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洞外,此时已经是三日之后,古虚仍旧每日辰时至午时坐在洞口,吸收天地阳精,苦练四海**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滚滚缥缈气阳自七窍而出。双目紧闭,借着汹涌而出气阳修炼其六路三洛虚白掌,左手猛然一招三阳开泰打出,山间轰鸣作响,轰隆隆一声爆裂声四起,滚滚气阳仿佛仙华,极是炎热;右手猛然一吸,一团谷底清流被吸到手中,再打出一招洛水东应,一掌打穿山侧石壁,但他掌法与齐垂云想比,仍是萤火之于日月,打的缺口只有拇指大小,且如同狗啃,齐垂云一阵凝眉,照他脑后狠狠拍了一巴掌,嗔道:“无耻之徒榆木脑袋!都三天还练不好三洛虚白掌,你怎么可以这么笨啊!”古虚失笑出声,茫然道:“师傅,你说过要练好本派武功需得用四十年时光,有所小成;七十年时光有所建树,百年辰光才得以自称运气如意,我这才三天…………哎呀你就不要打我后脑勺了,你看看三天你打了几百下,都发肿了。”
齐垂云冷笑道:“我看你是估计沐宿危那丫头的紧,死活不肯好好修炼武功!你再敢分心,我可真一掌把她打死!”古虚叹道:“师傅啊,你心肠其实很好,就是行事太孤僻,让人预见不到。你好端端给她驱尸虫就好,忽的给她腹部一下子,我可真怕你失手把她打死了。”
齐垂云嗯了一声,双手贴腹,淡淡道:“如果六雪阳阿手的功夫真那么好对付,也就不算不得本派神功了。丫头剩余两只尸虫卵,打的极为隐秘,且寄生在脑颅、脖颈经络之上,人一旦有了反应,便会惊动其他两只尸虫醒来,在脑颅中四处乱窜,只能奇袭,不能告知她本人。当日驱除尸虫有多危险,你也是知道的。”
古虚哦了一声,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说道:“师傅大恩,无以为报,自当供师傅驱驰,对付陈师伯。”齐垂云哼了一声,自顾自走回洞中,并不答言。古虚爬起身来挠挠头,心道:“师傅心肠其实好得很,只是性子清冷惯了,想必陈师伯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我和沐姐姐容不得她伤师傅,但我终究读了多念佛经,也不能伤了陈师伯,这场百年恩怨,我能化解多少,便化解多少。”
旋即他随着齐垂云回到洞中,沐宿危正平躺在一方石床上,眨巴着眼睛看着齐垂云。齐垂云脸上寒霜满布,也不再多言,一手解开她身上衣衫,三指点住穴道,向上提气,四唇贴合,香波滚滚。古虚心知她是在给沐宿危拔出最后一枚尸虫卵,也便不做阻止,但女子之间亲吻,当是看的他心头异样,唉了一声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齐垂云猛地一松口,一枚虫卵从沐宿危口中飞出,被三枚金针钉在墙上,快速融化成黑灰,古虚把金针取下,用白绢擦了干净,恭恭敬敬的还给齐垂云,沐宿危长长出了口气,柔声笑道:“师傅每每亲吻我一次,我都觉得全身舒畅,我真怕日子久了,我会爱上你这个女子。”
齐垂云知她说笑,冷笑道:“这是最后一枚虫卵,你大可放心,以后再不会有这种羞于见人的事。”沐宿危被古虚扶着靠在石床头,笑道:“我若是个男子,能得师傅青睐,便觉得是三世风水聚在我身上,一定一生一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哪里舍得辜负于你。”齐垂云脸色一红,负手冷哼道:“巧言令色。”
正当三人在洞中说笑之时,齐垂云净白如玉的小耳朵猛然一动,周身气质大变,秀眉凛立,冷冷道:“不对劲!”古虚与沐宿危站起身来,忙道:“何事师傅?”齐垂云邪笑三声,冷哼道:“似乎是些不速之客呢。随我来!”说罢其人在洞中化为一道白光,赫然消失在洞中,古虚、沐宿危连忙跟了出去,往洞口下山林间望去。
林间本是一片白水秋风,多生怪柏,此时已是深秋近冬,冷风凛冽,却又数道如同蚂蚁般的黑影在林间闪烁而出,亦步亦趋往山间深处高处走来。古虚定睛一看,惊道:“哎呦,这不正是当日在古玉林前的几派弟子吗?他们怎的寻到这里来了?”齐垂云冷冷一怒,喝道:“古虚!替师傅把这些宵小一个不留,全都斩掉,省的他们毁我清净。”古虚啊了一声,咽了口唾沫道:“师傅,把他们赶走就好,何必要杀生呢?”
