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文想一个人去漂泊,什么都可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去漂泊,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他也知道,自己这么想这么做分明就是一种逃避,越这样想,内心里便生发出一种恐惧,他突然害怕自己成为一个懦弱的人。曾有人说他就是一个懦弱的书生,以前他觉得书生这个字眼没什么不好,可是此时他怕了,他甚至厌恶这个词语,厌恶用作修饰的懦弱之词,至于什么原因,他似乎说的清楚又似乎说不清楚。有一句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袁子文囿于自己所设的局中迷惘了。
袁子文虽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可是内心之中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静静地默默地聆听自己,他好一吐为快,哪怕用天底下最污秽的语言。这个夜终究是孤寂的,是悲凉的,昏黄的路灯近乎讽刺的证明着这一切。没有谁愿意倾其所有掷于谁的掌心,一个翻转,不管是别有用心,还是一不小心,都有可能失去一切。现实中,人与人的距离总觉得是如此的遥远,距离产生美在某个瞬间有了痛苦和无奈的表情。
应该是真的,人生中的很多东西都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一如记忆,有时,它便如倒在掌心的水,越是想攒的紧些,流落的越是多,也越是快,即便不想握住又如何,总要残留些许,人究竟能改变多少,不过是一些人掩饰的完美一点,一些人不懂得如何装饰别人的梦而已,既然如此,有一些东西,听天由命难说不是一种豁然开朗的表达。
生活,就是下围棋,各自的围追堵截不过是在为胜负输赢做挣扎,有时还要自杀一部分自己才得以保全,最终的结果是个什么样子呢?不论是黑子还是白子,都会被收起。原来,人生无所谓好坏的,关键是要看自己每天拥有什么样的心情,那么,此时的自己依然还是听天由命、静观其变的好。
几天来,袁子文还是如往常一样,除了上课,看书,吃饭,就剩下睡觉。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像等待时间的秒针走向六十,充满静候宣判的意味。班长自然早知道这件事,所以偶尔会来宿舍和袁子文聊起此事,也是几句安慰的话,并要相信辅导员会处理的很好的,不过前提是给辅导员送点小礼物表示一下自己确实诚心认错。原来,认错并不一定需要向别人宣布我错了或作忏悔的文字,礼物比这些虚伪的东西能够更好的表示。班长整日闲来无事就和其他的一些班干部在辅导员办公室晃悠,似乎深谙这其中的道理。要袁子文给辅导员送一份礼物,这根本就是行不通的,起码,在袁子文这里是行不通的,袁子文本身穷苦不堪,心里又最痛恨这样的事情,他宁愿相信真诚勇敢是纯粹的世故,也不愿行尔虞我诈坑蒙拐骗之类的成熟。
宿舍人也渐渐知道了袁子文要被开除的事情,但这些与他们关系不大,所以,要谁陪着袁子文一起担心受怕,那么这个谁一定是天下最愚蠢的人,许佳凝却愿意成为这样愚蠢的人。许佳凝觉得这个时候的袁子文心情应该会好一些了,时间是最好的疗药。可是,自己还是禁不住要问袁子文到底因为什么,不管有没有意义。或许,许佳凝不明白,不论什么时候,她的言语对袁子文是最有作用的,或许是惺惺相惜,或许是同病相怜,这种感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别的人无法体会得到,即便是自己父母、老师。
“心情现在好些么?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也不问。”许佳凝说道。
“嗯,一切都很好!你的情况还好吧?是不是又休学了?”
许佳凝没有跟宋慧妍说过自己现在的状况,袁子文是怎么知道的!许佳凝没有隐瞒的告诉了袁子文。
许佳凝答道:“是,又休学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上学了。”
袁子文停了片刻,说道:“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周围的一切似乎凝固了,破冰的船也被死死的凝在那里,许佳凝和袁子文,一个等待回答,一个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我想听听关于你的。”许佳凝后来说。
“或许,我也和你一样,也没有机会上学了,是不是很好笑?”
