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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襄英雄传》第九回:瀛瀛花山生玉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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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麒麟教总坛】位于云南“大理凤仪宫”,分坛位于云南【建宁郡】境内。自天方麒麟教教主【段明发】于数年前失踪后,【天众部】密使【楚征南】与【龙神部】密使【水银鲤】出宫寻找,数年未归,其教内大权旁落于【圣火部】密使【赫连赤】之手。

然【圣火部】密使【赫连赤】并非教主【段明发】钦定之人,教中教众多数并不服从于其,【金凤部】密使一气之下率部众远走,教主下属【五大护法】亦各不相让,致使麒麟教实则已内部分裂,各据一方。赫连赤虽稳坐【大理凤仪宫】内,行教主之权,实则无人心悦臣服。因此赫连赤为求“名正言顺”继承教权,不得不下令圣火部教众四下寻找【九毒仙手】曾素懿下落,重夺教主权力象征【黑金盘龙杖】。

却说这赫连赤还真苦寻多年,终是寻得曾素懿的下落,却见盘龙杖被峨眉六冥师太一剑斩断。赫连赤本欲强夺【黑金盘龙杖】,却听闻曾素懿言道楚征南与水银鲤竟寻到教主段明发下落,一时震颤,不敢撕破脸皮,这便捉了曾素懿至交【李太冥】之子李北殷,与【昆仑冯虚派】弟子岑元秀回大理凤仪宫。

赫连赤虽是寻到曾素懿与黑金盘龙杖的下落,但因为极为忌惮段明发与楚征南,耳闻此二人已经汇合,不得不就此罢休。可他转念一想,若是曾素懿凭空捏造,岂不是被人如孩童般愚弄?当下抓了与曾素懿关系亲昵二人,向大理去。

另一边,六冥师太所率峨眉一系统帅群雄,此番在云南边境与【天方麒麟教】苦战厮杀,大获全胜,使峨眉声名于江湖中鹊起。云南之事了结后便率弟子回到峨眉金顶,掌门【六灭师太】亲率峨眉金顶总派弟子迎接,以彰其功。

乃说峨眉原有“五花生八叶”之说法,即有八个门派,分布于峨眉仙山之上,后来“八叶”中实力较强的“僧门”将之逐步统一,因此峨眉一系自早开始便是以“佛门”为基础,门下弟子皆以“出家人”自居,带发修行。自第四任掌门起,修改门规,门下弟子只收女子;第十一代掌门修改门规,取消婚禁,允许门下弟子婚嫁,但须得掌门同意。

峨眉门下规章严苛,十二字“峨眉戒律”为总纲,刻在峨眉金顶“十二佛塔”之上,金塔红字格外瞩目,意在时时提醒峨眉门人严守门规。

这峨眉金顶上的“十二佛塔”上剑痕无数,刻满十二字“峨眉戒律”,招招是“峨眉十二路冰清剑法”剑招绝学,乃是峨眉山初代掌门“摇音师太”所创剑法。

曾几何时,江湖武林“少林、峨眉、北宗”三尊齐立,并称“三圣神门”,而江湖盛传的“四派三宫”中,又以“峨眉金顶剑派”为首,一时间峨眉派享尽天下风光。

峨眉金顶剑派融汇“八叶”所长,因兼并八派而受其影响,思想武学皆贯通佛道两家,阴阳融汇。

“峨眉内功”乃是源自上古内典“太羲神录”,皆因“峨眉金顶剑派”祖师“摇音”乃是自“蜀山派”出身,创立“金顶剑派”后沿袭“蜀山派”武学,将“蜀山太羲神录”与“峨眉八叶神功”相融合,创立“峨眉太羲功”。

因受蜀山派内典影响,峨眉内功属阳,正气凛然,摇音师太将峨眉太羲功分为“峨眉太羲总纲”、“峨眉纯阳筑基功”、“峨眉炼阳功”两篇。其中峨眉纯阳筑基功注重入门筑基,乃是天下间难得的内功宝典;而炼阳功则极难修炼,一旦练成威力绝伦。