齐垂云眉眼一立,正欲破口大骂,忽的瞅着山下一道高挑瘦长的人影,倒是登时改了主意,凝眉心道:“这少年一身内功不弱于人,光是他腰间那杆龙由剑,我都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莫非是明玉派弟子?”她思索一阵,抱胸冷笑道:“好,古虚,你不肯杀人也就罢了,随师父来,和这些不知死活的人过过招。”古虚哦了一声,旋即和沐宿危跟齐垂云身后,悄无声息的从山道上走下。
此番探访人间世洞附近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古玉林前成众的蜀中派、巨阙帮、苍山派、岭南山庄四派人马。巧的是不知何时上官神斌带着赵凝魄、石毓英以及上官家的几位家将也来到此处,几帮人马结伴而行,汇聚在山谷中前行。石毓英眉头紧皱,挽着赵凝魄的手臂往前走去,但与其他各派人马保持深深距离感,显是鄙夷。
上官神斌在谢政君、旦增、米拉巴日、佛母、波野智、尉迟路、尉迟云、唐玉枫和几位家将围簇下往前走去,身后更跟着众多各派子弟。孙叔策用长刀拨开面前丛生荆棘,道:“呸,他娘的这什么鬼地方,这地方能住人?尉迟兄,你门下弟子是不是瞧花了眼,看错了人。”尉迟路回过神来,却是脸上青一块肿一块,恭恭敬敬道:“孙三爷,咱们必不可能瞧错,我门下弟子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将那两个娃娃捉到山里来,这山谷是一处绝境,没有再往出走的路途。”
曹仁清说道:“三弟,公子爷都没说什么,你发的甚么牢骚,小心嘴巴上再挨上几下。”孙叔策想起当日各派云集荆楚之时,被上官神斌把嘴巴打的发肿,一阵恼怒,喝道:“呸!曹大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事怎么能给外人讲!你让三爷面子往哪里搁?”尉迟路拱手笑道:“唉,孙三爷,上官公子愿意统率群雄,到山里寻找那十恶不赦的四海八荒派人踪迹,咱们便是一家人了。”孙叔策又呸了一声,扛起虎头钩剑往前走去,正欲大骂一声,忽的上官神斌在前探出一记拈花指功,轻轻打在他嘴角处,孙叔策再不敢多言,捂着嘴巴往前走。岂知上官神斌横炼百家武学,且家家武学都修炼到位,根本无需回头,仿佛脑后长眼,见孙叔策不再多言,冷睨一眼,继续往前走去。曹仁清低声道:“孙三弟,切勿多言了,公子爷是要收揽人心,为其所用,届时往北宗夺取武林盟主之位,便是有了极广泛的基础,自然事半功倍。”
原是这些日子上官神斌听闻,峨眉、天山、北少林四派云集北宗,准备于一月之后推举武林盟主,心知时辰已到,一欲往北宗去一趟。但他瞧着各派势力强大,人数众多,即使他单枪匹马独闯北宗,挑翻各路英豪,也未必能就此服众,拿下武林盟主之位。恰好几人途经楚山一带,听闻荆楚古玉林前各派云集,商讨攻入古玉林中之事,便带着手下往古玉林去。哪知上官神斌在北方武林声名显赫,但巨阙帮、苍山派、蜀中派、岭南山庄等南方武林却是极少听闻他的名讳,加上上官神斌其人向来行迹飘忽,也便更对此人样貌武功不得而知。四派欺负上官家人少,便一拥而上,却是被上官神斌一人出手,尽数挑翻在地。
上官神斌其人工于心计,并不出手伤人性命,一欲将几派人马为其所用,非但不曾怪罪诸人,反倒悉心相问,愿助各派成事。亦连钰北真人也对上官神斌一身武功、根骨清奇所青眼相待,见他能威伏群雄,便告诉诸人人间世洞所在,并指点上官神斌统帅群英,往神风谷中去寻齐垂云的下落。
实则这是一招借刀杀人的法子,辅极南宗、明玉派与陈北冥渊源颇深,当年曾在齐垂云三毒六欲掌之下将陈北冥救出。只是后来陈北冥得知,辅极南宗之人之所以保护古玉林,全然是因为南宗将陈北冥错认为明玉派人,所以百倍维护。陈北冥见状便顺水推舟,自称明玉派一位云游祖师,学到四海八荒派神功绝学,因此遭到其派门人齐垂云的追杀,并当众施展一套明玉素书经中明玉十杀剑法,实则那武功是陈北冥用八荒功中天倪功强催而出,与明玉素书功却是极为相似。加上八荒功修炼之后,可使人容颜永驻,增进寿命,又与明玉素书经武学特征一般无二,因此钰北真人对此深信不疑。陈北冥就此盘踞古玉林中,以至于到如今钰北真人也不知明玉派的人早已从古玉林消失,他们保护的,反而是四海八荒派的落魄掌门人。
