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一段时间,何云泽再也没有问过关于许佳凝的事情,每天都是若无其事的上课。许妈妈终于来看许佳凝,一见面许妈妈就哭了出来,许佳凝虽然表面上很平静,可是心里面却有些乱。两年来第一次见妈妈的面,别后相聚,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妈妈的哭泣让自己有些不安,她虽然想到自己是不怕死的,但是,如果真的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父母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纵然自己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连言语也不要,但活着,自己心里还是愿意的,自己还有心愿没有了结,自己还认为自己喜欢这个世界的,家人也有一个寄托,也有一份完全的支撑。
医生告诉许佳凝的父母许佳凝得的病是血癌,也就是白血病,医院也无能为力,但答应会找到更好的治疗机构,许妈妈和许爸爸商量好了要将许佳凝送到国外去治疗,许爸爸起初不同意,可是也没办法,自己的经济是承受不了如此巨额的住院治疗的,但是他也警告许妈妈,不论是好是坏,最后都要把许佳凝带回来。
许佳凝将会被送到国外去治疗,那是一个月后要做的事情了,许佳凝能做的就是等父母办好手续。
下午的时候,班长让袁子文去了办公室,说是辅导员找他有事,从班长的表情可以看出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对于袁子文而言,辅导员找自己也基本没什么好事,他不觉得天底下有好事会落到自己身上,就如《天方夜谭》还有一个美好的名字是《一千零一夜》。替考的事情过去有半个多月了,袁子文早把这事给忘了,虽然找到辅导员找自己除了兴师问罪,但自己所犯何罪一时倒想不起来。当袁子文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徐子陵的时候,他的心犹如突然遭受了一次汶川大地震。
原来,袁子文考试的时候虽然用的是徐子陵的学生证,但上面的照片却换成了自己的,袁子文当初上交学生证的时候,忘记了撕下自己的照片,这次经过院系的排查,查出了自己。辅导员批评袁子文替考是违反学校纪律,但是也太笨,竟然用自己的照片,学校起初还以为是别的学校的学生,如果是给同宿舍的考试,情况或许会好些,可是,竟然是给别的宿舍的人考试,这样情节就比较严重了,袁子文觉得如此计算真的有些可笑,就好比一个男人强迫一个女人与自己发生关系,然后扔几百块钱给女人一样,这样,在法律上就可以认为是钱色交易而不是欺负罪。
辅导员平静的说道:“根据学校的规定,替考与被替考者都要被开除学籍。”
袁子文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要被开除学籍的,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徐子陵,他心里十分害怕,他怕的不是自己被开除。在他心里,从高中开始就不想读书,确切的说是不想被逼着读书考大学,从第一天来到大学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个错误,他真正怕的是如果自己被开除,他该如何面对在外含辛茹苦的父母,这一切他该如何跟家人交代。
辅导员接着将徐子陵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之后说道:“袁子文是多好的学生,这次不仅拿到了学校的二等奖学金还被评为三好学生,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你说我怎么说你们好。当初在开学典礼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你们校纪校规,替考与被替考都是要被开除的,你们倒好,一句好就没听进去。袁子文,平时也不见你说一句话,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我还向学校领导保证说袁子文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袁子文怎么可能犯纪律,没想到是真的!”
徐子陵一直低着头接受训斥,完全没有以往的饱满与粗豪之气,连说话的声音在一瞬间如雷峰塔在突然间坍塌后的寂静和微弱,他似乎很无奈很无辜而又几近乞讨同情的说道:“我知道错了,老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辅导员重复最初那句“按照学校规定,你们俩必须要被学校开除”的话。
徐子陵依旧保持着让袁子文很吃惊的语气和表情说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辅导员说:“去年考试,整个学院作弊现象很严重,学校准备严厉打击,你说怎么办?”
袁子文在一旁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让人觉得他是有些不可一世和傲慢无礼的。袁子文从一开始就对辅导员没有任何好感,到现在更是如此。听着那一句句的“开除”,袁子文觉得很炸心。
徐子陵说:“那天考试,我家里有大事,所以才让袁子文替我考试,老师,我想,开除我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怨言,只希望老师能保住袁子文!”