起源于峨眉八叶的剑法众多,但尤以金顶剑派剑法最为精妙。“峨眉剑法”与峨眉内功的路数完全不同,峨眉内功‘纯阳而扎实’,但剑术则‘柔阴而走灵’,其中尤以“峨眉十二路冰清剑法”及“峨眉九虚剑法”最为知名,为江湖难得的剑法绝学。

内功绝世稀有,剑法柔灵飘绝,造就了峨眉武学之盛世;而金顶剑派地处四川峨眉仙山之上,凝聚无尽天地精华,峨眉门人尽皆钟灵毓秀,体态高挑而轻盈,加上峨眉受宗旨影响,隐而避世,行迹飘忽,更引人神往、深思,在江湖武林中留下无尽传说,凡峨眉门下弟子出世,皆被江湖人士尊称为‘峨眉仙子’。

峨眉一系自第十一代掌门修律,取消婚禁之后,门下鼎盛,屡有门下传人仗剑江湖,斩妖除魔。昔日蒙古大军入侵中原之际,峨眉门人为捍卫神州国土而出世,浴血奋战,虽损失惨重,但功绩为江湖武林所传颂,被当地百姓奉为正派领袖。

峨眉金顶剑派因护川蜀一带有功,而被朝廷亲赐一对金匾,上书“三峰之真境,天下之娥眉”。峨眉一系与川蜀官府关系交好,且历来如此,沿袭至今,每逢战乱峨眉一系则有传人出山,匡扶道统,统帅川蜀武林。但也因新君更替,和其他种种原因,峨眉一系于第十一代掌门之后逐渐落寞,渐渐失去与北宗、少林两派竞争的实力,曾经的“三圣神门”也逐渐被遗忘,北宗、少林并称为“武林至尊”。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新朝整肃厉治,引得武林结构大变;二是因为峨眉一系受先帝恩惠众多,先帝势力倾倒后武宗继位,大兴【灭佛法难】,峨眉亦以佛门自居,因此便隐居峨眉金顶,鲜少出世。

峨眉一系所在地【川蜀】,属中土西南之心腹要塞,历代君主皆对峨眉极为看重。但峨眉对朝廷示好皆不为所动,一意归隐,伺机重建回归武林一线,绝不插足国政大事。不慕名利,自力更生,峨眉一门又有“隐世”之美誉。

峨眉归隐后武林对其记载逐渐减少,《江湖本纪》上对于峨眉多年的归隐也只是淡淡几笔。“宪宗年间,峨眉记:飞升殛,降天火;失龙刀,得北震;扶瓴死,求昆仑。”《江湖本纪》中对峨眉近十年归隐历史中,唯独对这一年历史着墨众多,其他更是寥寥,而这一段不过18字的草记中,却隐藏着峨眉金顶剑派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六冥师太】一行人回到峨眉,已是秋季,峨眉金顶常年积雪,气温较低,正午天阳普照,白雪青天,积雪盛发升腾起万丈白雾,衬得本就钟灵毓秀、瑶草琪葩的峨眉恍如隔世,隐约若现,如同仙境。

这一日,六灭师太并未惊动其余人,单单将其门下小弟子【澹台仪】唤到屋内。掌门之寝历来严禁他人出入,澹台仪方方回到金顶总派,便得此殊遇,自是又惊又怕,生怕她那阴冷刻薄的大师姐【武金简】拿她说事。

六灭师太见澹台仪在屋外徘徊,不禁问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澹台仪向四周望了望,见空无一人,这才放心走进屋内,向师傅行礼,半跪问道:“徒儿拜见掌门师傅,不知师傅亲自召见有何事。”

六灭师太将她扶起,轻轻笑道:“今日是何日。”澹台仪微微一怔,轻摇玉首道:“徒儿愚笨,还望师傅明示。”

六灭师太奇道:“今日十月十五,自是拜祭祖师之日,你在花山这么久,竟毫不知情?”

