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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襄英雄传》第一百三十五回:燕然勒功用十杀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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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洞位居陕秦交界处的景福山麓,古名灵仙岩,龙门洞是六盘山南段景福山的一部分。龙门洞,始于春秋,建于西汉,是道教北宗龙门派圣地,同样也是中土五大悬空观之一,历史最悠久、建筑最惊险、道教地位最重要。

北宗龙门派前身名为太玄派,信奉太上老君道德天尊,在江湖上久负盛名,被天下奉为太上玄门正宗,因此得名太玄派。太玄派的教义总体来说,在炼养上祖述黄老之术,继承了还黄帝、老子、尹喜、文子、列子、庄子、屈原、魏伯阳的思想。此外,提倡三教平等,但认为儒、道、释的核心都是道。其宗教实践的原则是苦己利人。而且实行出家制度,道士不鼓励婚娶,但也不曾禁止。

太玄派第一代祖师为无极子、周处若二人,这二人均为道家名士,出家之人,但也为一对道宗仙侣,功参造化。无极子毕生心血所著书为太玄真气诀,周处若遗留武学心法名为明玉素书经。依靠前人遗留两本神功绝学,太玄派名震一时。传至后代掌门邱阳子、姚瑶之时,二人于抟华山击败天下各路英豪,奉为当时天下第一。二人得到一本九襄道典武学,以此武学中之博大精深,融入道教武学,因此后续龙门派的武学中已然保留许多九襄道典的内功心法。

直至后续邱阳子、姚瑶二人决裂,姚瑶带太玄派门下剑宗、南宗一系人远走荆楚,自立门派明玉派、辅极南宗。因此太玄派分裂成北宗、明玉派、辅极南宗三派,南宗、明玉派与北方北宗分庭礼抗。岂知明玉派祖师姚瑶率领门人离去之时,将太玄派武学明玉素书经一并带走,并将昔日所得九襄道典武学融入其中,将一本书写长达几百年历史的明玉素书经就此写完。明玉派武学招招针对北宗武学,触之必破,昔日姚瑶与邱阳子曾于古玉林中约战,胜负无人得知。约战一年后姚瑶离世,邱阳子远赴荆楚古玉林整顿明玉派门下教务,但未遭礼遇,邱阳子将古玉林外设下古圣阵法,并未明玉派立下永不出世之规定,其后离去。明玉派门人忌惮邱阳子武功绝顶,北宗势力强大,因此谨遵其志,历代鲜少有明玉派门人出世。

邱阳子离世后,北宗在各派围攻之下势力颓微,几近崩溃,直至后续高龄门人沈万君拜入北宗时任掌门门下,列为入世弟子,道号山崇。其后沈山崇接任掌门,内整教务,外抗大敌,被奉为武功天下第一人称号,德高万众,名扬四海。沈山崇接任掌门后,带领门人于太玄派原址撤离,往景福山脉中一处悬空神山龙门洞重建门派,世称北宗龙门派。龙门派历经多年风雨,矢志不渝,终得重振昔日太玄威名,被奉为武林三圣神门之首,威仪四海。

龙门洞有三十六洞天,二十四泉潭。其中太玄洞为第二十五洞天,位于混元阁所在地,沈山崇命门下门人在此洞内雕刻祖师无极子、周处若塑像,纪念前派往事。

这些日子澹台仪与李北殷相处之日不多,李北殷要忙着照看文卿真人和赵衡羽的伤势,澹台仪要流于表面应付沈同光和六灭师太。这日好容易有独处机会,李北殷便带着澹台仪遍览北宗各处胜景,已是行将入夜,二人最后要拜访正是太玄洞。澹台仪站在洞口往里一看,却见洞中白光一片,炽若神阳,若是不走近当是看不出端倪来。她猛听得洞中远端水声响亮,轰轰隆隆,便如潮水大至一般,原是西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一条清流从洞府高崖上直泻下来,注入水潭,白光照耀下宛如天河倾倒,璀璨银带。

