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天晔改变了方向，中午时分，车停在了当年毕业旅行的度假村。

童清瞪他，“为什么来这里，不是说送我回学校的吗？”

沈天晔怪异地望了她一眼，“不是昨晚你睡觉的时候说的吗，难不成你是说梦话？”

骗子！

童清想到这两天脑子里充斥着曾经的记忆，她下意识地以为他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想要通过回忆来扰乱她仇恨他的决心。

童清跟在他身后，瞪着他的后脑勺，暗暗将他骂了十八遍。

午饭是在一家通体翠绿的竹制饭店吃的。

上菜的小姑娘和童清差不多大，看见沈天晔时激动地尖叫一声，一碗汤措不及防地摔落下来。

沈天晔眼疾手快地拉过童清，往怀里一揽，紧张得检查她有没有被烫到。

童清被他揽在怀里，他身上淡淡的清冷气息钻进她的口鼻，童清的心骤然地砰砰乱跳，脸颊发烫，一把推开他，“我没事，没烫到。”

店长慌忙跑过来道歉，看见两人时明显一愣。

店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容非常温和，举止恭敬，疑惑地问，“冒昧地请问一下，您二位是沈天晔先生和童清小姐吗？”

两人一惊，异口同声道，“您怎么知道？”

店长温和地笑了，笑得释然，“果真是二位，没想到当年的第一对小情侣也来了，当年我还半信半疑，二位真是如誓所愿啊。”

童清莫名，抬眼朝沈天晔望去，只见他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

童清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得意的，有本事别提当前，“叔叔，你别误会……”

“呵呵。”店长笑了笑，“小姑娘，来，我带你来看看。”

童清脑子应该是糊涂了，人多的时候不太好使，她什么都没想起来，跟着店长往里面走了走。

一面墙，大大的一面墙，上面画着一个硕大的心形，近看才知，心形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由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照片堆砌而成的。

每张照片上都是笑得开怀的一男一女。

店长微笑着指着心形最中间的一张大大的照片，“小姑娘，看这里。”

童清睁大了眼睛看过去，便合不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照片上的两人年轻稚嫩，时光并没有改变他们的容颜，十四岁的童清和十八岁的沈天晔，头靠着头，笑得一脸阳光。

“那年竹屋刚刚开业，为了吸引客人，来店里的情侣都可以在许愿墙上留下照片，祈愿永不分离。这些年，照片上的人来来去去，有依旧成双成对的，也有形单影只的，更加有身边之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的……”

店长的声音温润如珠，时光好像流转了一样，“那年你们两个是我的第一对客人，明明就是一对小兄妹，非要留下情侣照，呵呵，没想到七年了，你们竟然还在一起，看上去关系更加好了。”

童清好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都动不了，思绪随着店长的话语飞转。

店长取下照片给她看后面的签名，童清心头一震，当年还很幼稚地在两人的名字上画了爱心，她看清了那是她的笔迹，“小天哥哥，我是你永远的天使媳妇儿。”

童清将照片还给店长，整个人像灵魂脱壳一样，沈天晔拉过童清背对心形墙面，微笑着对旁边的小姑娘说，“小姑娘，能帮我一个忙吗？”

小姑娘眼睛闪闪，害羞道，“什么忙？”

沈天晔递过手机，“请帮我们拍张照。”

沈天晔揽住童清的肩，像照片上一样头靠着头，童清抬眼望着沈天晔，他笑得灿烂，仿佛回到了那年毕业旅行一样。

童清望着他，心一下子乱了，眼里不自觉地流露着伤感，闪光灯闪过，童清惊了一下，挣脱开沈天晔的手，匆匆回到了餐桌旁。

一顿饭吃得心慌意乱，临走时，小姑娘追了出来，“沈先生？”

沈天晔回头，小姑娘红着脸小声说，“沈先生，您能跟我合张照吗？”

沈天晔诧异。

小姑娘害羞得满脸通红，咬唇道，“我想借童小姐的福气，祝愿自己也能找一个像您这么优秀帅气的男人。”