澹台仪想了想,自己在花山数年,除了每日习武练剑,便是帮着宋嫂烧菜做饭,过得安稳平实,这些礼典之事鲜少参与,也不关心,只能讪讪笑了笑,摸着脖颈摇摇头。

六灭师太叹了口气道:“若非当年你被送下金顶,去了花山,没了师傅们指点,何以武功进展如此缓慢。”

澹台仪低头不语,六灭师太知这孩子天性纯良,不喜言辞,随即紧闭房门,又走到桌前轻按机栝,澹台仪听闻房内一阵摇动,那窗前壁画屏风后竟现出一道石门,其内灯火通明,烟火缭绕,不仅一惊。

只听六灭师太道:“傻站着做什么,随我来。”

澹台仪闻言点头,紧跟师太身后,走入石门之内。却见石门内竟是一方密室,红烛缭绕,一片光明,却见那墙上悬挂着一幅画像,其下是一方红木长桌,烟鼎缭绕,即逝干净整洁。

澹台仪见六灭师太跪在蒲团之上,祭拜画上之人,也跟在其后双膝跪地,心中道:“既然是祭拜祖师之日,缘何不在大殿前广纳其他师姐妹一齐祭拜。”

澹台仪抬眼望去,那人被妙笔丹青画在画像上,短发齐耳,面容绝美,仿佛只能用精致来形容,只是眉宇间尽皆是难言的郁结和凌厉,隔着画卷,都能感到那百年前扑面而来肃杀之气,不禁问道:“师傅,这便是我派祖师‘摇音’师太了吧。”

六灭师太并未回身,只是淡淡笑着点点头。

澹台仪笑道,“从未听师傅提起过呢,原来祖师爷竟是如此精致的俊俏郎君。”

六明师太闻言冷道:“小仪胆敢无礼,祖师乃是女儿身!”

澹台仪一惊,连忙低头抱拳行礼,娇声细语道,“祖师在上,弟子有眼无珠,祖师恕罪................只是师傅哇,祖师可真是个难得大美人........”

六明师太白了她一眼,冷声道,“容貌之说尽是色相,不可再在祖师面前提及........祖师被临摹之时已是五十余岁,只因功参造化容颜不老罢了.......”

见师父怒语相向,澹台仪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连忙低头闭嘴,一双动人的媚眼却连翻灵动,趁师傅上香不注意之际偷瞄着画上凌厉的眉眼,精致的鼻梁,心道:“祖师婆婆美的像画里才有的人一样,而她本人又端端的坐在画里,岂不真是仙人?”

香烛焚灼,为赶吉时祭祀,六明师太也不再理会小徒儿在搞什么鬼,跪倒在蒲团之上,弯腰侧目,“澹台,还不快随师傅拜服,参拜祖师。”

澹台仪连忙伏倒于六明师太之后,十指交叉,柔若无骨,低头祈祷。

“祖师在上,弟子方文璇参见,弟子不才,任峨嵋掌教二十余载,才疏而学浅,志大而行难,自知德才逊色,早生退位之念,然天不遂人愿,十年天火今未熄,后起之辈皆愚钝,余忍辱负重,率峨嵋于天灾人祸夹缝间求生................”

澹台仪听师傅所言,也觉得心里一酸,她服侍师傅多年,自是知道掌门辛苦难当,然而今日面先祖,不提功绩,但说疏忽遗憾,令她不由得敬佩。

她见师傅低头说个不停,便抬头望向祖师画像,却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眼拙昏花,祖师画像不知何时起有些不一样了,那眉宇间的凌厉变淡了许多,反倒是变得柔和了不少,一双轻灵秀目仿佛与澹台仪四目相望。

澹台仪惊奇的揉了揉眼睛,努力看去,只觉得祖师婆婆柔和的样子莫名的亲切,竟朝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她就在眼前一般,亲昵的笑了笑。

澹台仪惊喜到捂唇睁目,只以为自己眼花了,既是画像又如何能如人一般动弹呢。

六明师太自然不知自己的弟子在她身后做鬼脸,依然在虔诚的祷告诉说着,“.....弟子今日所拜,皆为峨嵋百年兴衰之关键,望祖师英灵有闻,庇佑悲悯。特请祖师所证,弟子将峨嵋无上绝学峨嵋飞義功与峨眉冰心剑法,倾囊相授于澹台仪.....”

