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成婚的那天,白微瑕本来打算带着阿涂去建安城里四处逛逛,享受自己的清静日子。不料,西苑那群侧妃早早就堵在了皋兰院的门前。
“太子妃安好。”
众位美人齐声说道,并客客气气的行了礼。
“何事?”白微瑕冷淡问道,这几日她从阿涂那里知道了不少旧事,这群美人,在她呆傻的时候,可没少找麻烦。
“今日子婳进府,于情于理,我等也该去东苑拜见不是?故此,邀请太子妃同去。”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白微瑕寻声望去,瞧见了那个穿着水粉色的衣裙的女子,容貌俏丽得好似一朵芍药花。
她是临川郡公的次女,宋嫣。之前太子要娶温子婳的消息就是她告诉白微瑕的。这一次,怕是还想故技重施,欺负白微瑕脑子不好,拿她当炮灰。
“嫣妹妹说的好有道理啊,只不过我前些日子受了伤,身子还不大好,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白微瑕推脱道。
宋嫣继续劝她:“姐姐,话不能这么说,你也知道,太子殿下对子婳是不一样的,若是今天姐姐不去,怕是日后再见到太子,就难上加难了。”
若是以前白微瑕,这种激将法或许真的有用,只不过现在的他
“嫣妹妹,我近日学到一句话,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很有道理。咱们是要有成人之美的。”
白微瑕觉得自己已经拒绝得很彻底了,没想到宋嫣还不罢休。
“姐姐,咱们同住西苑,以姐妹相称,理应同气连枝。你是太子正妃,也是我们的主心骨,所以今日,我等才来寻你同去。你若不去,莫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姑娘?”
白微瑕闻言,心里冷笑,这宋嫣果然是个豆腐嘴刀子心的主儿,可她倒是提醒了自己,这西苑的美人,都是依附于太子的官宦之女。得罪了任何一个,都是在给自己找麻烦。看来今日,她是不得不去凑热闹了。
“嫣妹妹干嘛说这种伤和气的话,我去就是了。”
太子府的东苑,白微瑕还是第一次来。她进门的时候,在座宾客无不愕然。
片刻,大家才想起礼数,纷纷作揖,拜见太子妃。
苏彻穿着朱红的婚服,沉着一张脸,望向她。
她确实没有在意,只是对着宾客们说道:“各位不必多礼。”
她刚说完,就听见了苏彻刻意压低的冷漠声音。
“你来做什么?”
白微瑕也不恼,低眉顺目,平静回答:“太子,你我夫妻,你的喜事自然也是我的喜事。西苑的诸位妹妹都是这样想的,故而一同来迎接温姑娘,太子可不要误会了我们的心意啊。”
她说着,端起盘中的一杯喜酒饮下。
“祝太子和温姑娘,琴瑟和谐,我们太子府日后一直平安顺遂。”
这话一处,在座本来打算看笑话的宾客都微微惊讶,这太子妃不是脑子坏了吗?怎么一个月不见,就变了一个人,逻辑清晰,礼数周到?
听了她的话,苏彻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来了,落座吧。”
白微瑕点点头,只是她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下腹一紧,浑身燥热起来,她自然知道自己是被下了药,定是刚才那杯酒有问题。
媚药这类东西,制法千奇百怪,若不是制作者,当真配不出合适的解药。
眼下,还需尽早离开,把毒逼出来,若是再过一会儿,她定会失去神智,做出一些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
“阿涂。”白微瑕喊道。
“小姐,怎么了?”
“我现在要回去,你就说我身子没好,回去歇了。”
“可是……”
“别担心,按我说的做。”
白微瑕说完,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院落,谁知脚步虚浮,双腿一软,跌了下去,恰好跟苏诀撞了个满怀。
今日的苏诀,穿着简单的靛蓝色交领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绣有银丝文饰,显得低调而内敛。
春日正好,微风和煦,他长得好看,有姑娘投怀送抱也不奇怪。苏诀想着,下意识去扶住她,却被白微瑕避开了。
“抱歉。”白微瑕说着,慌忙推开他,匆匆离去。
苏诀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问了一句:“东方,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是太子妃。”东方靖回答。
“哦。”苏诀凝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王爷,那新娘子的花轿就快到了,咱们赶紧进去吧,别误了吉时。”
“也好。”苏诀点头,收回了目光。
送过贺礼,苏诀同苏御寒暄几句,便在刘珣旁边坐了下来,看着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打趣道:“怎么,瞧不见白微瑕,觉得白来了。”
“已经见过了,只是,有些奇怪。”刘珣依旧皱眉。
苏诀问:“奇怪什么?”
“今天的白微瑕,跟之前不太一样,说话的语气特别认真。”
“可能是刻意学的吧。”
“不是的。”刘珣果断的否定了他,“今日微瑕说话的时候,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确实与往日不同。”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东苑后山水榭处,草木葱茏,假山林立,一方池水幽静得很,远远看去,更是考究别致,造型精美。
然而白微瑕并未在乎这些,她只是看见了有池水,才驻足下来。
她环顾四周,不见有人,便封住自己身上两处穴位,跳入池中。
刺骨的寒冷让白微瑕瞬间清醒,可那药力却不曾削减半分。
她就这样浸在水中,一点一点运行着自己的内力。可是,过了许久,身上的燥热感越来越清晰,她的体力却吃不消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人和事,闪过那些久久都不曾提及的沈郁的过往。
她好像看到十三岁那年,她初到凌云阁,覃疏则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以后师兄罩着她;
看到了姜国国师崇仁去云游四海前,她敬上的最后一杯茶;
看到了她叫顾璟桓徒弟的时候,那个白袍暖玉的少年,一脸的不情愿;
看到了在她众叛亲离之时,依然跪在她面前发誓永不背叛的阿秀……
她想,若是自己就这样睡去,也算是解脱了,可是,她毕竟重生了一次,若这样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生命?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过了好久好久,终于挣扎着,从池中冒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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