可恶的男人，这么轻易地就勾引了人家小姑娘。

沈天晔微微一笑，低头望向童清，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小清儿，你愿意吗？”

童清浑身一震，他叫她小清儿？

心好像漏了一块，又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塞得满满的，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动摇了。

不，不能动摇！一切都是他的花招，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被他蒙骗？

童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问我做什么，又不是跟我拍！”

沈天晔微微一笑，接过小姑娘手里的相机塞到她手里，“那你帮我们拍。”

童清举着相机，从镜头里看到沈天晔笑得阳光，缠着绷带的手搁在小姑娘的肩上，小姑娘歪着脑袋靠在他胸口。

童清咬着唇，手缠着绷带都不老实，怎么没断了？

男人都是闷骚的东西，表面正经，搂着人家小姑娘就笑得这么风情。

童清坐上车时只觉得头昏胃难受，午饭的时候心烦意乱，并没有吃什么，浑身提不起劲，坐了一会儿眼皮就沉重地睁不开来。

“童清，醒醒。”

感觉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脸颊，童清慢慢睁开眼来，沈天晔的脸贴在自己眼前，童清一下子惊醒了。

圣诞节快到了，度假村的节日气息很浓，到处挂满了雪花、铃铛和光球。

度假村的温泉很出名，沈天晔预定是能看见外景的包间，童清一见是双人池，连连退后了两步，“我头昏，不想泡。”

沈天晔一把拉住她，眼神炯炯，“泡一会儿，感冒好得快。”

童清挣扎起来，脱口而出，“我不要跟你一起泡。”

沈天晔笑，“谁说我要和你一起泡的？”

童清一愣，望了眼双人池，意思是说，那你定双人池干什么？

沈天晔嘴角噙着戏谑的笑，“人家生意好，要不是我认识这里的老板，恐怕只能定集体池了。”

其实童清心里已经动摇了，可能真是感冒还没好，虽然身上穿得厚厚的还是觉得冷，又有些虚软无力，冒着氤氲气息的温泉让人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沈天晔走了两步，往旁边的竹椅上一躺，“你泡你的，我看风景。”

童清脸一红，他这话说得暧昧，童清瞪他一眼，他倒万分无辜地睁大眼睛望着窗外，好像是真的在欣赏外景。

“人贵在自觉。”童清走过去一把拉上屏风，将两人阻隔开来。

屏风后面传来沈天晔舒怀的轻笑。

童清换了浴袍重新走了进来，眼睛贴在屏风上确定看不见对面，才回到池边脱下浴袍慢慢地走下竹池。

童清舒服地舒了口气，胳膊微微张开以一个比较放松的姿势搁在竹池边上，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大口的呼吸，童清微微闭上了眼，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沈天晔悠悠道，“晚上好像要下雪，你不是最喜欢雪吗？这里视野很好，下雪了一定很好看。”

他眯着眼睛，他也有些累了，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开车时间长了，缠着绷带的胳膊隐隐作痛。

如果躺着躺着就能看到雪花从眼前飘落下来，像不像是天使的羽毛？

迷糊中，沈天晔无意识地喊了一声，“小清儿？”

没人应答，沈天晔忽然意识清醒，从竹椅上跳了起来，一把拉开屏风，童清整个人向一边歪斜，脑袋无力地垂着，半个脑袋已经埋在了池子里。

沈天晔吓了一跳，衣服都来不及脱直接跳进了池子里，将湿漉漉的童清抱了出来。

童清想起自己泡温泉的时候好像泡着泡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浑身无比轻松，仿佛压抑了三年的郁结都畅快了一样。

童清伸着懒腰了坐了起来，抬眼四处望了望，房间的布置有些熟悉，她好像来过。

对了，这是度假村的房间，当年她死皮赖脸地非要和沈天晔同住一间。

童清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视线落在身上的白色浴袍时，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她在竹池里睡着了，谁抱她出来的？

想到那个可能，童清惊恐地心要蹦出来了，忽然被子里冒出一只手，拦胸将她按倒，“小清儿，我们再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