澹台仪闻言一惊,一双媚眼迷离困惑,万分不解师傅为何将峨嵋绝学传于她这个“烧柴女”,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一双长眉已经皱的不能再皱。

她慌忙站起身来,皱眉摇头,柔声婉拒,“师傅师傅,弟子年幼无知,只觉得配不上这无上绝学,也不明白,弟子何德何能........”

六明师太见香烛已灭,礼毕起身,疑惑道,“师傅这些年留你在山下烧饭,实则是想要有独传你武艺的空间,这般用心,你竟不能理解?”

澹台仪面露难色,摇头道,“师傅,师傅大恩徒儿怎会不解,只是徒儿........徒儿不要学。”

六灭师太惊道:“那你今天倒是说个所以然出来。”

澹台仪难为情的抬头道:“徒儿自知不是惊世之才,也与众师姐妹修为差距巨大,何况徒儿心慈手软,做菜连杀只鸡都下不了手,实在不堪造就,还望师傅三思,将这绝艺传于其他人才,莫要荒废在徒儿身上................”

六明师太惊愕不已,尚未等她说完,左手双指已如铁钩一般擒住她右手腕,一手把她拉到跟前,伸手抚摸她眉心间的朱砂元阳,惊道,“怎么的,我的好徒儿,好徒儿。你莫不是在山下烧饭烧久了,熏坏了脑子?你................说的什么劳什子混账话。”

她拉着澹台仪小腕,指着门外大声道:“你可知道,这飞義神录乃是百年绝艺!是武林人可梦不可得的盖世绝学,你那些师姐们,在山上终其一生都苦求半式不得!你竟然告诉我你不学?”

澹台仪见师傅大发雷霆,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她自是从小最怕雷声,却更怕师傅发脾气,忽然吓得哭了起来,跪倒在地上哭诉,“师傅师傅,峨眉山生出那么多灵秀人儿,必定有人比徒儿更合师傅心意!徒儿只想一生在师傅左右侍候,为师傅洗衣沐浴,替师傅烧菜做饭................”

六明师太始料未及,自己一番苦心,弟子竟如此“不解风情”,不成想她最中意最用心栽培的弟子竟然“愚钝”至此,登时气的干叫了两声,怒不可遏道,“澹台仪,你身为掌门亲传弟子,却如此不识大体,你!你是要气死师傅,好继承师傅在花山那间厨房不成?!若是换作其他人,我非一掌劈碎了她不可!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没出息的!”

澹台仪只是跪倒在画像前,蜷缩着不止的啜泣,心道,“怎的师傅今日是动了真怒,幼时我只是一伤心,忍不住一哭,师傅便软了下来,怎的今日情况不妙,师傅是真的在生气!”

六灭师太拂袖怒道,“十年啊,师傅和掌教为了寻你在世间游历了十年,才破解了昆仑冯虚宫为峨眉所演道卦!你倒好!在山上白白浪费了我十年的粮食!养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澹台仪见师傅动了真怒,便蜷缩在一边低声啜泣,也不再言语,六灭师太闭目向天,一声悲叹后转身离开祠堂,室内光线明灭,离去的背影显得悲愤而落寞。

自那日后,一连三日,澹台仪每日均在掌门门前静候,望掌门消气原谅。那峨眉掌门却是动了真怒,一见澹台仪便拂袖离去,亦不再嘘寒问暖,传其武功。这已是第三日,澹台仪见掌门拂袖离去,一眼不瞧,便暗自叹了口气,向厨房走去。

宋嫂本是在花山派伺候诸位师太用餐,六灭师太见澹台仪这几年无人照顾,只与这一齐烧饭做菜的宋嫂关系亲密,宛若亲人,将澹台仪带到金顶时一并将宋嫂带来,以解澹台仪思亲之苦。

宋嫂本是忙活着峨眉诸位师太做午餐,却听闻澹台仪推门进来,问道:“怎么小仪,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澹台仪笑着摇了摇头,接过宋嫂手中青菜,道:“宋嫂今日要做些什么菜,我帮你做啊。”

宋嫂用围巾擦了擦手,问道:“掌门仍是不理你?”