李北殷带着他往前走去,忽的被一名身穿雍容蓝袍、背背长剑,头盘道髻的守洞弟子拦住,说道:“前面是本派禁地,任何外人不得擅入。”李北殷嘿嘿一笑,说道:“房师兄,是我啊,你走进些看看。”房文和揽起袖子抵挡白光,眯着眼睛往前一看,哎呦一声,扑了上来,把李北殷双臂握住,喜道:“北殷师弟!你回来了?”李北殷点点头,笑道:“我回来已经有几日了,却是没见到师兄你。原来你被派到太玄洞把手了。”房文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唉了一声,说道:“本来太玄洞是周朗月师兄看守的,你也知道,他………”李北殷点点头,叹道:“朗月师兄是我亲手安葬的,就葬在曲靖山道间的溪旁。”

房文和眼眶微红,低声叹道:“我以前和周朗月师兄、金清风师兄在山上也是情同手足,可我们唯独待你不好…我们也是没办法,北殷你也知道,同光师兄以后是要继承太师傅衣钵的,他的话和掌门储备的话没甚么区别……”李北殷提了口气,叹道:“我清楚,但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又何必再提?房师兄,有时间往云南走一趟,去给朗月师兄上坟扫墓………”房文和嗯了一声,旋即笑道:“北殷师弟………哦不,李教主,你们是来参观太玄洞的不是?李教主和师太快请吧,不过你们来的也不是时候,几年前这里便白雾氤氲,瞧不到祖师回光的奇景了。”

澹台仪闻言一皱眉头,躲在李北殷身后,柔声道:“祖师……你派祖师不都是几百年前的人了?怎的还会………”房文和朗笑道:“师太不必害怕,两位祖师已然仙逝百年,死的透彻。至于祖师回光,且让我保守个秘密,二位自行去看就好了。”旋即他向李北殷拱手告辞,叹道:“金师兄他被大掌教罚的很惨,废了双手,人在后山思过……………”说罢一件蓝色道袍从洞中走了出去,消失在白光之中,背影略显黯然。

李北殷沉思许久,心道:“听房师兄的话,却是已经把我当做是外人了,这般客气,这般……”他虽是心里苦楚,但想到澹台仪今日和沈同光,面和心不和,好容易寻了机会带她出来散散心,不便扫她雅兴,随后散出笑容,柔声道:“咱们来了便进去看看,变得误了好辰光,可瞧不到奇景。”澹台仪点点头,跟着李北殷身后走入太玄洞。二人沿着崖缝吊桥,慢慢往下走去。崖缝中尽多砂石草木,悬挂的吊桥深入远端白光之中,只是吊桥似乎无穷无尽,木板铁索上更是到处破损。李北殷、澹台仪也不知爬了多少时候,仍然未到谷底,幸好这山崖越到底下越是倾斜,不再是危崖笔立,二人轻功不弱于人,慢慢施展吸壁功往下走去,便快得多了。

越靠近白光,越听闻耳畔溪流倾泻到磐石上的飞溅声音越来越响,李北殷不禁吃惊起来:“我虽然在龙门待了十年,却终日被九襄真气折磨,从无机会往这山中奇景来看过,也不知这下面竟是引流入地,激流不息。”澹台仪笑道:“越是崎岖,越是有趣,我越发瞧着远端白光间藏着甚么仙境一般。”她便说着便举起白袖掩面,只因四周水珠如下大雨般溅到容颜之上,隐隐生疼,又不敢多说甚么,免得李北殷担心她而原路折返。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阵,终是走下吊桥,忽的澹台仪惊呼一声,竟是脚下一方木板忽然朽腐,掉落水中,身子差点掉入碧水潭中,李北殷猛然站直身子,向前飞出一记擒龙控鹤,金光闪耀间将澹台仪从陷落之地拉至身侧,靠在一侧长长出气。李北殷凝眉道:“几位师叔伯终日忙于门派之务,这洞中日月却是不曾管过,这吊桥木板已然因潮湿而腐朽,也来不及翻修。若是其他弟子来这里,非掉进水潭里不可。”他忽的听到澹台仪哎呦一声柔叫,回头一看她一双纯白小鞋却是已然掉落进桥下水中,随漂流不见。一双白嫩如玉的小脚踩在地上,被尖锐石栎狠狠一扎,竟是破洞流血。

