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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宁负如来不负卿》第22章 江凝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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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有些赞叹,要是她遇上的师父是江凝,她估计目前还是个招摇山扫地的。但是看来像江凝这样的天生神官,一般都是这样,简单的事情等于复杂,复杂的事情等于简单。再难以捉摸不透的事情在他们口中也就,你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还没有明白她说的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到底是怎样,江夏已经明白了。看来这个小孩儿领悟力极强,天生就是个修法术的料。

江夏的术法练习的很快,江凝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不是当时的冷冰冰,虽然浮生觉得有可能是这位江夏少年每日的饭菜烧的极好。

江凝其实是一个外表高冷,但是却很萌的姑娘,她思想很简单,她从来没有吃过饭,最后江夏来了之后,她一日三餐必不可少,偶尔晚上还要来点小烧烤,加加夜宵。她是他的师父,她就正儿八经教他法术。

江凝有一架木琴,她放了琴置于竹林间的一条小溪边,竹林里阳光染成一片,她纤长手指拨弄琴弦,声音清凉,在林中响起。

少年挽着袖子在水中以为是念功来着,忽然盯着水面,手急速伸到湖里,提起竹篓子,脸上是少有的轻松笑容:师父,今晚可以吃虾了。

江凝淡淡看他一眼,琴音像是溪水流过石上,松下拂过清风。

江夏与其说是江凝的徒弟,倒不如说是江凝上山打怪,下河捉鱼的好伙伴。顺带还是一个厨子。

江夏略微苦涩的童年逐渐变成一个有点开心的童年,不,是青少年。

快乐的青少年时间匆匆而过,她开始将他扔到山里去降妖打怪。

少年开始都是伤痕累累,每日都带着一身伤回来。她只是倚在门框上看他,不会安慰也不会怜悯。但是这样天生冷淡的江凝,偶尔也会露出些关怀来,她瞧着他的满身伤,像是端详了半天:你的衣服破了。”

这真是要气的吐血。她没有关心少年的伤,而是关心他的衣服。但是这一点也能唯一表现出她的些许情怀来,觉得这个人稍微有点人气。

她掏出梭子搬了月牙椅子坐在门口,缝缝补补。但是事实表明,江凝的针线活的确不错。

少年再次从山上出来时候,身上已经无半点血渍。她像是很满意:“你这样的已经学的好了,你需要去凡世历练。”

江夏端着她的意思去了凡间。凡间一年余神山不过一日。人世几场轮回,来不过千里山一场梅子雨。

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她坐在屋子里发呆,水塘里带了些涟漪。一袭绿色的衣角在水塘里倒映出来,她抬眼,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当日的青涩,一身墨色的衣裳将少年身影拉得很长,白皙的手中执着一把竹骨伞。

她抬了眼帘,像是他从未离开:这么快?

他收了伞,挂在屋外墙壁上,将怀里的糖葫芦小心翼翼拿出来。

江凝看着红彤彤的糖葫芦,有些新鲜的在灯下看着,“你去凡间都学了些什么。

他坐在灯下,淡淡道:

我在那一世里作了丞相,我看见人们为了权力拉帮结派,斗得你死我活。我做过江湖门客的杀手,看爱恨情仇,无数鲜活生命在刀下流逝。我也做过守在边疆的将军,知晓战场上冷血无情。人世种种有些意思。

桌上灯火如豆,她听得认真,有时候蹙眉头。江夏讲完凡世种种经历,她拿着糖葫芦,在烛光下细细看着,“人间百态不过如此,爱恨嗔痴皆为虚妄。”

他回来后,他开始做饭。他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摆设如同自己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我走这么久,你怎么活下来的?”

她立在门框上,手上拿着那跟青菜看的认真“不吃饭啊。”

少年无奈看她一眼,自顾弯着腰去生火,“师父,你帮忙把菜理了吧。”

她愣了愣,走进来,立在火堆旁,看着一筐子的青菜,拿起来看了半天“我不会。”

少年叹口气,恭恭敬敬到“你放在一旁罢。我自己来”

但是半天她都没有离开,只是倚靠在门框上,他在厨房里转悠,竹楼里传来阵阵炊烟,她愣在门框上,见到炊烟和山里的雾混在一起,幻化成云朵。

两人在这里的生活,除了舞刀弄棒。江凝弹得一手好琴,但是她手里常常拿的是一只玉笛。那只玉笛已经打磨的平滑。

看样子也许江凝是个弹琴弄笛的才女,但是她那只玉笛唯一的作用只是杀人。

那时候,下面的河里住了写水妖作怪,那只水妖连连倒腾了几次洪水之后,成功引起了江凝的注意。她难得的出山,站在竹叶尖上,河面水浪看似平静,纹理一层一层推开来,她站在那里,好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而身后水妖自水中浮起,如同说书先生里的场景相似,只是她那时候手里是玉笛,玉笛子在她手中掂了掂,横着一扫,水妖就没动静了。