澹台仪摸了摸脸颊,说道:“唉!一连三日了,师傅既不骂我也不理我,我看啊,师傅是对我死心了。”

宋嫂一惊,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澹台仪摆弄着手里的青菜,婉然一笑道:“不过啊,这样也好,我不要杀人,也不要学什么神功.....我很早就同掌教和师傅讲过,我不是学武的料子......”

宋嫂叹了口气,摸了摸澹台仪如玉容颜,轻声道:“小仪,你还是去练武堂舞剑吧,若是你师傅知道了又要迁怒于你,更惹得她不快......你看你,生的花容月貌,宛若天人,天天陪着我这老婆子在这烟火灶前对着这锅碗瓢盆,也不合适的。”

澹台仪闻言微微皱眉噘嘴,委屈道:“宋嫂,你不要说了,没来金顶之前,你从来不说这话,也不逼我练剑的。”

说着澹台仪蹲下身子,一根根把柴火塞进灶内,心里委屈不已。

却听见门前脚步声频频,宋嫂看去不由得惊慌,忙低头道:“掌门,您怎么来了。”

六灭师太从门外挎剑而来,见澹台仪低头添柴,心中更是一番薄怒,冷声道:“澹台,你在这里做什么。”

澹台仪闻言大惊,忙站起身来道:“师傅........我帮宋嫂做菜。”

六灭师太冷声道:“我且问你,今日峨眉殿前弟子会武,你为何不来。”

澹台仪低头道:“弟子自知剑法不精,内力微薄,不是众位师妹对手,便未前往,怕惹得师傅不开心。”

六灭师太冷哼道,“随我来。”转身之际随即冷眼看了看宋嫂,冷冷道:“宋嫂也一起来大殿。”

澹台仪猛地抬起头,心中千回百转,只觉得师傅神色不对,却又不容置疑,随即挽着宋嫂手臂跟在后面。

峨眉金顶剑派分为总派及其他三大分派,总派名为“金顶总坛”,其他三大分派分别是“绥山、西皇山、花山”今日乃是峨眉掌门掌教一同检阅门下弟子修为之日,各派弟子齐聚金顶。峨眉金顶“六合殿”前,总派及其他三大分派弟子众多,本就雄伟壮丽的金顶六合殿内香火鼎盛,烟气氤氲,金佛璀璨,浩气凌人。一片烟云氤氲中,峨眉众女弟子皆身着长衣,长发盘起,腰系长剑,手捻道指,静看场中峨眉大弟子武金简与四位花山首徒比试。

却说这武金简乃是六灭师太座下首席弟子,得其真传,那花山四位弟子虽是剑招凌厉,密不透风,但尚且未得峨眉真传,四条剑网被武金简一招【冰销雾散】一剑刺开,漫天剑气冰寒刺骨。那四人皆是大惊失色,武金简手中【金刹剑】再起一招【戴霜履冰】,尽数刺破四人手腕,鲜血横流,长剑落地声不绝于耳。

“冰销雾散使得不错,可戴霜履冰怎使得这般走偏。”

六灭师太领着澹台仪二人从殿后缓缓走出,武金简率峨眉弟子半跪于地,恭迎掌门。

武金简半跪轻笑道:“回师傅的话,方才使出冰销雾散后,弟子觉着已是胜券在握,便使这戴霜履冰一剑了事,免得伤了师姐妹间的和气。”