李北殷忙把她横在在怀里,坐在石上点穴止血,单指点住她脚底足少阳肾经涌泉穴。澹台仪脸上一红,柔声笑道:“好痒啊。”李北殷摸了摸她秀挺如玉的琼鼻,柔声道:“疼不疼啊。”澹台仪摇摇头,柔声笑道:“我没事,此地是龙门派祭拜祖师之地,我们还是凝庄一点的好。”李北殷嗯了一声,笑道:“我派祖师也是一对道仙眷侣,怕的什么?”旋即他将澹台仪横抱在怀里,看着她一双白嫩如玉的小玉兔发起呆来,心道:“澹台仪的肌肤就像玉一样,稍稍按压就会有红印,更被说是踩在尖锐石子上。”

片刻间,李北殷已经抱着澹台仪到了谷底,见四周奇景,却是都忍不禁喝一声彩。只见所谓洞底白光,竟是一条从左边洞口中流出的悬泉,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微微冷冽的湖中。湖水便一平如镜。月亮照入湖中,湖心也是一个皎洁的圆月。

面对这造化的奇景,二人只瞧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不止龙门洞偏安一隅,有三十六洞、二十四潭,均是地底洞天,实为鬼斧神工,天公所赐。李北殷一斜眼,只见湖畔对面是几方精工打制的石像,洞口白光便是这白玉石像照射而出。

二人走到湖边,李北殷抱着澹台仪清美惑人的身子有些口干舌燥,唯恐越了雷池,便抄起几口湖水吃了,澹台仪看得哭笑不得,忙柔声道:“哎呀小官人,你要爱干净呢,地底湖水怕是不甚干净,你要小心些,免得吃坏了肚子。”

李北殷猛然一惊,脸上绯红,唯恐澹台仪瞧不起自己向来风餐露宿,粗生粗养,已是一口下肚,又岂能再吐出来。他却只觉得悬泉水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冰凉的水线直通入腹中。定了定神,眨了眨眼,笑道:“这水干净的很!还清美的很,你也尝尝?”澹台仪摆了摆手,玉眉轻皱,柔声笑道:“我身子骨弱,不像你身负太羲神功百毒不侵的,别吃坏了肚子给你惹麻烦。”李北殷点点头,心知澹台仪向来喜好干净,不便再说,抱起她沿湖走去,觅向过河石墩,一边心道:“若是尚方与我在此,她向来男娃娃脾气,见我喝一口水,必是要抢过去也吃一口。”

二人绕湖前行,这湖呈现出满月之形,大半部隐在地底石崖内,李北殷二人顺着过河石墩,自西而东、又自东向西,兜了个圈子,抬头远望玉像,正好站在洞内光芒直射出,被晃得双目暂时失明。绕到玉像之前,又见面前白雾封住,那几尊白玉石像更显神秘庄重。

这时天色渐晚,但见洞中静悄悄地,别说人迹,除水流声渐行渐远,其他声响更无半点,二人不敢随意施展轻功,全是出于对太玄祖师之尊重,便一步一个脚印的踏河而行。二人往白雾前走去,忽的感到身后传来一阵玉润白光,回头一望,眼光逆着下水溪流自下而上的看去,只见泄水泉潭之中竟是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在白云轻飘间盎然起舞,女子神装飘零,宛如流风回雪,男子赤手空拳,却是单指夹剑,动作极是柔美缥缈,不似道宗往常的庄严肃穆,却更似神仙眷侣飘飘乎游龙戏凤,亲密无双。

澹台仪柔声道:“料想是自然鬼斧神工,才能使地底之中孕育了这等如琉璃、如明镜的身影出来。”突然之间,方才房文和一番说话在李北殷心头涌起,李北殷一边寻思一边看着远端如神迹般的身影,说道:“看来这便是房文和师兄所说的‘祖师回光’了。想必是这玉像贴湖而立,每每月出东山,两尊玉像的影子便映到水上,悬泉如镜,确是仿佛两位太玄祖师重生一般,亲密无间,携手舞剑。”

澹台仪忽的眼中柔光慢慢,轻轻一滑从地上划了下来,一双光滑如玉的小脚踩在被溪流冲刷湿润的圆形大石上,柔声笑道:“小官人,要是我我们这湖东起舞,影子倒也能照映过去。”李北殷啊了一声,失笑道:“你要我陪你起舞?这可难死英雄汉了,你要我打人还行,舞蹈云云,怕是让我出丑了。”澹台仪嘻嘻一笑,拉着他手柔声笑道:“来嘛,我们学着祖师模样,好不好?”