陈北冥并未告知钰北真人,明玉派人已经离去,唯恐泄露自己身份,败露行藏,被齐垂云寻到踪迹,便就此在古玉林中以明玉派掌门自居,与钰北真人交流,并告知齐垂云斑斑恶行,一生杀人如麻,足有三千人被其错杀,且都是齐垂云门下子弟,钰北真人嫉恶如仇,也便就此承诺陈北冥,会保护古玉林中明玉派遗孤。
实则真正的当代明玉派掌门人,已经数十年前死在峨眉派掌门妙相师太的太羲神功之下,而这位明玉掌门人徒弟被幽丰宫人救起,带回广东一代,还因武艺绝伦,成为四大天王之一的增长天渡朔神君。
也正是因为钰北真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古玉林中的人是四海八荒派掌门,而不是明玉派掌门,依然遵照南宗旧礼,誓死守护古玉林。至于他这般做,有三个原因,一是得知齐垂云已经寻到陈北冥在古玉林中,二是他曾亲眼目睹过齐垂云武功之高,三是他自己又无法离开古玉林,唯恐宵小窜入其中。恰好有惊才绝艳的上官神斌来此,钰北真人与陈北冥都对这位江湖第一金童印象极好,青眼有加,何况陈北冥一开始是极想将一身武功传授给上官神斌,由他做弟子,一同对付齐垂云。
钰北真人便生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想法,想用上官家绝学北斗天河神功去对付齐垂云,便承诺上官神斌对付完齐垂云,得以入古玉林中继承明玉派的绝世神功。上官神斌精通百家武学,加上石毓英以天音功偶尔指点迷津,三下五除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将蜀中派、巨阙帮、苍山派等等各派英豪全数挑翻在地,更让几派引路,往山中寻找齐垂云下落。四海八荒派这个名字已经于数十年前销声匿迹,江湖上对这派武学推崇备至,列为天下第一武学门派,其前代掌门楚南冥更是王綦、邱阳子二人之后的时代的武功天下第一人。
上官神斌心想着各派武功他虽是已经学的七七八八,却仍是不甚满意,不甚放心,取得武林盟主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多年部署化为泡影。但如今钰北真人与陈北冥都对他青眼相待,甚至开出他拜入身负四海八荒派武学的明玉祖师门下,学习天下奇功的条件,恰恰是击中他心头**,根本无从拒绝,如此既能收揽天下英豪为其所用,又能学到四海八荒派失传已久的武学,对付李北殷、燕齐眉、六灭师太、北宗七星以及各派精英,也就有了十成把握。
他当日得见渡朔神君神威大发,明玉素书经的武功他更是心仪已久,如此一来,明玉派、四海八荒派的武功全能聚在他一身,何乐而不为。他也便顺着钰北真人的意思,率领古玉林前各派,半邀请半威逼着让几人带路。
四大蕃僧将山间荆棘拨开,上官神斌负手而出,往寒山上看了看,俊脸肃穆,一阵凝眉,低声道:“诸位,你们确定没有带错了路?此地真的是四海八荒派掌门栖息之地?”谢政君看着上官神斌冷冷不语,抱剑立在一侧,四大蕃僧也便不再言语,尉迟云走上前来,脸上满是被上官神斌一套天山快剑刺出的血印,拱手道:“按钰北真人所说,当日带走那两个娃娃的人,确是齐垂云。她的四海神游身法独特,钰北真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上官神斌哦了一声,一把玉扇在手里拍了拍,继续向前走去。
赵凝魄听得奇怪,问道:“毓英,你见识渊博,给师姐说说,六海神游功和四海神游功有甚么区别?明明一字之差,何来独特之处?”石毓英想了想,说道:“师姐,四海八荒派这个门派太过古老了,江湖上对这门武学知之甚少,即使是我和表哥家的武学典籍库,也不曾对这派武学有多少了解。但我这几日想了想,该是这么个意思,所谓六海,当是指燕京六条重要水系,可能四海八荒派祖师是燕京人士,思念故土,所以以家乡水系为名创下这等轻功;至于四海,当是指南、北、西、东四片大海汪洋,也可以是指九夷八狄七戎六蛮。我猜测六海神游功是一种小范围内攻守步法,而四海神游功则是大范围奔袭轻功,四海虽然听着比六海要少,但其实磅礴,远胜六海。总之这四海神游远比六海磅礴广大就对了,这也是我猜测的,不知对是不对。”