她淡淡盯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湖面,身后的碧绿河水却悄悄推开一阵涟漪。水妖自身后偷袭,她却好像没有察觉,只是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水妖掀起浪花来,一掌向她的后背落上。突然踏竹而来的少年,手中的剑翻转喉咙,水妖自空中倒下去。

他收剑,脚尖轻点,飞过去稳稳接住她在怀中。

她侧头看着掉在地上的妖怪,像是很满意“不错。只是剑法太慢了些。”

那人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

她回头,见着抱着她的人,看着他的脸,一向平静的脸上露出点点关怀来“你的脸颊怎么划伤了”

她此次没有关注他的衣裳而是关注他的脸,显然时间是个强大的东西。江凝已经将江夏试做自己人。

少年将她放下,脸色却不怎么好:“若我没有来,你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些?”她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疑惑:“它伤不了我。”又继续看着他脸上的伤口:“疼不疼?”

少年突然一愣,像是没有想到她冷淡的语气有些温柔。白皙的脸上陡然升起像是有些红晕,但是转眼又不见。“我不小心划伤的,不疼。”

江面微风拂过来,浮生听到这里,来了兴致,讶然:江夏喜欢江凝?

男子回头看她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笑:你是不是也觉得有悖伦纲?

浮生摇摇头,“为什么觉得有悖伦纲呢?他们是两个没有干系的人,在一起天经地义啊。”

那人像是没有想到浮生回这样说,愣了愣:“可是他们都这样说。”

浮生摇了摇头“那少年自己也这样认为吗?我只是没有想到,江夏会喜欢江凝啊?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啊?”

男子嘴角缓缓浮起一抹笑意:“喜欢一个人,即使不说,也是能看出来的。”

浮生瞄了身旁淡淡喝茶的人一眼,凑过去:“怎么能看出来?”

“他看她的时候会笑,不管她做什么都觉得是理应如此。想要和她说话,想要和她一起吃饭,见到她会开心,不见她会难过。”玄衣男子眼里一片漆黑,讲到一半,喝了茶润嗓子,缓缓道:“想和她长长久久在一起。”

浮生若有所思看了看旃檀“这样就是喜欢啊!”

那人点了点头,“喜欢的不得了。”

浮生隐约有些心疼起这位江夏来,喜欢上江凝这样冷淡的人来,结局肯定有些凄凉。

江凝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就像是冰山上的雪柱子,对于情情爱爱这些事显然没有一点兴趣,这个江夏显然是要受伤的,情深不寿。

事情的发展也没有脱离浮生猜想的轨道,本以为两人的生活会这样平静下去,一起隐居山林,过着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日子,可是少年几个月去一次人世,后来回山上的时候,腰里多了一串玉佩。他除了做饭练功就是关在屋子里。

而江凝像是没有感受到少年的变化,但也许是她天生性格凉薄,少年就是在屋子里抑郁了她也不会去主动关怀一下。她除了看书,就是在躺在桃花树上,手里像是在编织着什么东西。

又是四月,千里山枯木已经完全复活过来,山下被冻住的河流恢复流动。山中一片春日风光

她靠在树上,身后的桃花枝干绵延开去。整个院子至后山都在一片粉色艳霞下,灼灼其华。少年带着绿色外衫立在树下:“夜里凉,披一件衣服吧。”“

她没有看他,只是透过头顶的粉色花瓣,看着隐隐约约的月亮:“五夏城传来消息,老城主病危,已然是活不成了。”

江夏立在树下,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搭话。

她侧头看他一眼:“三百年了,你想要我怎样帮你呢?”

少年眉眼间已经高挺,好似已经忘了初心,听她这样说,恍然抬起头“师父,你竟然知道我……”

话到一半却是笑笑“你是千里山的神官,城里变化都是要通知你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她眼角带着点点笑意,却是冰冷“明日你下山吧。你是时候该回去了。”

少年点了点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指尖幻化出一个翠绿色的铃铛拿出来,正是她日常坐在树下编织的那个铃铛。“这是玲珑锁,你将它放在身边,一向什么小妖小怪伤不了你。”

本以为两人还有些纠缠,毕竟他们相处了三百年年,三百年时间对于神仙来讲不过一粒蜉蝣,但是浮生觉得他们至少应该生出情意来。因为其他人这样的世界总要生出些情意来,就算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意,那他叫她师父了三年,就是师徒情意也应该有,在若不然,那也不会这样直截了当,就像是灵均救了她,将她带回招摇山这么多年,她对灵均也是培养出了肝胆相照的情意,就像是旃檀,她如果能和旃檀两人独处三年,那……

山风微动,日出东方。

江夏离开的淡然,没有依依惜别也没有千里相送落。他离开的时候,给她做了一桌饭菜,提着剑和包袱离开。

少年乘舟远去,江凝站在屋外的桃花枝干上,淡淡望着远去的身影,跳下树枝补回笼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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