李北殷最怕的便是澹台仪如此哀求,纵使心里羞煞,也不敢扫她半分雅兴,点点头嗯了一声。澹台仪将腰间一杆玉神剑抽出,轻轻回眸看去,见远端泉水上的人影藏在白雾当中,随着白雾起伏明灭,似乎动作不断发生的变化,似是轻柔无物的剑法一般,轻轻起舞,澹台仪盯着那泉水微微皱眉,旋即手挽长剑,向后一挥,一身白衣在洞底风中飘袂不断,又学着白如明镜的泉水中人影动作,轻轻一个转折,向后压身一个飘转,长剑如从心口刺处,看似飘袂,实则锋锐无比。

李北殷本是朦朦胧胧的看着白雾间男子动作,却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的瞟了一眼,见澹台仪哪里是在起舞,手中竟是挽出一道剑法而来,周身隐隐有玉润白光闪烁,更衬得其人宛如太阴,李北殷心惊道:“师傅说澹台的天资是千年一遇,有峨眉祖师之才,想来说的一分不差!她竟是能先我一步,发现那二人不是起舞,而是武功飘袂,仿佛仙人起舞。”心下想定,李北殷便再往那悬泉白镜上看去,却见那长衣飘飞,身材俊美的男子手中招式再变,似乎能从指剑中催出一道剑气,格挡来剑。

他正瞧着出奇,忽的感到眼前白光一闪,猛然一惊,竟是澹台仪手挥玉神,慢慢悠悠的横砍一剑,李北殷猝不及防,手上动作便学着那白雾间男子动作一般,此处一道剑气。他所使的便是太羲神功中的太羲六阳剑,催出的是小指心经剑,走的手少阴心经一路,本是自小指指尖心经穴发出。澹台仪这一剑走的有些突然,他来不及催动心经穴,只得保持方才学那人手法,从少冲穴走剑,哪知刺出的剑法更为精妙,也更为快捷,他舍不得伤澹台仪半根汗毛,只用了半成不到真气,刺出的剑气却是有六倍之剧,噌的一声剑啸,一道璀璨白光自指尖催发,重击在一杆袭来玉神剑上,竟是误打误撞的将剑招卸去。

只是澹台仪手中的剑法似乎能克制这一路指尖气法,铿锵一声,澹台仪柔笑着再使一剑,李北殷却瞧的心惊,惊道:“澹台!你这剑法是明玉十杀呐!”澹台仪将剑招收起,收剑回鞘,挽着他手臂问道:“明玉十杀?是什么剑法,我不过是瞧出那泉水太过清冽,如明镜一般,映出仙人影子,便学了起来,这剑法可瞧都没瞧见过。”

李北殷哎呦一声,抱着她坐在地上,忙将昔日在荆楚遇到明玉派传人渡朔神君之事给澹台仪说了一气,并对明玉派的武功推崇备至,话语间隐隐有崇拜之感,叹道:“自我习武有成以来,遇到最难缠的对手便是渡朔神君了,她真名不详,但武功之高超却是世所罕见,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尤其是这几路明玉十杀剑法,我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从未见过武学能柔美至那种程度,且威力巨大无比。”澹台仪望了望悬泉上的水波镜,柔声慌道:“小官人,我们……我们是不是误入鬼洞了,不然两位已经仙逝多年的祖师,怎么会出现而来,教我们武功呢?”