上官神斌微微侧目,不定声色的把石毓英所言默记于心,心道:“毓英虽是个女子,但却是天赋异禀,博览众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若要成大业,毓英是绝对的助力,绝不能让她离开。我也该好好想想如何对她,才能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他想到如今赵凝魄、石毓英能安然相处,并不添乱添堵,心中也便暂时安定,长眉一展,继续往前走去。
众人往前走了少许,唐玉枫忽的将拐杖一摔在地,坐在石上骂道:“这鬼地方荒无人烟,连个畜生都见不到!哪里来的人!你们怕是都被那牛鼻子老道哄骗,才做这种蠢事了罢!”上官神斌停下脚步,握着长扇的双手负过背去,冷冷道:“唐公子,你若是受不得这种苦,大可回到你成都城里作威作福,没人拦着你。”唐玉枫一阵打量,忽的冷笑出声,冷冷道:“只怕有的人表面上仁义有为,实则背地里打着自己的算盘!那齐垂云已是百年前的人物了,若是她真活着,那武功也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岂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有的人比老子还贪心,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被那老道士借刀杀人,白白丢了性命。”
上官神斌听着刺耳,回头笑道:“唐公子,不放把你的牢骚在这里都发完了,免得咱们到时候和高人动起手来,还要听唐公子在一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扰乱我们心神,使得分心。”唐玉枫举指怒道:“上官神斌,你在北方武林如何,老子管不着!但你在南方一带,最好还是夹起尾巴做人!说话客气点的好。”
旋即他想到了甚么,一阵冷笑,把玩手中玉扇,冷冷道:“哎呀,咱们虽然不知道已经百废待兴的北方武林现在究竟如何了,不过据说北方武林第一人是个叫燕齐眉的,号称神龙见首不见尾,此人一身武功叫做伏龙功。上官公子号称三龙公子,一个人称擒龙,一个人称三龙,这其中意味可真是令人发笑。”
刘沣抚恤上前,一阵凝眉,说道:“唐公子,我家公子爷愿意统领你等上山寻那人踪迹,算是自耗辰光,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大战在即,你若是再口出狂言,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唐玉枫长扇一展,冷道:“你这奴才还不配与我说话。”转而又看向脸色冰冷的上官神斌,冷笑道:“上官公子,你觉得你学到明玉派的武功,就能胜得过燕齐眉了吗?只怕这世上人尽皆知,三龙公子怕是一直要被擒龙燕齐眉压上一头了…………”
他话还没说完,忽的一记铁掌已然将其拍翻在地,出手的正是铁掌横波曹仁清,此人向来生性阴郁,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他如此动怒,显是这唐玉枫说了最不该说的话,这一巴掌使其止言,实则是在救他性命。曹仁清一把将其衣襟揪住,从地上举至高空,冷笑喝道:“不堪一击的草包,也敢对我家公子爷这般不敬,不怕告诉你,我家公子不是三龙公子,而是四龙公子!龙由剑、小龙淬金刀、龙纹玉骨扇、青龙鳞已然都被我家公子得到,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家公子爷得不到的,比如说,打碎你这个草包脑袋!”
