成现在这种局面,田筱若是罪魁祸首,曲阳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林越,你他妈还犹豫什么!阿昱是为谁受的伤,他又是你的谁!连云澈他是自找的!他准备挡枪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死,而不是现在来和阿昱抢命!”见我决心难下,曲阳气的脸都紫了。
“曲阳!林越自己会做决定,你别逼他!我相信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阿昱都不会怪她。”顾行楚说道。
“顾行楚!现在不是普通的决定,而是关系到阿昱能不能活下去!”曲阳嘴都气歪了。
“林越,求你,我求你救救云澈。只要你能把他救活,我可以立刻就在你面前自尽,求你,求求你!”田筱若一手拉着云澈的手,一边竟然跪地给我磕头,一点都没有以前田筱若的影子,而只是一个生怕爱人会从此离世的无助女人。
在这一刻,我确定,田筱若是爱连云澈的。这种爱,或许是因为她自己的逃避,或许是她自己的麻痹把连云澈当弟弟,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发现,或许现在也没有发现。但爱有很多种形式,从现在她的表现来看,一个女人愿意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苦苦维护的尊严,那么她对这个男人不仅爱,而且已经爱的很深。
无可否认,我的心肠很软,也因此而有所动容,毕竟就是之前她将会受到无数人的凌辱都不曾放弃的尊严现在却被她自己狠狠踩在脚底,我想很少有人能不动容。
只是……
我轻抚着萧昱即便昏睡也依旧俊朗的脸,笑得苦涩。
“田筱若,我成全你,又有谁来成全我呢?当你决定拿我做诱饵的时候,当你并没有因为我们放过你而感激反而将枪指着我时,当你即便看见萧昱已经将我挡在身下却依旧选择开枪时,你就已经替我做了决定。我恨你,所以也不想说对不起,我要你尝尽亲手害死最爱之人的痛苦滋味,要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田筱若沉默,但连云澈的伤势却立刻让她不顾一切的争取最后机会,“那云澈呢?云澈是无辜的!他三番两次救你……”
“我对不起他,不用你提醒!但我更不能对不起我的丈夫!医生!”我不想听她后面的话,也能猜到她要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尽量忽视内心对连云澈的歉意和波澜,催促医生立刻给萧昱注射药物。
我知道自己自私,只顾萧昱而不顾连云澈,将药给萧昱我会对连云澈愧疚一生。可如果把药给连云澈我会恨自己一辈子,即便萧昱最终能活下来他也会恨我怨我。这更不是我所愿意的,所以我选择自私,毕竟我也是个普通人,而不是圣人。
曲阳终于松了一口气,算这丫头没在关键时刻迷糊,不然他就是拼死也要给阿昱抢下这针。
顾行楚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医生用针筒吸取了药剂,正打算注射药物,我握着萧昱的手却突然被他抓紧了些。
“萧昱,萧昱,你醒了,你醒了?”我低头,发现他正吃力的睁眼,高兴的直哭,这次真的是被他给吓到了。
“阿昱!”
“阿昱!”
曲阳和顾行楚立刻凑上前,眼底尽是关切。
“一半一半……”萧昱的声音很弱。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直升飞机的噪音太大,我只看到他的唇皮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趴低身子将耳朵凑到他嘴边,认真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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