六灭师太稳坐金椅之上,淡淡冷笑一声:“若非你这些花山师妹皆是草包,你这一剑可留下无数空档,若是在外给麒麟教武艺高强之魔人碰上,你当如何。”

武金简脸色微微一变,见师傅所言尖锐,便站起身来立于一侧,低头聆听教诲。

她微微一转头,却见那宛若玉人的澹台仪不知何时回到派内,心中微微一凛,又看向另一侧明眸皓齿的贝碧青正浅笑看着那小师妹,两人均是眯眼相笑。

六灭师太冷眼看一周,却不见掌教身影,向台下诸位弟子问道:“掌教呢?她人何在。”

武金简垮剑拱手,答道:“师傅,掌教今日受相国大人之约,便往长安去了。”

六灭师太眼中闪过一丝冷色,随即回神,看着场下问道:“不成今日,你四派其他人等均败在金简剑下?”

武金简乃是峨眉首席弟子,在金顶派内声威齐高,并无人敢触之锋芒,贝碧青与其他几位弟子虽未与师姐交手,却也不想招惹祸端,纷纷低首点头。

六灭师太寒寒冷笑一声,道:“澹台,你与你师姐比试比试。”

澹台仪闻言大惊失色,低着头揪扯着衣衫一角,摇头道:“师傅,我不行的。”

六灭师太丝毫不理,见她一身粗布长衣,身上并无挎剑问道:“你剑何在?”

澹台仪低声道:“那日..那日与花山的师姐比试,已被削断。”

六灭师太闻言甚是奇怪,见这弟子身无长物,一身粗衣,虽是生的冰肌玉骨,却点点没有峨眉弟子威仪,当即冷喝道:“用这把!”

澹台仪听闻师傅一声冷喝,忙抬头一看,却见一把奇长无比的金柄长剑已被掷来,慌忙接剑,定睛一看却神色大惊,竟是六灭师太本人佩剑【金顶剑】,乃掌门所有,为峨眉金顶派权力象征,极其尊贵。

【金顶剑】乃昔日【摇音师太】登上峨眉山,融合峨眉八叶成立【金顶剑派】。八叶掌门心悦臣服,遂将八门派内武器全数融化,取其中之最精华制成金顶剑,赠予摇音师太,喻意诚信归顺,消除疑虑。这乃是效仿昔日秦皇“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因此【金顶剑】乃成峨眉金顶派最高权力象征,坐金顶以御峨眉,与六冥师太手中【北震剑】同为峨眉至宝,而【北震】为峨眉掌教所有,掌峨眉门下戒律执法。

场中弟子见六灭师太将金顶剑掷于澹台仪使唤,皆是一阵骚动惊呼,不知这小师妹如何哄得掌门如此欢心,竟甘心以金顶剑相赠使用。看在武金简眼中更是刺目恼怒,只觉得其中滋味晦涩难明。

虽是惊愕,但武金简却心知这师妹剑术不精,内功浅薄,绝非自己对手,当下也便拎剑而起,挺身而出,冷笑道:“师妹可要小心了。”

澹台仪颤巍巍将手中奇长无比的金顶剑拔出,拱手鞠躬,道:“望师姐手下留情。”

只见电光火石间,那武金简已是飞身前来,一招【冰销雾散】场中是虚影飘飞,剑气横生,五道剑影从不同方位直刺而来。

澹台仪心中惊慌,脚下步法全乱,见师姐来势汹汹,不可摧其锋芒,忙手起一招【灵柔剑法】招架,却见其剑上之气若流云绵柔,若江水奔涌,五剑虽是艰深凌厉,却尽数被其剑上化去。

六灭师太低声自语道:“金简这一招出的横霸凌利,招招削骨,有以强压弱之嫌,虽是猛攻之势,却尽数被化去;澹台仪这丫头看着话少冰冷,却是极为内秀之人,她师姐这一剑出的奇招,她虽是步子乱些,却以灵柔剑化去,倒是灵巧。”