说罢他举起一记铁掌,极是侮辱的在唐玉枫脸上又是一巴掌。唐玉枫恼怒至极,忽然从袖中飞出三包毒粉,却都被曹仁清先一步躲了过去,反倒是将其身后的蜀中派弟子毒死不少,唐玉枫使毒虽是不精,但胜在心狠手辣,几包毒粉均是奇毒无比,几名弟子被毒粉袭中,当即惨叫连连,刺刺拉拉的烧灼声响起,将三人烧成黑灰,尸体散发着阵阵黑烟恶臭。石毓英一惊,躲在赵凝魄身后娇喘连连,直欲作呕。曹仁清怒笑道:“功夫差劲,倒是使这种阴毒手段,令人不齿!”曹仁清当即将其一只右手骨隔着袖子握住,直欲握断,唐玉枫大叫出声,脸色红如猪肝。
上官神斌在一侧冷笑不语,冷睨一眼,却是不做阻拦。刘沣见状如此,便对曹仁清心思了然于胸,走上前去,唉了一声,将他握在唐玉枫胸口的大手卸下,叹道:“曹大哥,唐公子到底是公子爷贵客,岂有如此待人之理?”旋即他对唐玉枫说道:“唐公子,咱们面对的是一个已经销声匿迹百年的武学大派,齐垂云更是武功奇高,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此内耗消去,却是不妥啊。”曹仁清冷哼一声,将其衣襟松开,扔到石上,唐玉枫咽了口唾沫,暴怒难当的将拐杖捡起,尉迟路见状不妙,吩咐门人将唐玉枫架起,不得让他再触怒上官神斌。
众人得见上官神斌本人非但武功了得,且手下家将也是武功绝顶,堪称一流高手,纷纷倒吸冷气。上官神斌瞧着时候到了,拱手走出,亲自向唐玉枫赔不是,笑道:“唐公子,咱们都是江湖中人,这种唇枪舌战已是见怪不怪,只当是打打闹闹,可别真伤了和气。”旋即他背身而立,对曹仁清笑道:“曹大哥,还不快向唐公子赔礼。”
曹仁清点点头,走上前去,笑道:“咱们只当是向唐公子讨教几手武功,唐公子见谅。”上官神斌手舞扇柄,在曹仁清脸上两道重击,手背中也是错骨手一握,直打的曹仁清筋骨欲裂,冷道:“唐公子,曹大哥打了你两个耳括子,险些握断的你手,我算是给你讨回了公道,以后切别再起争执了。”
尉迟路在一侧抚须冷笑,心道:“上官神斌这个人,非但武功绝伦,且心思颇深,善于收买人心,端是个雄主之才。他这几个手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他自己站出来唱白脸儿,算是高明。”
他看向曹仁清一只手,更是一阵冷睨,心道:“铁掌横波曹仁清,当年以一手在天门学来的天顶铁掌行走天下,这一记分筋错骨手扣在他手上,根本不疼不痒,端是这主仆三人唱了一出好戏。我瞧着上官神斌这人是个可辅佐的料子。”旋即他走上前去,笑道:“上官公子为人正派,公正严明,对待手下与对待其他武林同道一样公平,由上官公子领军,必然事半功倍。”
其他巨阙帮门人已是对溜须拍马一套再熟悉不过,见帮主尉迟路发话,赶忙一同附和道:“不错!上官公子武功天下无双,待人接物也是忍让有佳,有王者仁风,咱们愿意跟上官公子,供公子驱驰!”其他各派也都一同喊着,刘沣唉了一声,拱手道:“唉,我家公子年纪轻轻,怕是难担此大任,承蒙诸位厚爱,咱们公子替钰北真人解了燃眉之急,便要北宗去,与天下英雄共谋大业了。”
