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十七峰,山势雄奇险峻,苍莽幽深,横亘数百里。山中林木苍茂,风光秀丽,自古就有“高耸入云不可跻,面大不可丈量”之意,古称蒙乐山,又叫无量山。
日间,无量山中来了个十五六岁的黑脸小子,背着个竹编药篓,手里拄着鹤嘴药锄,缓缓走进了半山一座小小的破庙,竟然是个进山采药的小郎中。
寺庙很破旧,放眼望去,几处房舍只剩下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杂草丛生,也不知败落多少年了。庙门也不见了踪影,苍老斑驳的青石山拱却仍然驻立,历经风雨而不倒。
门联写道:乾坤无极,大海无量。门楣上书五个正气凛然的古朴大字:沧澜无量寺。
黑脸少年郎中不由得暗自点点头,佛经有云:无量有四,一慈,二悲,三喜,四舍。这无量寺面临沧澜江,背靠无量山,伴水依山,名字取得倒也十分贴切。
破庙里有一棵数人都围不过来的巨大榕树,长在一座石塔上面,垂落的根须从佛塔中钻出来,却又将那斑驳破旧的石塔包裹在里面,生生地融在一起。
这到底算是树包塔,还是塔包树呢?小郎中啧啧称奇,围着石塔转了两圈,正要往寺庙后面的山崖那边走去,再釆些草药,耳边却突然听到一声娇喝:“喂,你别过来!”
小郎中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半人高的杂草中,有块巨大的青石,上面趴着一个夷装少女,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对着他急急摆手。
“小妹妹,你好啊!”小郎中脚步顿了一下,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又走了过去。
这少女身形娇小,脸上稚气未脱,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也不知是哪个夷寨里的少哆哩。小郎中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管教她一下,这破庙人迹罕至,蛇虫出没,若是被咬到,呼救都没有人能听见,可大大的不妙了。
“谁是你小妹妹?你可别死皮赖脸地套近乎,小心我扁你啊!”夷家少女恶狠狠地挥舞着小拳头,见他脚步不停,直奔而来,急得脸色通红,大叫道:“停,快停下!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啊!”
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凶巴巴的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小郎中看得好笑,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呢,我叫你站住!”少女惊叫一声,眼中泪珠转动,就似要哭出声来。
“你别害怕,我是进山采药的大夫,不是什么坏人。”小郎中嬉皮笑脸地又往前走了两步,那少女惊恐地用双手捂住眼睛,仿佛不忍再看。
小郎中吸了吸鼻子,鼻端突然闻到一种奇异的幽香,脸色猛地涨得通红,顿时觉得头昏目眩,身子摇摇晃晃,如同醉酒一般,头重脚轻地跌跌撞撞往前疾冲几步,幸亏扶住了青石才没有摔倒在地。
他只觉得心脏咚咚直跳,又快又急,就似是要蹦出胸膛一般,迷迷糊糊地过了好半天,缓缓呼出几口浊气,身上不适之感才慢慢地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小郎中呆了一下,摇了摇晕晕乎乎的脑袋,一时间也没想清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伸手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喂,你捂着眼睛干什么?”
少女惊得险些从青石上跳了起来,吃吃地道:“你……你竟然没死?”
她将手指张开一条缝,见小郎中浑然无事站在面前,当即大吃一惊,急忙从青石上坐起来,将他从头到脚地仔细瞧了一遍,如同大白天见了鬼一般,脸上的神情十分怪异。
“死?”小郎中十分惊奇:“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奇怪,奇怪……”少女不解地望了他几眼,低头喃喃细语道:“寻常人走近我身旁七步,便会中毒倒地。你这人竟然没事,这倒是奇怪了。”
这少女长得小巧玲珑,肌肤晶莹,面如美玉,看似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身着一身靛青色的夷装,腰带上插着柄七寸长的银鞘妆刀,旁边还挂着个小小的花腰袋,头上戴着一件样式古怪的绒状发饰,蛾眉皓齿,眼中带着婴儿般天真无邪的稚气,隐隐有几分俏皮伶俐的神韵。晶莹如玉的脸颊肉肉乎乎,腮边隐隐有着些许嫣红,如同婴儿般粉粉嘟嘟,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把,煞是惹人喜爱。
这是夷寨里哪家的女儿,年纪虽小,满脸稚气,却长得粉妆玉琢,甚是可爱,也算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了。小郎中看得呆了一呆,笑道:“小姑娘,这破庙里不能随便来玩,万一……”
“小姑娘?”少女本来还在低着头琢磨这小郎中为什么没有中毒,一听这话,就似被踩疼了尾巴的小母猫,腾地从青石上跳了起来,一下子就站在他面前,双手乱舞,就像是指尖要伸出锋利的爪子,在他脸上狠狠地挠几下。
她站在青石之上,居高临下,比小郎中还高出半个头,恨恨地咬着牙,龇牙咧嘴地问道:“我哪里小了?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小了?你是不是自己想找死又不好意思说……”
她似是被挠到了痛处,气恼之下,将胸脯挺得高高,几乎碰到了小郎中的鼻尖。胸前两团柔软,将衣裳顶得微微耸起,青涩无比。
小姑娘声音又娇又脆,说话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可偏生一脸凶相,步步向前,一副得势不饶人的架势,就似老虎要吃人似的。
这小姑娘胆子不小哇,长得这么小就敢顶撞我,长大了还得了?小郎中被她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两只眼晴睁得大大,肆无忌惮盯着小姑娘胸前,明目张胆地瞧个不停。
方才离得太近,没有看清楚。
那夷家少哆哩见他急急败退,如同打了一个大大的胜战,仰起高傲的小下巴,精致秀气的鼻子先皱了起来,晕红的脸颊上出现了两个深深的小酒窝,眼中才有了得意洋洋的笑意,挺起胸脯,哼道:“告诉你,再过两年我就十四岁,已经不小了。”
“不小,是不小了。”小郎中抱着脑袋,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晕过去。夷家女子早婚,十四岁正是婚配的年纪,你这么盼着长大,难道急着要嫁人不成?
“喂,我叫朱蛛,你叫什么名字?”少女歪着头,眼波流转,脸上带着古灵精怪的神气,笑嘻嘻地问道。
“我叫左少阳。”小郎中眉头一皱,摇头道:“朱猪?这名字可不太好哇,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用猪这种懒货做名字呢?你也不怕嫁不出去?”
“是蜘蛛的蛛,不是懒猪的猪。”朱蛛小姑娘满脸通红,又气又恼,悲愤地望着左少阳,娇声嫩气地怒吼道:“你怎地不多读书?连蛛和猪都分不清,你这个笨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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