“怎么这么说,家人不让你读书了么?”
袁子文将手机拿开耳边,顿了很久,许佳凝默默地等待着。
“袁子文,有时候,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情并非是一件好事,太往心里去,太在意了,受伤的往往不止一个人。每个人心灵空间都是有限的,装不了太多,放开一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许佳凝静静地说给袁子文听。
“或许吧,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咽喉,可是,我反倒更加彷徨,我开始怀疑我的命运被谁一直控制着,我很不安,很害怕,可麻木不了,忽然觉得,麻木也并不全是坏的,如果哭可以解决所有问题,怕是我的泪没有林黛玉的多,林黛玉都没解决好自己问题,我就更不用说了。”袁子文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袁子文,知道么?我觉得你在我看来永远是坚强的,每次我不开心或者伤心的时候,一想到你,然后就会变得坚强起来,你曾说过,要我做一个温暖的女子,现在,你也该温暖起来,温暖自己。”许佳凝说道。
“看看今晚都被你说动了,我也可以听听关于你的吧,不能总是让我从宋慧妍那打听!”袁子文显示出一丝笑。
许佳凝似乎感觉到了袁子文的笑,自己也是微微一笑。
“我们都没机会上学,我想听听你的原因。”袁子文说。
“你也知道,我从来都是病秧子,像我这样,怎么有机会上学。”
“不上学,不后悔?”
“谈不上后悔不后悔,觉得有些遗憾。”许佳凝说道,“你呢?”
袁子文答道:“或许后悔,或许不后悔,遗憾肯定跟你一样了,是不是说的很废话!”
许佳凝说道:“袁子文,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袁子文说:“嗯,说吧,今晚的时间就是给你准备的,没人来抢。”
许佳凝笑了一下,她埋怨袁子文不该总是一个人喜欢玩失踪,一个人谁也不理,她要袁子文和宋慧妍要经常联系,一起走过这么多了,能现在还在一起真的是一桩不浅的缘分,是很深很深的缘分。
许佳凝接着说:“还记得李淑妍么?没想到自那学期分别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音讯了,有时就想,常常别一次,就是一生。所以,好朋友就应该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善自珍摄。”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在失散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也找不回了,即便哪一天彼此的眼神再次撞见,眼神里也没有了往日交流的痕迹。我们并不是忘不了那个人,那个人也并不让我们刻骨铭心,只是,只是因为,我们忘不了那段日子。在仍旧存续的记忆中,每当风起的时候,每当雨来的时候,每当霜降的时候,每当雪白的时候,它被情不自禁的唤醒,在淡中漠中,在折中叠中,我们听见了自己的呼吸。
袁子文说:“原来我们都喜欢回忆。”
许佳凝说:“袁子文,你说喜欢念旧的人是不是容易逃避,害怕面对一些事情?”
袁子文也说不清楚自己每次在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回忆那么多的过去,喜欢一个人的静谧,喜欢不告而别,算不算一种逃避,如果不是,自己为何会想念过去的人,过去的光景,故意落下一些东西,却不敢去寻找呢!
当自己竭力想去改变,却无法摆脱心里的那份已经毫无意义的惦念,当已经下定决心将所有擦除清零,像做减法一样,有想着为如今的自己留一些纪念,想来,让一切淡然漠然,最无痛苦,也最折磨人。自己一边痛苦着,一边折磨着,是不是都和所谓的爱上回忆、喜欢逃避、不敢面对有关!
袁子文说:“我也不知道,每当自己想躲开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对某些开始淡漠,然后独自一人生活,再然后明白些什么,懂得些什么,也放开些什么。有些道理,我们都懂,只是从来不知道道理从何而来。”
“是啊,某个时候,我多想自己是风,扬起沙,然后海角天涯。这种感觉在高中的时候特别强烈,自己虽然也想读一所很好的高中,去省重点,可是自己最后还是选择了去市重点,听说市重点稍微宽松一些,也不是太丢家人的面子。”许佳凝说道。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