谢政君却笑道:“非也,我、唐玉枫、上官公子,皆是同龄之人,但却与公子之武功、人才、气量、胸襟、谋略,均是差了一大截,我岭南山庄愿作为后盾!待上官公子往北宗之时,必然倾力相助,助公子登上大位!”尉迟云见舆论风向如此,心知机会来了,不容有失,也忙道:“不错!苍山派虽是名前冠上幽丰,但都是被逼,面服心不服!上官公子!若是咱们助你登上武林盟主宝座!还请公子就此铲除幽丰宫魔头!苍山派愿为公子驱驰!”其他几派也一并吆喝起来,蜀中派门人见状也纷纷大喝起来,唐玉枫眼色狰狞的看了一眼,便吓得蜀中派人不敢再多言。
上官神斌见木已成舟,便幽幽走到场中,拱手朗笑道:“在下无才无德,能得天下诸位英雄好汉青睐,若是再推辞,怕是无理。”众人见上官神斌不再推辞,也便群群拜服在地,朗声道:“我等愿推举上官公子登顶武林至尊!”上官神斌本是极为隐忍内秀之人,但重返武林盟主之位是其三代人溯源,如今见已然将西南一带武林人收复己用,不由得心中难以抑制澎湃之情,眼神炽热。石毓英、赵凝魄见上官神斌威伏群雄,似是打下根基,都不由得喜笑颜开。
忽的从远端传来一声冷笑:“你的确无才无德,年纪轻轻城府太深,纵然有一身好武功做根基,也怕是难用到正途上,陈北冥和我师傅都是瞎了眼,听了武林谣传,竟然生过收你做徒弟的想法。”林间冷笑声磅如四海惊涛,竟是如回音般在山谷中游荡不休,四周之人大吃一惊,纷纷起身围在上官神斌周围,惊道:“这山里似是真的有人!光是这一声音功,可见此人修为不俗啊。”
石毓英感受到这音功极是熟悉,猛然一惊,对上官神斌传音道:“表哥,是天音功!”上官神斌不动神色的向她点点头,旋即拱手朗声道:“在下上官神斌!斗胆冒犯齐垂云老前辈!素问老前辈武功盖世,是德高望重之人,既然来了!何以躲在暗中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这可不是大宗师所为!”
那声音冷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阿猫阿狗,也相见我师傅本尊真容,也是不自量力,弄出了天大的笑话。再说了,我一直骑在你们头上,你们都没发现吗?!”众人冷冷一惊,回头一看,有女一身白衣,面蒙轻纱,慵懒娇媚的躺在一根细滑无比的树干上,轻轻打了个瞌睡,若雪压红梅,摇曳生姿,端是惑人心神。只有一双媚眼裸露在外,已是令人能幻想出纱巾下的国色天香之容。白衫女唉了一声,冷笑道:“神风谷人间世洞从不欢迎籍籍无名之辈,你们是自尽还是我动手。”
众人瞧着那白衫女姿容不过十五六左右的模样,确是和他们心目中垂暮沉沉的老者形象大相径庭,只是那女子身材丰腴,气质孤冷而柔媚,令人心神大乱,均是暗中吞了一口口水,燥热难当。
一名蜀中派弟子扛刀而出,一阵打量,冷笑怒骂:“小丫头!装神弄鬼的把戏可不是你该玩的!识相地告诉我等这山里的齐垂云在哪里!不然有你受的。”白衫女冷冷瞟了一眼,小指轻轻弹出一记小石子,滚滚毒焰快捷无伦,正正点在那人额上。众人见那人身体僵在原地不再动弹,背对而立,再一看他双足之间滴落阵阵血花,尉迟云往前一看,当即啊了一声,吓得浑身发抖,众人生奇,围来一看,也是看得一阵瞠目结舌。方才那大言不惭之人,却是被一粒小石子打穿了脑颅,眼珠子被阵阵毒焰烧断经络,脱框而出,掉落在地,鲜血横流,只是那女子出手太快,电光火石间一粒石子穿脑而过,那人身体的反应都赶不上石子之疾速,在原地站了许久,忽的瘫倒在地。四周一阵哗然,尉迟路见状不妙,忙喝道:“大家不要乱!不过是弹指神通罢了!”白衫女一阵冷笑,鄙夷道:“弹指神通这等连小娃娃都会的把戏,我是不会拿来对付你们的,免得丢了我师傅的颜面。只怕六雪阳阿手的名字,尔等江湖底层人士,听都没听过。”