武金简见一招不成,便连出三剑,左侧划出一招【冰影飘摇】,右侧刺出一记【阴凝冰坚】,实则其中【冰魂素魄】才是真正杀招,场下之人见大师姐手中金刹剑剑舞长龙,剑气四射,招招狠辣,均是一阵喝彩。

唯有贝碧青长眉颦蹙,为小师妹捏了一把汗,心下不由道:“大师姐出剑不留余地,势必去尽,小师妹剑法凝柔却每招都略有不足,亦不知大师姐对多年不见的小师妹有何仇何怨,竟出剑如此狠毒。”

六灭师太见武金简全力施之,手中长刃乱舞亦不知比方才快了多少倍,微微点头心道:“金简毕竟跟了我多年,内功底子深厚,手中持剑纹丝不乱,这个年纪也算是不错了。”又见她三招尽是杀招,又觉着出剑略狠。

澹台仪见三侧长剑均是难以抵挡,心下一阵惊乱,脚踩凌虚步躲向一边,手中金顶剑却是无力招架,见师姐三剑猛攻之下全然却进展机会,便再舞灵柔,纷纷化去。武金简三剑齐出,大有战场大军压境之势,已是胜券在握,但澹台仪手中金顶剑看似缓慢无力,实则密不透风,久攻不下心下一惊,竟被澹台仪一剑刺破身势,心中虽是愤恼不已,却不得不向后退去,收了攻势。

六灭师太见澹台仪只守不攻,心中一阵奇怪,只道这孩子太过心慈手软,如此下去如何取胜。随即冷声道:“澹台,莫非我峨眉十二路冰心剑法只存得一招‘灵柔剑法’不成?”

此时武金简鸣金收兵,身后已是大片空当,澹台仪本不欲趁机刺剑,免得伤到师姐,却听六灭师太一生冷喝斥责,当即“哦”了一声,挺出一剑【镂玉裁冰】,直奔武金简而去。

六灭师太却知为时已晚,澹台仪此剑刺去必然被破,心中忙喊道:“傻孩子,时机已失!此剑切莫再去!”然而澹台仪一剑一出,身势全然挺去,武金简却从六灭师太话中听出其中意味,见身后师妹一招【镂玉裁冰】绵软无比,全无峨眉剑法凌厉简洁,仿佛剑上缠着千丝万线向后扯去,没了剑招凌厉与快速,当下心中一阵冷笑,猛然刺出一记回马枪,一招【戴霜履冰】直此澹台仪面容而去!

这一剑刺的石破天惊,出人意表,场下一阵惊呼,谁都料想不到武金简不但留有后手,且剑招狠辣至此。贝碧青已是瞠目心凉,轻捂贝齿,双目蕴泪,不忍见小师妹如玉容颜被一剑刺破。六灭师太亦是心头一震,先是欣慰金简之前那盛气凌人的脾气和招式终是收敛了些,变得沉稳许多,后是眼见金刹剑一剑刺去,澹台仪一张如玉的璞子必定血痕一片,却已无力阻止。

澹台仪眼见一剑刺来,心中凉了一截,反倒手中金顶剑赫然收势,变得奇快无比,轻灵有序,【当】的一声巨响竟于电光火石间将金刹剑挡下,护住脸颊,然而手中金顶剑已被武金简一剑震飞,秀指脱剑,痛苦钻心,胜负已分。

众人见武金简一剑终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贝碧青亦是连忙冲上台去,将澹台仪微微发红的双指捧在心口,连忙问道:“怎么样,痛不痛,严不严重。”

澹台仪淡淡展了展眉,娓娓道:“没事,让师姐担心了。”

六灭师太却是冷眼相看,一是觉着澹台仪手上功夫和脚下步法确是凌乱,当输的心服口服,莫非是自己看走了眼。二是方才最后一击,澹台仪又偏偏打的快如流星,轰然而至,让她好生疑惑。

六灭师太淡淡抬眼,却见澹台仪嘴角不为人所察觉的弯起一抹笑意,似是得逞了一般,当下看的明白透彻,喝道:“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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