袁子文在心里暗骂徐子陵原来如此的幼稚。
辅导员说:“如果学校领导找你们,你们就说学校还有其他人也替考,别人都没有被开除,看看校领导有什么反应。”
这句话实在是可笑,袁子文对于刚才徐子陵的幼稚已经心里有些怨愤了,辅导员此刻这么说,袁子文觉得,自己如果这么去质问领导,只有卷铺盖走人一条路了,甚至走的时候还清静不得,徐子陵竟然听信了辅导员的话,让袁子文的心理备受恐怖的压迫。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辅导员不忘喊一句:“要在学校领导面前认真认错,好好反省自己。”袁子文和徐子陵都是一阵苦笑,但这却没和默契沾一点边。徐子陵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袁子文怎么办,袁子文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对于徐子陵这般没有主见更是生气,可是他自己真的拿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叹一口气,但这一口气传达出的却是有如死里逃生般的轻松,而到底是否是真的轻松,只有袁子文自己知道。袁子文笑着说:“听天由命或者静观其变。”
徐子陵说自己会找辅导员和学校领导,希望可以开除不要开除袁子文,这只能是一句安慰的话,因为袁子文和徐子陵毕竟是渺小的,一场灾难的到来,总有些生命需要牺牲,但这并不能说明生命是脆弱的,把这个理论倒过来,生命便伟大起来,所以,袁子文和徐子陵应该顺应这个倒过来的理论,毕竟,这是最符合人的大众安全感心理的理论。袁子文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他还是禁不住要希望自己不会被开除,此时,他还没有想好退路,他还没有一个他认为好的选择,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有矛盾,有害怕,有担心,有不知所措,一颗心也无处安放。
晚上的时候,袁子文还是和往常一样在校园里闲逛,但这和平日里的闲情不一样,他走的很慢,他觉得路灯的光比平时要昏要暗,他甚至憎恶从旁边走过的人,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很多人。宋慧妍打来电话,电话响了很久,袁子文直接挂断了,连看也没看,宋慧妍于是又打了一遍,袁子文同样挂掉了电话,宋慧妍有些生气,骂了一句,继续打电话,袁子文这才接了电话,那边迎头就是一句:“袁子文,干嘛挂我电话!”
袁子文刚刚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很多人,听到宋慧妍的声音,负罪感加重许多,或许,真正的好朋友就如宋慧妍吧,在你一次次的挂断她的电话的时候,好朋友总能再打一次,两次,三次,甚至是第四次第五次。过去真心帮助你的人,不论在什么时候总会帮你,一如既往,但是,你帮助过的人,却不一定会如你所想的因为你曾经帮助过他而帮助你,所以,爱你的人会始终爱着你,即便你们不在一起了。
袁子文显得异常冷漠,问她有什么事。宋慧妍明显感到了袁子文与平日里大不一样,虽然袁子文给人的感觉是高傲和孤独的,甚至有些像得了忧郁症的病人,但是这一切并不能让人认为他是冷漠的,是严肃的。
宋慧妍缓和了声音,想知道袁子文到底怎么了,她也知道,袁子文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可以让他告诉你,弄不好还会闹不愉快,宋慧妍也不想自己再次被直接挂断电话。
宋慧妍有些担心和害怕的问道:“袁子文,不好吗?”
袁子文温和了声音,说道:“没,晚了,你早点睡吧!”
宋慧妍说:“你又是一个人在校园,在哪里?”
袁子文说:“我心情不好,不想生气,所以,这一会儿可以别理我。”
袁子文怕自己不好的情绪会影响到别人,索性就挂断电话,宋慧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以为是和许佳凝闹矛盾,或许是许佳凝出了什么事,赶紧打电话给许佳凝。
许佳凝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她还是忍住了不打电话给袁子文询问什么,她明白,这个时候袁子文需要安静,有些事只能他一个人去思考,去解决,如果他不想说,那么自己就不该问。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