李北殷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心道:“这事的确是太过诡异,可我好歹一教之主,堂堂男子汉,怎能在澹台面前丢了面子,被她瞧不起。”李北殷硬着头皮忙道:“哪里…………哪里有甚么鬼鬼祟祟的,这里是龙门神洞,钟灵毓秀的……就算……就算有鬼怪,也不敢来。咱们还是赶快参拜了祖师,这就出洞去吧。”

澹台仪其实早已想明白此节,瞧见李北殷支支吾吾,脸色发白,不禁哑然失笑,柔声笑道:“小官人好小的胆子呢,我看你也只有在沈真人身边,才不会怕东怕西的。”李北殷瞧见澹台仪耍笑自己,心里又羞又恼,提了一口太羲真气如心田,顿感炎阳灌体,眉心间生出一轮金色朱砂,一扫阴霾,冷哼一声,装着嗔怒,把她放在石上,把一双裸露在外的小白兔抱在怀里,挠她软绵如玉脚心。澹台仪羞的满面通红,几乎笑得抽过去了,忙道:“哎呦,哎呦!我不敢了玩弄你了小官人,不敢了,你饶了我……你坏………”

李北殷摸着摸着忽的发奇,澹台仪的肌肤宛如温软发热的白玉,散发阵阵清香,李北殷把她重抱怀里,问道:“澹台,你在峨眉山是吃什么长大的,怎的会生的这么美这么香。”澹台仪脸上滚烫,忙道:“你…你这是什么笨问题,大家都一张嘴巴吃五谷,一双手来燃木柴,自然是吃饭长大的。”李北殷想了想,说道:“我瞧着你不像是个凡人,倒像是日月精华生出的仙女,身上清清香香的,就像吃了几十年的鲜果。”

澹台仪被他说得娇羞不已,摇头叹道:“小官人,我在峨眉,其实过得不甚欢喜。大师姐不喜欢我,把我赶出金顶,到花山去。花山的姐妹又很排外,我从小也只有宋嫂待我好,我便跟着宋嫂学煮菜做饭,吃的也是五谷杂粮。”旋即她叹道:“我哪里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吃了许多年发霉的大米和糠咽菜,哪里是你心里想的那不食人间烟火,只吃仙果的仙子。”李北殷听着心里发酸,在她俏红如玉的脸上摸了摸,柔声道:“等文卿真人将师太说服了,你就此跟着我,我容不得旁人对你一点不好。”

澹台仪点点头,笑道:“如果能做你的妻子,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她忽的瞧见此时月上东山,湖上幻出一条璀璨银河,瑰丽无伦,指着湖中月明,柔声笑语,靠在李北殷怀里,倾诉衷肠,说道:“如果可以,我想自私一点,把你就此留在洞中,我们二人就在此隐居,不问世事。可惜……”

李北殷瞧见此处水气映月,一方通天缺口往往便现,心想他终日奔波江湖,好容易才闲了下来,怀中美人如玉,还得目睹美景,福缘大是不小,此地如清冷仙境,风雅得紧,明湖绝丽,若是将来能在此隐居,也不失为一处福地。

二人相拥,静观湖上月色,四下里清冷幽绝,李北殷想到此处,伸手入怀,摸了摸她脸上柔嫩如水的白肤,看她足踝纤细,面容娇美如软玉精雕,不自禁捧起她红玉小口,捧到嘴边亲了几下,又紧紧抱在怀中,忽的升起奇念,说道:“此地已然被北宗荒废许久了,纵使有师兄们轮番守洞,只是感叹此处玉璧月华明。道家众人都幻想白日升仙,难免功利得很,几位师叔伯虽然修道有成,但俗务缠身。他们无人能感受到此处一番与世隔绝、自在清净的境界,倒是让你我在此寻到了一处仙境。”

澹台仪本在他怀里画着圆圈,忽的瞧见泉上白水镜中人影闪烁,那团团白雾渐渐散去,竟是人影闪闪,忙道:“小官人!你看!”李北殷抬头一看,也瞧出不对劲之处,二人齐齐回头,见玉像前白雾正慢慢敛去,两尊白玉石像已然漏出徐徐端倪。

他瞧着这等情景,不由得呆了,说道:“洞中无日月,却因水汽太盛,升起白雾,如今已是月夜,气温骤降,白雾渐渐沉成水珠,便收敛了去。咱们快去看看,说不准,能有幸拜会祖师真容。”二人出了一会神,连忙走去,都是出于对祖师尊敬,不便施展武功,便用袖子微微敛去面前白雾,往前走去。