尉迟路一阵凝眉,总觉着女子姿容似曾相识,旋即他走上前去,问道:“修为如此之高,当时齐垂云前辈徒弟无疑了,方才说我等事籍籍无名之辈,那么敢问什么样名声的人,可以走入神风谷?”白衫女把玩着细腻皓腕,淡淡道:“我师傅说过,凌飞派掌门燕齐眉、北云州上官神斌、麒麟教教主李北殷,这三人算的上当世青年才俊。他们走入神风谷,我师傅还可以考虑一下是轰走他们还是捉弄一番。”
尉迟路失笑出声,又问道:“那何等名声之人走入神风谷,能得你师傅她老人家平等对待?”白衫女冷笑道:“北少林方丈、天山派掌门、峨眉派掌门、北宗真人、幽丰宫宫主,以礼相待。”众人一阵哄笑,均道这女子大言不惭,尉迟路饶有兴趣的问道:“那敢问何人能得齐垂云老前辈大礼相待?”白衫女冷冷道:“九襄道典创始人王綦,太玄派祖师无极子、后续掌门邱阳子,北宗龙门派祖师沈山崇,大礼相迎。”
众人越听越是笑得欢,听闻这女子一连列出历代武林第一人的名字,纷纷怒骂道:“你师傅那老妖怪可真把自己当做了神仙!”“难免的!人老了脑袋不灵光,如孩童一般幻想不断,怕是把自己想象成了菩萨罢!”“小丫头!别装神弄鬼!教你师傅脱光了衣服在地上滚上三下!咱们就饶你们不死!”
白衫女冷眼一瞧,衔起手中三道小石子,当即连发三指,均是六雪阳阿手点穴伤人的套路,其中两个叫唤的最凶之人,当即被两道毒焰石子打穿了脑颅,身体化为血水,另一道石子却被上官神斌长扇一挥挡了下来,岂知那石子上剧毒无比,一道长扇竟是被腐蚀出阵阵毒焰,引得三位家将纷纷惊道:“公子爷!石子裹有剧毒!”
上官神斌举手止言,运起内功将扇子一甩,石子落地,走上前去,拱手道:“姑娘,在下正是北云州中京城上官神斌,还请姑娘通传一声。今日我等造访此地,均是奉辅极南宗道长钰北真人所托,缉拿其人。若是老前辈还顾念自己是个江湖中人,武林宗师,且自行走出,咱们真功夫低下见真章。”
白衫女冷冷笑道:“你们连本姑娘的六雪阳阿手都支撑不住,还想见我师傅,当真是痴人说梦。若是你们真有本事,便先过了我这关再说罢!”说罢那白衫女在枝丫上端坐了身子,衔起十道树叶,猛然打出,十道炽烈毒焰黑光明灭,快捷无伦,当即窜入巨阙帮、苍山派十人脖颈之间,毒功快速腐蚀着十人脖颈,顷刻便惨叫连连,到地而死,尸骨无存。唐玉枫到底是蜀中派弟子,用毒多年,当即看的目欲绝眦,颤声道:“这毒不简单,不简单呐!”
上官神斌负手踏足而起,冷冷喝道:“姑娘手段太过残忍!实非正道所为!上官不才,领教姑娘高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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