两人牵手而行,在白雾间慢慢看不太清对方容颜,忽的李北殷哎呦一声惨叫,澹台仪只听一声长剑刺胸的声音传来,惊呼不止,忙拉着他手臂往自己这边拖拽,李北殷从白雾间被扯到她身侧,澹台仪看他胸口竟是被人刺穿了一处小小血洞,惊道:“这………这洞里有人?!还武功高的很。”李北殷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凝眉道:“这剑法真是高深!我的护体神功竟然全然无效,被人一剑戳了心窝。咱们小心些………”

澹台仪嗯了一声,见李北殷并无大碍,忙将她扶起,二人正欲急匆匆的离去,忽的见四周白雾尽散,面前两尊白玉石像,一个是女子长衣飘飞的雕像,形态异常清美,只是雕像手中竟是拿着一杆真剑,剑尖淌着鲜血,点点落在地上;另一个是男子抚须傲立石像,容貌威仪,俊美非凡,宛如老仙。这两尊石像与生人一般大小,女子身上一件淡白色绸衫微微颤动,男子一身长衣似乎在迎风飘动,雕刻的仿佛天工,将至美一瞬定格在人间,更奇的是二人四目相对,浓情蜜意,莹然有光,神采飞扬。

过了良久,李北殷、澹台仪见这两尊石像虽是仪态万方,却似并非活人,一阵喘息叹气,算是松了口气,又同时想到李北殷竟是被石像吓到,戳伤了胸口,又忍不住纷纷大笑出声。二人收敛笑声大着胆子再行细看,只觉得两尊玉像面容隐隐有光彩流转,李北殷望着那女子长剑,一阵发愁,心道:“这剑当真是一把藏于谷中的宝剑,竟是不声不响能破开太羲神功的护体真气。”

李北殷顺着长剑看去,却是看得越发凝眉,侧过身子看向澹台仪时,只见她眼光跟着转将过来,一样震惊无比,他大吃一惊,说道:“澹台,这人不就是你吗?!”澹台仪侧头向右再看石像,眼神似喜似忧,似是情意深挚,又似黯然神伤,摇头叹道:“猛地一看,似是我了,但……但仔细去看,又有许多不同,这玉像人儿太美,我比她不得…………”

李北殷又看向一侧男子雕像,眨巴眨巴眼睛,心里一阵不舒服,只因那男子玉像似是与沈同光容貌相似,比之他要俊美的多。澹台仪回过神来,忙笑道:“咱们有幸能得见太玄祖师真容,何不拜祭一番?”李北殷一阵凝眉,抬眉瞟了瞟那酷似沈同光的石像,啐道:“这石像和沈师兄有四五分相似,我若是拜他,只觉得给沈师兄磕头认错一样。”澹台仪嘻嘻一笑,摸了摸他脸上汗珠,柔笑道:“你在吃醋,是不是?你何时也变成个小醋坛子了。”

李北殷见被瞧穿了心思,也便随着澹台仪一同跪在石像前,作揖行礼,祭拜前人,李北殷只是跪向容貌酷似澹台仪的女子,不曾多看那男子一眼。他拜了三拜,忽的见那女子长剑上似乎可有文字,忙道:“澹台!你来看看。”澹台仪起身走到他身侧,却见那一杆工美长剑上刻字有:明玉剑法、营魄抱一八字。

二人对视一眼,顺着长剑直指方向看去,正是远端一汪如同白水镜般的清流,原是那清流映照的两道人影,就是这两尊石像,两尊石像动作始终不变,但他们面前因晦暝变化、升降不息的白雾却时时明灭,加上水波清流摆动,如同玉像起舞一般。澹台仪奇道:“这两尊石像动作,怕便是明玉剑法、营魄抱一中的两招,但这两尊石像明明是死物,不会变动。可方才那水流上的画面,明明是微微变化的,真是奇了。”

李北殷点点头,说道:“咱们往那水流前悄悄去。”旋即他把澹台仪背在身上,往远端白水镜中走去。二人越往前走,越觉的那映照玉像水波不对劲,待走到光亮之处,忽见一片黄叶浮在在脚下溪流上游过。李北殷这一下心下大奇,说道:“这太玄洞果然是与外界相通的,不然哪里来的这黄叶一片?”二人再走上几步,又见一条黝黑发亮的小鱼儿在脚下悠然游走,澹台仪在他臂弯间看着小鱼儿可爱,笑道:“北宗龙门洞虽然悬浮在半空中,但这方太玄洞却是在地下,又有水源接通,想来是从渭、泾二处分流小河中接通到此,也不甚稀奇了。”

二人走到那溪流前,却是恰恰堵住了那光源,使得那两尊白玉石像无法再映照悬泉白水镜上。只是二人却见虽是石像影子不见了,但其上竟然浮现出另一幅画面,只是隔着水流,朦朦胧胧,李北殷将长袍卸下,裹在澹台仪身上,说道:“这泉水后面不对劲,我去瞧瞧。”澹台仪被一剑宽大黑袍罩在其中,她双腿奇长,倒是不至于将长袍托在地上,只是她身材娇媚纤细,宛如一个小姑娘偷穿了大人衣衫,忍俊不禁,但披着他的衣服又倍感温暖,甜到心里。

李北殷手中团起一捧明月真气,轻轻飘飘架起挪移,将身前悬泉凝结成冰快,将扑将而下的清流以冰柱导向另外一侧,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泉水之后,有一块镶在泉水壁后的一块白玉,约有一人之高,上刻秘密的文字和无数人影剑招。

二人四目往高长玉璧上向外瞧去,都是恍然大悟,当年在此开凿洞府之人花了偌大的心力,将洞外的月光引了进来,这块玉璧是极难得的宝物,却是生在潮湿阴冷的山壁间,发现这块浑然天成玉璧之人,却是没有动心思把玉璧剜出来,而是在其上雕刻无数文字,二人定神凝思,澹台仪叹道:“小官人,我瞧明白了。方才我们瞧见的人影,的确是月光投射玉像,反照在水上,但水流不平静,无法将人影照射,但其后的白玉璧却能。我们二人放在堵住了玉像投射影子,于是玉像的影子射不到玉壁上,挡住了光芒,反倒是玉璧上的原本的影子显现了出来。”

李北殷点点头,说道:“应当是如此。”于是他卷起一捧真气,轻柔的将一方壁上的水汽擦得干干净净,那石壁更显得莹白如玉,干净无比。却见这玉璧上的剑招从中间分开,一侧是男子半裸身子,全身画满无数经络走向,似是一套极为精妙的指剑功夫;右侧则是那石像女子的姿容,手中长剑都是一般无二,剑招与渡朔神君的明玉十杀剑一般无二。

澹台仪看了看左侧女子剑法的第一招,旁边表明为明月窈窕,再回头看看石像女子的剑招,也的确是第一招剑法。李北殷一样回头看看男子左手夹剑,右手运起剑指的手法,与方才他所学的一路剑法一般无二。李北殷叹道:“这左侧的应当就是明玉剑法,右侧应是营魄抱一剑法,只是这套明玉剑法招式与渡朔神君的明玉十杀一般无二,但击打方位要柔和许多,不似那般凌厉狠辣。”澹台仪点点头,走上前去摸了摸营魄抱一剑法的纹络,柔声笑道:“和小官人的太羲六阳剑路数很像呢。”

李北殷把她腰肢搂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亲吻吻,责备道:“小丫头,这到底是龙门派无人发现的绝技,你是峨眉弟子,我是麒麟教教主,哪里还能偷学人家的武功?”澹台仪转了转眼珠,柔声笑道:“我瞧你不是这么想,你是觉得那石像男子生的太像你沈师兄,所以不想学他的武功吧?”李北殷脸上一红,在她软玉容颜上轻轻一咬,嘟囔道:“你何时也变得这般聪明了?”澹台仪嘻嘻一笑,说道:“就这玉璧上的痕迹来看,这块玉璧在这里起码有几百年之久了。这里当是初始水流湍急,后续又随着变动而水流变缓,再过些日子这玉璧上的纹络怕是被水流激荡而侵蚀了。小官人,我们学了这武功,便抄写一份下来,去太极观前见你太师傅,将这两本武学就此还给北宗,也算是造福一件,如何?”

李北殷摸了摸她鼻梁,失笑道:“你这般伶牙俐齿,倒是有些像………”他急忙把话语停止,惕然心惊,心道:“澹台怕是也不愿我在她面前提别的女子,还是不说的好。”他连忙改口道:“有些像我曾娘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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